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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她叫石榴,是司膳坊的小宫女。”李隆基侧头向李宪介绍。
原来是李隆基他哥。石榴低着头,只能看到对方圆领袍的下摆和靴子。她在心里提前替李宪悲哀了一回,因为最后登上帝位开创了盛世的是李隆基,他这个当大哥的注定是个炮灰男啊。
李宪点头,饶有趣味地转着扇子上下打量石榴,目光停留在她臂间挽着的两条披帛上,一浅粉,一桃红,沾着几瓣桃花,倒十分应景。这位应该就是方才在林中唱歌的人了吧?
“抬起头来。”李宪扬了扬下巴。
正处在变声期的奇怪嗓音。石榴一边默默叹息“炮灰男连嗓子都这么炮灰,真悲哀”,一边抬头补上了见礼时漏下的尊称:“婢子见过大郡王。”
对面的大郡王看上去比李隆基高了一头还多,兄弟俩的眉眼不太像,大哥更白,大概遗传他母亲多些。长大以后估计是个白皙瘦高的斯文男子。石榴照例对他目测一番,在心中比较比较,感觉还是司膳坊那俩夜班守门的护卫帅气些。
“你为何佩戴两条披帛?”李宪问。
“她厨娘,一条是披帛,另一条是当围裙用的。我见过。”李隆基好心地替石榴答了。有一次石榴在他的小厨房里研究怎么烤曲奇饼,弄了一案板面粉和酥油。石榴怕蹭脏干净宫装,就扯下一条披帛围住,暂作遮挡。
石榴忙解释:“大郡王,婢子披两条披帛,完全是出于对它的喜爱,混在一起好看。不信您看,浅粉和桃红全披上,有深有浅,跟间色裙一样漂亮。围裙之事,是应急用那么一下而已。”哪个女孩子也不想给别人落下个坏印象,当围裙,太不雅观了。
李宪点头,不再深究,告诉她:“称我寿春郡王即可,别叫大郡王。”
寿春郡王?这不是小槐子送礼的那位嘛。石榴第三次替这位郡王感到悲哀,封个什么不好,非封寿春二字,稍微有点口音的人,很容易念成“臭椿郡王”这发音。唉,怪不得会成炮灰,这名号太挫了。
“三弟,她是你的人?”李宪低声问李隆基。
“大哥说笑了,我还小。”李隆基立刻明白过来大哥所指何事。
刚才他遣人到百福殿约李宪一同游春,两个人边走边聊,进了这片桃林,见桃花开得好,便踯躅于此谈诗论文。隐约听到有歌声,调子欢快,歌声悦耳,才一路循声走过来。还没找到是谁在唱,歌声就停了。
然后没隔多久,坡上就跑下来一石榴。大哥听到歌声时已生了欢喜心,现在看到真人,姿色尚可,还是个不用费力气便可得手的小宫女。李隆基深谙自家哥哥心思,听他说“抬起头”时,便意识到他是看上了石榴。
因此特意抢在石榴答话前说她拿披帛当围裙,这性质其实相当于拿袖口当抹布擦桌子……可这个平时在小厨房挺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怎么没绕过弯来呢?还开口辩解讲两条披帛好看,我大哥最大的爱好是画画,对颜色搭配很敏感,你还非讲一番浅粉桃红的道理,这下惨了吧?死定了吧?等着被大哥吃干抹净吧!
李隆基看着石榴,又恨又怜。恨她心智未开,答个话都不知道考虑考虑对方是男是女;怜她年纪尚小,没胸没肉的就要去受罪,而且还是白受罪,因为大哥的百福殿尚未获得许可去纳宫人。
好歹也是鹤翔殿小厨房共处过的,心中难免不忍,李隆基扭头去看桃花转移心情。
石榴见他开始赏花,识趣地后退两步,转身打算离开,被李宪叫住了。她便问:“寿春郡王有何吩咐?”
“你随我来。”李宪微微一笑,负着手走在前面。
石榴不知何事,只得跟上,走到李隆基旁边时,还托他捎话给小槐子:“郡王,小槐子在坡上帮我收集桃花呢,待会儿您见了他,就说我被寿春郡王叫走了,大概是去端茶递水或者有别的事,让他先回,别傻等。”
“嗯。你头上的桃花松了,先整一整吧。”他说完,径自追上大哥,想再试一试。
“大哥,她还年幼……”
“大哥有分寸。”李宪拿扇子拍了拍李隆基的肩头,笑道:“她是朵可爱的小桃花,我定会温存怜惜的。三弟宅心仁厚,将来一定比哥哥我更懂得惜花护花,哪家姑娘成了你的妃子,是她修来的福气。”
石榴已经整理好仪容朝这边走了。李隆基见劝阻不成,不再说话,拱手告辞,往坡那边去找小槐子。
石榴低着头跟在李宪身后,左转右转,又回到了百福殿。她看着周围景物眼熟,才想起小槐子刚才带她来过。有宫人在修建花枝,看见李宪,纷纷行礼。
沿着石阶走进大厅,里面薰着很好闻的香饼。石榴嗅了嗅,感叹皇长子地位就是不一样,她在小郡王那里从没闻到过这种淡雅香气。李宪并没停下来,一直往里走。石榴也跟着,时不时瞥两眼周围的摆设。
最后,他们停在一间相对较小的屋子里。李宪径自坐到了榻上,屋中正在擦拭瓷瓶的老公公忙过来问他需要些什么。
“备一壶酒,然后退下。”李宪搁下扇子,又招手叫石榴:“石榴,把那扇窗户关好。”
石榴见这里有个老公公听使唤,就走过去关上窗户,并主动从桌子上取了一套现成的茶壶茶碗,也不管里头是冷是热,捧到李宪面前说:“郡王,您已经回来了,这里也不缺服侍的人。婢子今日轮休,先行告退。”
“我叫你来,想再听一遍桃林里的歌。唱吧。”李宪斜倚着榻,接过老公公递来的莲纹错金银酒壶,杯子亦省了,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口。
“您要听歌呀?那个……婢子五音不全,恐入不了了您的耳朵。”石榴实话实说。
“但唱无妨。”李宪又灌一口。
石榴一琢磨,想明白了,这厮正变声中,嗓音破得惨不忍听,遇见自己在唱那烂歌,他总算找到了点安慰,急需再看一遍自己的笑话。生旦净末丑,丑角逗乐也是一大行当啊!
李宪见她站在那里犹豫,从腰间蹀躞带解下来一块玉佩,笑道:“且唱来,这是赏赐。”当然了,他还顺手解开了蹀躞腰带的搭扣。
“谢郡王,那婢子就唱了啊,您喝酒别呛着了,这歌实在太烂以至于让人笑破肚皮。您是郡王,什么好曲子没听过,这歌就当听一乐子吧。”石榴把玉佩收进荷包里,决定为这赏赐和他那变声期中的破嗓子,充当一回丑角。
反正要扮丑,干脆扮彻底。石榴把披帛握在手心,左右一挥,又当飘带挥舞着唱起来:“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
李宪眯着眼,慢慢回味舌上酒香。清音婉转,明朗欢快,如同一只初见繁春的黄鹂鸟,每一个音节都那么美妙。他开始期待这样的嗓子待会儿会溢出怎样的□□。
石榴只唱了一句便停了,天啊,这是自己的声音吗?!在桃林时只顾着乐呵,唱得怎样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去。现在周围很安静,她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自己的歌声,五音很齐全。
……她花了几秒钟来反应这个事情。
反应完“我穿越了而且五音齐全了”之后,她又花了几秒钟去反应另一个事情:寿春郡王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而且握住了她的披帛。
“一深一浅,的确比单披一条要多彩。”李宪放下酒壶,伸手挽住石榴的浅粉和桃红披帛,稍一用力,便借着披帛的束缚,将石榴扯得近切,顺势揽入怀中。
这次,石榴只花了一秒就明白过来:色狼!
她本能得往后退,想挣脱色狼魔爪。可是披帛紧紧勒着她的腰背,反成了桎梏,连双臂也无法动弹,整个人都贴在李宪身上。
李宪察觉到她有反抗,更加收紧那两条披帛,揽着石榴的左臂也搂紧她,左手轻轻安抚她的后背:“别怕,本郡王想要了你。”
“郡王,您该去要十五岁的漂亮宫女,而不是我这种黄毛小丫头。”石榴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年龄遇到这种事!天啊,居然对还没开始发育的小宫女下手!
李宪箍着她慢慢后退,重新来到榻边。低头用下巴蹭了蹭石榴发间簪着的桃花,凑到她耳边说:“你的歌声很美妙,让我忍不住想听一听你承欢时会如何娇啼。”
“等我十五岁了您如果还有这个念头,还记得我这个人,您再来找我吧,那时候我就长大了,能更好地服侍您,行不?”石榴放慢语速说着话,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该怎么脱身。
第一种脱身办法,劝他住手。寿春郡王看着挺斯文的,到目前为止还没强吻啥的,说不定分析分析利害关系就会放了自己。但自己似乎没有任何谈判的本钱,小宫女的身份和皇长子的身份对比,他占尽一切优势和道理。什么是道理?皇权就是道理。
第二种,大呼救命,估计行不通。周围都是他的人,外头还有一群神策军在巡逻,就算跑出去也会被抓回来。那样不但无法脱身,搞不好惹恼了他还会落一个重虐的下场。想想就不寒而颤,太可怕了。
第三种,曲意逢迎,趁他放松警惕时,咬破他的脸,踢断他的子孙根,叫他痛苦一辈子。这个如果成功,自己也活不了了。我是撞柱子好呢,还是去找太后自首,告诉她我有先知的本事,能助她成为女皇,以谋得一条小命呢?
石榴沮丧地发现,只有放弃抵抗接受宠幸这一条道路最安全,一不会怀孕,二没有杀身之祸,三,他以后不会是皇帝。
据说不能反抗时就要学会享受。据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据说以卵击石是愚蠢的。石榴不停地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脱离困境,任由李宪抿着嘴将她发间桃花一朵朵噙去。
愁肠百结,最后在石榴脑中化为一句:他奶奶的,求个生就这么难?!凭甚要放弃!先礼后兵,大不了给宫里做点好人好事,免费替他们变此品质恶劣男为太监。然后再威胁他别告发我就是了。
你还当你的郡王,有面子有尊严。而我替你保守关于你子孙根的秘密。这个足够拿来当筹码。没有谈判的筹码,就自己创造条件制造筹码嘛。石榴深呼吸一口气,万一谈不成,一命抵一命,谁也不亏。
再出口时,是一声颤巍巍的“郡王~”
“嗯?发了半天呆,想通了?这般乖巧。”李宪轻车熟路地在她额头轻吻一下。
他已经唤来过四五宫女了,小宫女大都会呆上一会儿反应反应,只有十五六岁的宫女们才会急不可待地主动献媚。为此,他最近更喜欢带年龄小些的宫女回来,除了懵懂不知事的好处,还有一样便利:连汤药都不必给她们准备。顶多哄一会儿,无不百依百顺。
于是指尖愈发温柔,隔着薄薄的衣衫慢慢向下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