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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平全程观摩了一场教科书般的顶级表演,他现在感觉整个人乃至灵魂深处都在颤抖。
如果之前张艺某的调教只是从宏观层面确定了凌平演技的整体框架,那么葛大爷的表演则已经超越了具体的技术层面,彻底对他展示出了什么叫“强大内核”下,演技的一体浑圆。
从动作、对白,再到眼神、神态,都是那么的舒放自然,又不落窠臼。就像古代的大高手,内力练到了绝顶,草木竹石皆可为剑,随便耍一套功夫都是绝世武功。
这可不是靠一句什么“角色理解”就能笼统概括的奇特概念,而是对节奏的掌控,对自身的挖掘,对外界的感知,达到一个极高程度之后又回归本源,心里再也没有什么技术、理论之类的东西,装着的就两个字——“表演”!
这种东西贼玄乎,凌平常常说太形而上了,属于看不见、抓不着的一种特质。但葛大爷今儿示范了一回,自己和他精神碰撞之下,真的感受到了那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意境!
太强了,凌平只能这么说!
他最初觉得自己能把演技锤炼到刘德哗一个档次就行,因为对方几乎就是演艺圈勤能补拙的代表,预示着普通人从事演戏行业的下限所在。
可是今天在看到葛大爷的演技之后,凌平内心突然开始抑制不住的咚咚乱跳,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演艺之路更多的可能性,汇成一句话便是——表演居然可以这个样子?
其实回顾往昔,凌平的演技进化之路,大概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天龙》夯实基础;《还珠》修炼内功;《十面埋伏》确定框架,再到今天的《天下无贼》,已经慢慢走上了突破自我、确定风格的历程。
不仅要从技术派转变为意识流,又要层次分明,不能割裂,最终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这才是考验一个演员是否具有强大内核的真正关键!
这场戏下来,刘德哗几乎被葛大爷虐的体无完肤。想赢很难,毕竟这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较量了,而且真正天赋上面的碾压。
除非刘德哗突然悟道,一步踏入陆地神仙之境,不然这辈子也别想和葛大爷拼出个高下来。
可是围观的凌平却似找到了脑海中一直求而不得的关键点,用葛大爷的话讲,就是得了真功夫,后面拍戏嗖嗖的各种顺畅,有时候都不用冯晓刚专门讲戏,鬼使神差地就能把戏演好。
为此,冯晓刚不仅大加赞赏,更是号召剧组其他演员来参观学习,几乎成了剧组一大奇观。
只有葛大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偶尔两人对戏,临下场时,他突然意味深长道:“记住现在这种感觉,不要把演戏当成一种任务,内心的执念越深,戏的力度就越把握不好,科学家不都说意识会干扰现实吗?你呀,要把它当成一次新的人生去体悟、去感受,这才叫一步天地宽!”
凌平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懂得不懂得突然都懂了,就好像绝世高手给你醍醐灌顶,运输功力,一下子迈过了心中那道难言的坎。
“受教了,大爷!”凌平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给葛大爷鞠了一躬。
葛大爷只是笑笑,然后拍拍凌平的肩膀,道:“我这套东西,放在学院里就是离经叛道,学不好还容易翻车。以前拍戏的时候,不知道跟多少年轻人说过,但却没一个人能听明白。你悟了,只能说明你和它有缘,大可不用谢我,下次记得把罗曼尼康帝准备好就行!”
凌平嘿嘿一笑,知道葛大爷这是不想居功,故意给他台阶下,连忙应道:“等回了京城,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还要尝尝大爷您的手艺呢!”
葛大爷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这可比演戏有意思,立刻一脸傲娇道:“你还别说,我烀那肘子,堪称一绝,当年张国荣都说好!”
他说话的时候,还皱着鼻子,嗞着牙,小动作杠杠的,凌平一瞬间就想起《非诚勿扰》里面的秦奋用生鸡蛋就酒,慢悠悠吐出一个“腥”字的画面!
那种情绪之强烈,哪怕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场面,都可以作为电影镜头中非常经典的一幕使用了。
所以说有的人,你还就不能用“演员”两个字来简单地概括他,因为他的存在,或许早已经超越了“演员”这个范畴本身!
得了葛大爷的心法,凌平在后面的拍摄中越发游刃有余,就好像功力突然又大增了一截,连李兵兵都好几次差点接不住他的戏,哗仔也只能小压一波,偶尔还会打平,连刚子都感到不可思议。
而现在整个剧组中,说到对戏碾压凌平的,除了葛大爷,再没有第二个人敢说这话。
而且即便是葛大爷,也只能说在整体上高过凌平那么一截,但在某些细节的处理上,反倒不如对方有想象力了。
其实这也不能说葛大爷在细节上比不了凌平,主要是人演了一辈子的戏,一些习惯和思维早已经僵化,即便内心不承认,但这种东西就是会潜移默化,默默影响着自身,且不以意志为转移。
细说国内的演艺圈,许多老艺术家都有这种通病,比如陈稻明、唐国墙、张国礼……葛大爷算轻的,但也同样让他的表演丧失了许多创造性。
凌平就不同了,他虽然是科班出身,但戏路却是实打实在剧组练出来的。虽说东拼西凑有些四不像,可挥洒之间已经总带着年轻人的天马行空,自由自在。
偶尔连葛大爷都受到感染,会突然现挂一句台词来,不仅紧贴时事,又和剧情相得益彰,还能增加戏份整体的幽默感,连刚子都忍不住拍手大赞。
在这俩位的刺激之下,剧组的气氛陡然间就开始卷起来了。本来哗仔还有点佛系的,眼看着凌平快要超越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便也开始用起功来,晚上时而揣摩剧本到深夜,第二天偶尔也能演出一幕神来之笔。
相比之下,李兵兵就有些郁闷了,好像也就过了一夜,这《天下无贼》剧组,她居然谁都演不过了。
哦,还有个刘茜茜可以虐一下。
但人家本来就是个花瓶角色啊,负责美就行了,所以四舍五入,还是等于自己在垫底,危机感噌地就冒出来了!
拍到这个份上,冯晓刚的心思总算是通透起来。就像是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步一步看着它从无到有,变得血肉丰满。特别是填充其中的每一个角色,都在不断向好,让这件作品看上去越发完美,这特么才是自己想要的画面啊!
……
随着《天下无贼》的拍摄接近尾声,凌平的时间也逐渐增多,中途的时候还去了一趟京城,去参加总部大楼的奠基工作。
这一天,基本壹心的艺人都请假回了京城,就连杰轮也从台岛赶了过来。
他和好乐迪的合约要到今年七月份到期,到时候就会直接过来壹心,扛起音乐版块的大旗。
当初杰轮被卖到好乐迪时,好乐迪的杨总投其所好,送了他一辆四百万台币的跑车。现在来了壹心,凌平自然也不能小气,直接送了当初买的三套大平层其中一套,按照京城房价增长的速度,价值只会比跑车更高。
壹心落户大兴,这是大事。奠基这一天,除了明星艺人之外,连大兴的区长都亲自赶了过来。
大家心里都明白,以后壹心肯定会是区里的明星企业,来个区长那是应有之意,不来反而才有蹊跷。
相比之下,同行们心里可酸死了,丫的自家都奔波多少年了,到现在还在租房子。你壹心才成立三年,居然就开始盖楼了。虽然是大兴这个穷乡僻壤,但特么也是京城地界啊!
果然人比人,才最气人!
但仔细想一想,壹心虽然不是上市公司,没有公布财报,就凭它去年的几部戏的火爆,赚的只怕不是一星半点,完全有实力做这个事情,不然也不会如此高调。
而有些人则开始幸灾乐祸,因为他们知道,恐怕过不多久,国内娱乐圈就要迎来彻底洗牌。
华谊的老大地位,怕是不保了!
……
王中雷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脸色一整个阴沉如水。
他是真没想到,京台居然会专门搞个实况转播,就为了播报壹心的奠基仪式,这特么是妥妥地在帮对方造势啊!
王中均就在他旁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虽然看着神色平淡,但周围呛鼻的烟气,还是显露出他心中的不悦。
“哥,咱们得给壹心一点颜色瞧瞧了!”
王中均不做声,只是狠狠抽了一口烟,方才摇了摇头,淡淡开口:“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王中雷气不过,挥着手道:“他都要骑到华谊头上了,现在圈子里哪个不是在看我们的笑话?”
王中均转头看向王中雷,冰冷的眼神令他瞬间冷静下来,垂着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瓮声道:“哥,我这也是为了上市考虑啊!资本向来只会青睐领头羊,咱们可是要做内娱第一股的,这要是被壹心挤下去,后面损失的可就是几十亿、上百亿了!”
王中均眼角抽了抽,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听到这“几十亿、上百亿”的话时,还是会忍不住失态。
“大哥!”王中雷又添了一把火!
王中均摁灭了烟头,缓缓起身,踱步到宽大的落地窗边,说道:“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中雷,你对壹心了解吗?知道他有多少朋友,清楚他有多少敌人吗?”
王中雷一愣,脱口道:“凌平那小子狂妄的很,敌人肯定是不少的!”
“比如?”
“……”
王中雷僵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想了半天,居然才想出“那大姐”等几个无关痛痒的人物。
按说以凌平恶劣的性格,绝不应该如此才是啊?
“想不到吧!”王中均点拨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凌平这小子虽然蛮横,出手无所顾忌,但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化敌为友。你去看一看,京台、芒果、北影、台岛……现在哪一个不是他的助力?”
王中雷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实在没有想到,凌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身边就聚拢起这么大一股势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华谊。
若非大哥今天点破,自己还一直醒悟不过来,只能说这小子太能伪装,太可怕了点!
王中均背着手,沉声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壹心现在掌握住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我才说不是对付他的时候。”
王中雷捶了下沙发扶手,有些不甘心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被他压着吗?”
“当然不是!”王中均摇了摇头,自信道:“知道什么叫‘捧杀’吗?”
王中雷眼前一亮,不禁道:“难道……?”
王中均点点头:“壹心红的太快了,他现在是繁花簇锦,烈火烹油,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以为下边的人就不嫉恨吗?咱们啊,干脆退一步,把他捧的高高的,有本事他能再拍五年爆款,彻底把下面人打服为止,不然,呵呵……”
王中均话未说完,但是王中雷已经get到大哥的意思,整个人也情不自禁放松下来,说了一声“大哥英明”,甚至还犹有闲情地望向电视!
屏幕里,凌平已经剪彩完毕,又拿着铁锹铲了一锹土下去,记者立刻蜂拥挤了上来,举着话筒,等着他发表感言。
他咳嗽一声,缓缓说道:“我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记得第一次来京城时,身无分文;见到都市的繁华,更是窘迫。但心里想的最多的,却是希望能在这里一片立锥之地。今天,我做到了!
三年来,有一样东西我始终没有变过,就是信念!因为创业者都是靠自己的毅力走下来的,左手温暖自己的右手,在这路上你要学会的是承受孤独,人是一定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刘茜茜看呆了,捧着脸,只觉得台上的凌平在发光。
反而是一旁的区长突然示意了一下秘书,道:“这个发言就讲的很好嘛,你记录一下,咱们往《北青报》递一递,毕竟是第一次打交道,也该送份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