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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从天降。
毛绒绒的幸福感让林间一时半会儿都没缓过来。
“可以睁开了。”时亦说。
“不能睁。”林间埋在猫脑袋里,异常珍惜,“一会儿醒了。”
时亦:“……”
林间清了下嗓子:“我能喜极而泣吗?有点儿忍不住。”
“最好忍一下。”时亦说,“我只有两只手。”
……
回答的内容量有点大,林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小书呆子举着猫,踮脚放到他下巴边儿上,尽职地平均每只手攥着两只猫爪。
猫眼睛里闪着冷漠的光,倔强地仰着头。
还差一点儿就能咬着他的下巴。
林间惋惜地往后退了两步,用目光跟他仗义偷猫的舍友征得了个同意,伸长胳膊,暴风揉搓了一整遍呵呵圆咕隆咚的猫头。
时亦举着猫,觉得自己回头至少得赔出去一袋妙鲜包。
就没见过这么搓猫的。
一看就是在丰富的实战中演练出来的,一触即跑走位精准,爽完就撤,绝不在同一个部位停留超过两秒。
非常高效。
不光猫,连他都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好了。”林间揉完最后一把收手,满足地舒了口气,身心舒畅,“人生巅峰。”
时亦没忍住,抬了下嘴角。
他看了眼林间,把猫收回盆里,理顺了被揉成小狮子的一脑袋毛,摸了摸呵呵的耳朵:“我还回去。”
“一块儿。”林间拎起垃圾袋,在桌上翻了翻,“我也走。”
他书包平时都扔在学校,又不在外面正经睡。翻了两圈,又觉得什么都用不上,还是只把钱包跟钥匙揣进了口袋。
时亦在门口等他。
男孩子穿着短袖,显得比平时看起来还更单薄点儿。
盆上蒙着的校服扒开了个小口,他正低着头,食指跟里头探出来软绵绵的肉垫拉勾。
“怎么了?”时亦迎上林间的视线。
“嫉妒。”林间有点忧郁地叹了口气,“判若两猫,我就没见过这玩意不带爪子的模式。”
时亦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嘘。”
林间愣了下:“嗯?”
“别说话。”时亦压低声音,一只手遮住呵呵的眼睛,“伸手。”
林间伸出手,看着时亦握住橘色配奶白色的猫爪,揉了两下,不着痕迹地拉出来。
软绵绵的肉垫被牵着,印在他掌心上。
……
“什么感觉?”时亦问。
林间实话实说:“你看见的可能是我的残影,因为我已经爆炸了。”
时亦没忍住,跟着笑出声:“那你快点重组。”
“啊?”林间没反应过来,“这么着急吗,我还想再领悟一会儿幸福的真谛――”
话还没说完,他闪电地往回撤了下手。
掌心悬之又悬地留下了三道浅浅的血印子,一团校服里钻出个脑袋,气得无影爪十八连,轻轻松松把幸福的真谛挠成了拉丝。
林间:“……”
时亦挺尊重地忍了半天,还是把盆塞他手里,自觉地背过去冲了墙。
“不能这样。”林间看着他半天还没平复的肩膀,挺沧桑地叹了口气,“这叫幸灾乐祸。不好,不友善……”
时亦深呼吸了几次,好不容易把笑意压下去,抬手揉了揉眼睛。
林间挺欣慰,想拍拍他肩膀,才抬起手,视线忽然凝了下。
宿管睡得早,没发现自己的宝贝猫不在窝里猫爬架上床底下或者任意一个盒子里,传达室安安静静地没一点动静。
时亦蹲在特意开出来的小门边上,把还想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猫尾巴一块儿塞进去,轻轻合上了挡板。
“明早见,想吃什么?”
林间对出去的路线很熟,已经轻松撬开了后门,把衣服跟盆递给他:“豆浆?包子爱吃吗?”
时亦摇摇头:“不用――”
“我交保护费。”林间一本正经,“还得靠你,不然明天它就能把我挠呵呵了。”
“……”时亦试着给他提建议:“不能换只猫吗?”
“换一圈了。”林间挺黯然,“要不是因为它对我这么友善,我也不会光惦记它。”
时亦:“……”
他都有点儿不敢想林间跟别的猫能弄出什么效果。
可能是世界大战。
林间还有事,看了眼时间,把手机揣回兜里:“刚才。”
时亦抬头。
“是做噩梦来着,梦见挺烦人的事儿。”林间笑了笑,挺认真地接着说:“现在全好了。”
时亦站在台阶上,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没有要说的?”林间问。
时亦想了想:“下次不要找外面的猫。”
林间:“……”
时亦:“不安全。”
林间:“……”
好好个感谢现场就这么偏到了挺奇怪的方向。
新同桌从来能说一句不说两句,林间大概能明白时亦的意思是下次再做噩梦再去偷猫,揉了把头发,还是觉得挺不对劲。
……外面有猫了什么的。
他没忍住乐了下,把叠好的校服塞回时亦怀里,推开后门,一按栏杆轻轻松松跳过去:“包子什么馅儿自己挑,给我发短信。”
时亦低头看了眼叠得乱七八糟的校服。
林间跑得挺快,一转眼就没了影,也不知道急着去什么地方。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吹了吹风,伸手出去,尽量不着痕迹地重新合上了门。
虽然被林间提醒了两回,回宿舍以后,时亦还是把包子的事儿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也可能是宿管听见外面的动静起来查看、踩着了呵呵的尾巴、关门躲手电跑上楼锁门装睡这一系列经历有点儿难得的激动人心,叫人不是特别能想的起来剩下那些柴米油盐的琐琐碎碎。
第二天早自习,时亦背着书包坐在座位上的时候,书桌上就跟着同步放下了一塑料袋的包子。
七个。
热气腾腾,薄皮大馅。
巴掌大。
……
时亦对着包子坐了一会儿,觉得他舍友对他可能有很严重的误解。
“你挑,剩下的我吃。”
琐琐碎碎的林间枕着胳膊,看了看他表情,自己先乐了:“怎么没给我发短信?”
“忘了。”时亦看了看那一塑料袋长得一模一样的包子兄弟,按亮手机翻了翻。
他有睡觉前关机的习惯,这会儿开机才发现林间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电话是老万开学第一天让全班填的,通讯录每人一份,方便大家互相联络沟通。他没存,林间那几条短信现在还在一串光秃秃的数字下头。
“白菜,萝卜,西葫芦,牛肉,猪肉,玉米,奥尔良。”
林间流畅地给包子从上到下挨个作了介绍,又翻出杯豆浆,插上吸管放在他桌上:“还有别的,你可以看一眼短信。”
时亦:“……谢谢。”
“不用。”林间说,“一顺手的事儿。”
时亦看着一顺手拎回来的七个xxl码的包子,又看了看短信里品种丰富详尽的菜单,沉默了一会儿:“林间――”
“我不开早点摊,我只是早点的搬运工。”林间补充,“有事?”
“……”时亦:“没事了。”
差一点儿就能解开室友每晚消失之谜了。
时亦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挑了两个包子,把课本立起来,一个上面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