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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了?”陆朗一愕,温和地笑起来,“和爸爸妈妈吵架了?”像是玩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她用力摇了摇头,低下头依旧没有说话。
“怎么一见我就不高兴了?”陆朗挨着她坐下,扬起了几片银杏叶。手背上突然感一阵湿意,扭头见孟轻歌的下巴上还悬着一滴眼泪。
“真的哭了?”陆朗鲜少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当下也有些手忙脚乱,懵了一小会儿,才掏出手帕递给她。
孟轻歌没有接,只是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轻歌,你是不是在顾家受了什么委屈?”陆朗还是依旧将手帕塞进她的掌心,态度有些强硬,“有我在,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便和我说。”
“陆朗,我…”她哭着打起嗝,说话断断续续的,“我想离开顾青山。”
陆朗震惊,压住心里的惊诧:“轻歌,发生了什么?”
“我…想离开…顾青山。”她又抽抽噎噎说了一遍。
“和青山闹别扭了?”避过她盈盈的眸子,陆朗的笑已有些维持不了。
“我没有闹别扭,我真的想要离开他。”孟轻歌嘴唇被咬得微微发肿。
“轻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陆朗蹙眉,本以为只是小孩子使性子,却没想到当下她神色极是认真,丝毫也不像是在耍脾气。
“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怎么揩也揩不完。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陆朗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闪着厉色。
孟轻歌一面摇首一面否认:“是…顾青山自己说的。”
见她否认是有心人横插一杠,陆朗也稍稍放心:“是不是你和青山吵架的时候,他说的气话?”话一出口,他已在心里推翻了这个猜测。顾青山的性格向来内敛,对孟轻歌又这样喜欢,别说是气话,就连吵架,估计也不会发生。
“我们没有吵架!”仿佛害怕陆朗觉得她无理取闹,孟轻歌大声否认,看见陆朗有些诧异的眼神,声音小下来,“可能我这样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值得顾少爷垂怜,只不过就是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他才......”她秀气的脸埋进掌心。
陆朗刚刚顺开的眉头又拧起,两人沉寂片刻,陆朗还是替顾青山说了一句:“轻歌,你不要相信别人的挑拨。他的目的就是将你从青山身边赶走,所以有些话,你不能信。”
“是顾青山承认的。”孟轻歌有些着急,又很是委屈,“他根本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我!”
陆朗一怔,心里百转千回,终是叹了一口气:“轻歌,别哭了,也许你们是有些误会的。”
“他不会承认的,他只会继续骗我,总有一天还是会抛弃我。”说到最后,俨然哑了嗓子,被一声一声的啜泣取代。
“轻歌…”陆朗不知再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她这样单纯的一言一行,甚至让他都有些信了,站起身,想要将孟轻歌拉起来。
不想,孟轻歌汪着一眼的泪花,仰着头问他:“陆朗,你帮帮我,帮我离开他。”凄楚的声音满是哀求的味道。
“轻歌,我不能。”陆朗别开眼,有些无奈,转身欲走,实在不忍看到往时那个没心没肺却开朗快乐的小丫头变成这样。
他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她心里的人是顾青山,是他的好朋友,可是,看着孟轻歌伤心欲绝的模样,陆朗的心更是难受。
“陆朗,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真的想要离开顾青山。”她竟是拖住了陆朗的小腿,半跪在地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陆朗心头仿佛穿刺过一阵电击,低下头,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许久之后,闭上了眼:“轻歌,你起来,我…帮你。”
又到了期末考,孟轻歌已经高三了,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她就要高考了。
她最近心思不济,虽然每天学习的时间很久,但显然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忽然,她眼前一黑,视线被阻挡……
不及反应人已落入温暖怀抱中,清新的味道萦绕鼻端,酸楚的泪水就要跌出眼眶,她没呼喊,只是将小脸埋入那好闻的胸膛里。
“书拿反了。”陆朗的眼底深处有着让人心怜的疼痛。
“我就爱反着看!”她抬眼望他,对上陆朗温柔的眸子,随即她又垂眸,咬着唇不说话。
陆朗无声叹息,捧起她的小脸,静静擦拭莹白脸颊上未干的泪珠。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嗯?”
美眸流转,静静落在他俊雅出色的脸庞上。
“还不哭,不哭我可走了。”放开她的身子,拢了拢她的发,整理了整理她的校服外套。
孟轻歌睫羽轻轻掀起,“你怎么会来?”
他不言,低头将她沾了土的课本拂干净。
陆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轻歌,你还有二十分钟就考试了,是不是又想吊车尾?”捏着她的鼻子,他宠溺的开口。
“我,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她转过头擦干眼泪,凝着他,有些不依不饶。
他还是不说话,“快去考试了。”他咬牙,搂着她的身子朝教学楼走去。
“陆朗——”
“听到,不用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你快去考试,能不能什么事情等到考试完了再说?”他转过身,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看她清雅的动人的小脸。
黑眸深处闪耀动人情波,大手覆上她的小脸,轻轻勾勒她泛红的眸,“现在什么都不准想,我在门口等你考完试。”
那双幽深、黑暗、迷人的眸凝着她,孟轻歌移开眼睛,转身走进教学楼。
“好了,去考试吧,我等你。”他已潇洒的转身离去,那藏匿着温柔的霸道让她心暖。
孟轻歌点点头,然后快步朝教室跑去。
那离去的背影吸引住他的眸光,直到她消失不见。
他唇角开朗的笑容渐渐隐去,浮现几丝哀凉。
轻歌啊轻歌,没了我你该怎么办?
他黑色浓眉缓缓蹙起,眉宇间的折痕越来越深,微微叹息,他只希望那双不曾染过世间一丝尘埃,完全透彻、没有污浊、没有沉淀的眸永远这样澄净透明。
天空很蓝,阳光溜过云缝,放肆地洒落温暖。
孟轻歌走出教室,心思凌乱的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