笔趣阁 www.xbqg8.com,最快更新不准影响我学习! !
处理结果是第二天放学前下来的。
由于当事双方同学一致表示只是正常运动切磋, 并决定不再追究,学校也不再对双方作出进一步处罚,但要通过义务劳动进行思想教育跟洗礼。
十班篮球队想抢个轻松的, 姚戈被林间拉过去友善地谈了几句,责任感飙升,积极主动承担了清扫各楼层洗手间的任务。
九班负责打扫科技楼。
“……就不能念叨。”
重新回了那个上头顶着个半球形天文台的建筑, 林间推开门,挺感慨:“我跟你介绍它的用处的时候,还天真地没想过来接受洗礼教育的主人公是谁。”
时亦跟着笑了, 走进大厅, 抬头仔细看了看。
科技楼就在他们教学楼跟教师食堂的中间。
新盖的楼, 跟其他教学楼宿舍楼比起来设计感十足, 两边都是科学家的画像, 大厅还吊着一套太阳系的立体雕塑模型。
除了以年为单位的拓展活动和上级参观,这种地方几乎用不到,没被折腾过。最多就是落的灰多, 也不算难清理。
至少跟经受过无数洗礼的洗手间比,肯定要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十班那些人居然也答应了。
他同桌确实不是一般擅长讲道理。
时亦拿着拖把, 多看了一会儿那些格外有科技感的星球模型。
“弄点儿水, 好收拾。”
林间拎了桶水过来, 接过他手里的拖把在里面浸了浸,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感兴趣?”
时亦愣了下:“什么?”
“星星。”林间指了指,“这一套是恒星跟行星。前两个是水星金星,中间的是地球, 后面是火星,木星,有环的是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时亦高一的内容全靠自学,没碰过文科,认真记了记:“冥王星呢?”
“这儿,不入流,现在除名算矮行星了。”
林间给他指最尾巴上那个跟乒乓球差不多大的小球:“当时弄的时候还是九大行星,冥王星退群了,估计也没人过来重新换。”
周成哲带人来帮忙,拿了不少东西,这会儿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排。林间回头看了一眼乱哄哄的人群,没再往下说,把拖把递回时亦手里:“等我一下?”
时亦点点头,看着林间过去,接过楼层图扫了两眼,几句话分好了任务跟扫除工具。
原本挤成一团的同学各领各的差事去忙,大厅瞬间清净了不少。
林间安排完工作,回来拎起时亦面前那个水桶:“搞定了,走吧。”
时亦跟上他,在后头帮忙扶着拖把的杆。
两个人进了电梯,林间等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乐了:“都不问问我去哪儿?”
时亦抬头:“去哪儿?”
“……”林间微哑,“小书呆子。”
叫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间都不忍心逗他,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指指上面:“半球,带你看看天文台。”
他们学校的天文台是校友捐资建的,据说初衷是开拓学生的视野兴趣。可惜会用的老师没几个,保养的经费也太高,没多久就停用了,到现在基本只剩了个摆设的空壳。
他们来打扫,最多只是擦干净外面落的灰尘,也不可能修得好早不能用的赤纬轴手控盒。
但这种地方毕竟还有点儿别的价值。
“来。”
林间领着他给几十万的反射望远镜洗了个澡,推开扇小门,弯腰伸手:“小心点儿。”
时亦擦干净最后一点灰,放下手里的东西,握住他的手爬上梯子。
台顶其实不像下面看得那么圆,还有一块不大的平面,四周安了护栏。
时亦扶着他的胳膊站稳,抬起头,心跳忽然轻轻一滞。
很难描述清楚视觉效果会给情绪带来的冲击,时亦下意识攥了攥手掌,屏息抬着头看。
天黑着,头顶是星星。
跟在林间家房顶上看见的彻底不一样。
天文台附近没有灯光,没有道路跟来往的车,连路灯都没有,四周安静漆黑,天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得着。
星星不是随机散布着的,在他们正上方,汇成一条神秘寥廓的沉默河道。
哪怕对天文不太了解,他脑海里也已经冒出了最靠近眼前景象的词汇。
……银河。
“科技楼一楼有健身房,体育组配了钥匙,我以前没事儿就往上跑。”
林间笑了笑:“也不是回回都能看见,天气得好,还不能有月亮,今天其实有点儿暗了。”
“没有。”时亦说,“很……壮观。”
林间扬扬眉:“喜欢?”
时亦抿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很难不喜欢。
这种自然的震撼是人几乎没法抵抗的,哪怕真的弄丢了大部分感知的能力,也依然会在某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心脏被忽然一把握住。
他还没来得及回神,面前忽然多了把钥匙。
黄铜成色,棱角都磨得圆润,上头栓了条细细的红绳,正好能挂在脖子上。
时亦低头看着那把钥匙,蜿蜒的红绳往上,跟另一段交叠在一起。
林间居然一直戴着他那根红线。
之前打球的时候没看见,他还以为是丢了,结果现在就又系回了手腕上。
“小书呆子。”林间笑了笑,把钥匙给他在脖子上挂好,抬手覆在他头顶,轻轻揉了两下,“送你了。”
林间最近好像又开始忙新一轮的排位直播,跟着他们一块儿打扫完天文台,就又抄近路回了网吧。
程航终于吃够了火锅,准备回他们市继续和各式各样的患者作斗争,临走前又来学校跟时亦见了个面。
“心情好?”程医生看着表情从来不明显的患者,仔细打量一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患者跟他的好朋友有什么进展吗?”
时亦压了下嘴角,不告诉他:“跟治疗没关系。”
程航脑袋顶上的探针扑棱一声竖起来:“你们俩又在交朋友的流程上更进一步了吗!?”
他的反应有点儿大,时亦蹙了下眉:“不行?”
“不不不不是。”程航及时否认,“没不行,交朋友是最有益于治疗的活动。”
时亦觉得他还有话,没动,等着他往下说。
程航张了张嘴,迎上他的眼睛,还是呼了口气,揉揉额头:“算了,你们俩挺好,不说这个……你们要考试了吧?”
时亦点点头:“明后天。”
“我大概知道你的心结。”程航说,“还是稍微把分数往上提一点儿,显得咱们的治疗也很有进展,我比较容易安抚住你家那两位。”
时亦扯扯嘴角,点了下头,转身往回走。
“时亦!”程航叫了他一声。
时亦回头。
程航朝他比划了一下,捏着两边嘴角往上提了提:“高兴一点儿。”
时亦:“……”
“有心事跟我说。”程航提着嘴角,很热情,“你俩的也行,我随时提供帮助。”
……挺蠢。
时亦抿了下嘴角,没压着,往上抬起来,朝他挥了下手。
大概是因为胸口贴身的那把钥匙,直到回宿舍洗漱完,在床上躺下,时亦都觉得自己依然挺高兴。
他枕着胳膊躺了一会儿,又拽了几下颈间的红绳,把被焐得微温的钥匙一点点儿扯出来。
考及格分是初中起养成的习惯了。
初中班主任针对他的原因很无聊,无非是一个转学生不花钱去老师私下办的班补课,成绩居然比本校学生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对老师的挑衅。
在他发现只要考得不好,那些没完没了的事就能缓下来几天的时候,他就开始刻意控制着分数,后来越卡越准,上下基本不会超过五分。
再后来就成了习惯。
习惯到好像总有一个念头在告诉他,只要把成绩提上来,只要考好了,所有的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时亦躺在床上,攥着那把钥匙躺了一会儿,起身下床,打开了电脑。
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儿问题。
只不过不算什么大事,程航问的时候他也觉得没必要说。
上回的直播间号他还记得,试着搜了搜,找到正在直播的直播间,试着注册了个用户点进去。
他其实也很想跟林间一起去网吧。
但对方直播的时候大概也需要专注,最近都没怎么主动带他去过,哪怕去待一会儿,也是即使再晚都坚持要把他送回去。
对林间来说,这无疑是很重要的事,确实不应该打扰。
时亦插上耳机,把电脑放在腿上。
林间在直播的时候其实不常说话,耳机里大都是游戏的背景音,技能释放的特效声夹杂着偶尔蹦出来的英文,比想象的还要热闹。
时亦看了一会儿画面,拿过本跟课走的练习册翻开。
……
第二天早上,他从趴着的桌子上撑起来,甚至还有点儿没缓过神。
时间还早,天刚从最边儿上开始亮,晨光慢吞吞地往上爬。
电脑尽职尽责地亮了一宿,居然还有最后一点儿残余电量,一碰就亮起屏幕。林间显然已经下班了,直播间里挺安静,只有系统设置的提醒弹幕还在满屏幕来回飘。
时亦把电脑关上,撑着桌沿站起来。
上次这么复习到睡着,可能还是上辈子的事。
他平时都不怎么跟课程走,月考的范围窄,真翻起练习册确实有印象已经模糊的点,做题的时候还有些没有十成把握。
……甚至还有点儿紧张。
时亦攥了攥拳,深呼吸了两次,换好衣服出门洗漱,提前去了教室。
林间拎着早点进教室门的时候,差点儿被他拿脑袋往桌面上生砸的同桌吓一跳。
“小书呆子?”
时亦刚迷糊着睡着,差点儿磕到桌沿的下巴就被一只手堪堪拦住:“怎么来这么早,梦游了?”
他睁开眼睛,正好迎上林间弯下来腰看他的脸。
林间的手挺暖和,稳稳当当托着他的脑袋,身上还带着点儿清早好闻的晨雾味儿。
时亦在他手上反应了一会儿,隔了几秒才彻底醒回来,摇摇头:“复习。”
“……”林间把他的胳膊拿上来,叠着放在桌面上,托着脑袋小心翼翼放下去摞好:“我们离高考不是还有六百一十八天吗?”
时亦没忍住,跟着笑了。
林间也没忍着乐,放下早点,扯着椅子坐到他身边:“就是个月考,放松点儿。”
时亦点点头:“你复习好了吗?”
“差一点儿。”林间说,“估计考不到七百。”
小书呆子眼睛睁得有点儿圆:“能考多少?”
林间:“两百三。”
时亦:“……”
“逗你的,没这么少。”
林间自己都憋不住,笑得差点儿没收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缓缓,一会儿该耳朵竖得像天线了。”
时亦好不容易回神,把脑海里构思的溺水拯救计划一点点删掉,尽力安慰他:“不要紧……就是个月考。”
“嗯。”林间点点头,“最近确实忙,等把这段撑过去——期中给我补补课?”
时亦跟着坐直:“有时间吗?”
“十一假,有个正式点儿的比赛,跟上次奖金池不是一个级别。”
林间看着他同桌忽然就亮了的眼睛,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小书呆子的脑袋:“开张就一次,一次顶半年……努努力,争取让我同桌带我在知识的海洋里扑腾一圈。”
和林间聊聊天的效果比复习一晚上都好,直到开始发卷子,时亦都没再感觉到之前的紧张。
也可能是因为他同桌准备跳进知识的海洋里扑腾,
河高的考试很严格,单人单桌分考场,卷子也分ab卷,从高一就开始练习答题卡填涂,一切都提前向高考看齐,力求让同学们提前适应高考氛围。
“二当家,二当家!”梁见坐在他斜后边儿,压低声音,“江湖救急!你带涂卡笔了吗?拉兄弟一把……”
时亦在笔袋里找了找,翻出支涂卡笔,给他递过去。
考场是按上次考试成绩排的,他们这个考场是在及格线徘徊的那一拨,其实有不少他们班的熟面孔。
梁见悬之又悬地吊在了整个考场的最后一个,日常忐忑他间哥哪次异军突起给他挤下去,答题态度异常端正,甚至还跟时亦多借了块橡皮。
“规矩点儿,都有监控,一有作弊立刻零分!”
监考老师是个生面孔,很严格,在他们考场来回巡视:“拿到卷子仔细审题,不要急着往答题卡上写。高考没有多余的答题卡,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给你……”
时亦没再听他说的什么,翻开卷子,简单审了遍题,勾出了前几个选择的选项。
河高的卷子在难易上把握得挺好,不算太难,但也没有几道题简单到看一眼就能答出来。
时亦把前面的题目答完,按部就班答了后面的几道阅读,挑了个议论文文体,正要落笔,又忽然停下来。
高中语文是应试科目。
哪怕是阅读理解探讨作者措辞用意这种作者本人都不一定答得对的问题,只要练的题足够多,就能找到规律,答题卡上写清楚,能得多少分是差不多算得出来的。
程航说的对,他的分数如果一点儿都不往上提,时父时母很可能还会认为现在的治疗和转学都没有效果,再给他找新的办法。
但如果提的太快……
时亦停下笔,算了算前面的分数。
哪怕老万没跟他们专门说过,他也听梁见跟他的小伙伴们讨论了不下一百次。
从高二上学期起,每次考试成绩都和分班结果挂钩,如果成绩排名靠前,就可以在下次分班的时候上楼,去教学质量和学习氛围更好的班级,或者直接跳升到实验班,作为重点的培养对象。
他转了转手里的笔,把算草纸上拟好的几个题目划掉,换了个稍微偏题的思路。
高考规格每天两科,看起来不紧凑,考完下来能让人脱一层皮。
尤其河高题量还非常大,几乎是正常高考卷面的一点五倍。
时亦对题量的感觉不太明显:“有吗?”
“当然有!”梁见这次认认真真蒙了每一道数学题,连选择题都抓阄检查了好几遍,工作量大得差点儿被监考老师当作弊从考场扔出去,“太难了,我上辈子一定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问。”
林间笑了一声,拎着他领子挪到边上,在他同桌身边坐下:“答得怎么样?”
“两百分左右。”
刚考完语文数学,明天还剩下两科,时亦算了算:“可能超一点,两百一十分。”
“……”林间按按额头,咳嗽一声笑了笑:“说真的,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听,但还是每次都觉得我同桌这句特别帅。”
“简直酷毙了好吗,说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
梁见赞同得不行:“我就不一样了,我只能考多少分就说多少分。”
“我更不一样。”吴涛说,“我考了多少分,回家说还得多说几十……”
反正也没有好学生关于排名分数的追求,一群人乐得毫无压力可言,话题转眼就拐向了考完试要去放纵自由的目的地。
林间放着这群人自得其乐,带着时亦在操场边坐下,摸出糖盒,给他倒了两颗:“状态不好?”
时亦摇摇头,摸出口袋里那两张记着答案准备讲评时候对的算草纸,重新叠整齐,放回书包里。
林间微怔,轻蹙了下眉,刚想开口,垂在身边的手腕就被他同桌攥了两下。
“怎么了?”林间摸摸他的额头,“不舒服?”
“没有。”时亦说,“今天还去网吧吗?”
“可能还得去,最近冲分刷排名,不刷就掉了。”林间翻了下手腕,握住他同桌的手攥了攥,“想去?我跟老板说一声,跟我过去也行……”
时亦点点头,从书包里翻了翻,找出罐牛奶给他。
林间扬眉,把那罐挺眼熟的小红罐牛奶接过来:“友谊进一步发展的证明?”
时亦绷了下嘴角,摇摇头:“暗示。”
“……”林间愣了愣:“啊?”
小书呆子显然不是自己出的这个主意,整个人这会儿都绷得有点儿不会动,感觉一戳就能跟个不倒翁似的来回晃。
林间猜测:“你的医生又给你出什么馊……so amazing的主意了吗?”
时亦:“……”
就知道程航靠不住。
他坐了一会儿,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发烫,伸手要把那罐牛奶拿回来。
“等会儿。”林间身高胳膊长,顺手按住往起挣的小书呆子,把牛奶举高转了个圈,“什么暗示?”
“没事。”时亦抿了下嘴角,“给我——”
林间手举得高,一眼扫过小红罐上的字,扬了扬眉,忽然没忍住乐出了声。
时亦肩膀一绷,收拾书包起身就要走。
“喝了这罐奶,忘了那个崽?”
林间转了一圈那罐忘崽牛奶,清清嗓子严肃了一点儿,抬手敲他脑袋:“没把你忘了,不带你去是怕你睡不舒服,想什么呢。”
时亦微怔:“什么?”
“前两天买了个沙发床,今天刚到,老板估计拼差不多了。”
林间看他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乐,挺头疼地笑着叹了口气:“给你放了十个礼花你都没看见。小书呆子,有人告诉过你看这种直播间,注册的时候不要把手机号填到用户名上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程医生狠狠打了个喷嚏,并安心地揣着小橘子睡着了。
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