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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清晨。
指挥中心一如既往地忙碌着。负责人一直穿梭于不同大小的独立会议室,把手里的各种打印纸、笔记本和硬盘递出、又接回。
大厅里的工位上坐满了技术组的人,他们有的对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有的不断接听着电话、有的穿梭在工位之间与不同的人热烈讨论着。
这番混乱景象里,最清闲的要数相声组。作为与卢赫最为熟悉的人,他们被要求留在这里,在大厅角落里的休息区排排坐,呆望着这群忙碌的人。
不一会儿,负责人又从一间会议室走了出来,冲大厅里的人发问:
“钓鱼网站做好了吗?鱼上勾了吗?”
“做好了,一共投放了12个网站,5个中文的、5个英文的和2个俄语的。为了防止相关专业学生的访问,我们特意屏蔽了教育网。
截至目前,总访问量为32次。其中有一个英文网站里的二级目录,被依次浏览了三分之一,还在继续。我们正在分析对方的数据流,制定相关的攻击方案。”
负责人没有表态,只是面带焦急地转身往另一间会议室里走,迎面撞上刚刚外出返回的外勤组人员。于是立刻询问:
“探测到了吗?”
“由于沙尘的影响,激光雷达只工作了大约三个小时。但基本上能扫的地方都扫了,数据已经回传给专家组分析了。另外电厂那边我们也确认了,负载分析没有任何异常,对方很可能没有接入电网。”
“地磁呢?”负责人发现了遗漏,不满道。
“海边的那座大泽山,属于完全没开发,花岗岩质地,很不好爬。负责地磁的那队人,刚刚背着仪器上到半山腰,正在探测。”
负责人重重叹了一口气,“让他们抓紧时间。气象局那边刚给了大风蓝色预警,和海浪黄色警报。市区平均风力6级,阵风7级。海边平均风力7级,阵风8级别,银沙滩附近有巨浪区,浪高4至6.5米。
如果人手够的话,就多派点人一起,相互照应,注意安全。”
负责人说完,就要转身走,忽然被来自大厅的声音叫住了。
“不用探测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大泽山大崮坡附近有一个山包被挖空了,里面是狗歌的数据中心。15年前设计,12年前开工,挖完之后发现由于海平面有上升,推测浪大的时候海水会通过地下河道往里面倒灌。那时正值他们战略重组要退出国内市场,就直接给废弃了。”
负责人听完非但没高兴,反而嗔怒道: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的吗?怎么等到现在?”
来自大厅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说来也奇怪,他们挖了那么大一个座山却没有备案。我们是从十几年前的坟帖里挖出的消息,然后找附近的大田乡满家村的村长确认的信息属实。”
负责人立刻叫住愣在一边的外勤组人员,“赶紧组织人,去大崮坡!”
这番话也被相声组听进耳里,他们三个人一个表情迷茫、一个表情疑惑、一个喜出望外。
易天霖和菜长红一齐凑近艾达否,小声问:
“数据中心为什么往山里放?”
“对啊,挖山多费钱啊,这不是神经病吗?”
艾达否无语道:“你们两个外行孤陋寡闻。那些大公司的数据中心里的大型服务器,少则几百台,多则几千台,24小时运转,热得要死,为了保持性能,需要不停散热。山洞里多凉快?刚好省了空调钱。
别说放山里,就是沉海里面的都有。那个更省钱,只是修理的时候还得给捞出来。”
此时,卢赫正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自从他一句话把雷拉憋死后,对方就被伊琳娜匆匆叫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正想着,他又一次看见床尾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处滴落了一滴水。
如果说,他对这间实验室的位置有什么了解,那么这些水就是他唯一的发现。
新风机和空调走的是不同的管道,新风机没有制冷作用,也没有冷凝装置,按理说,不应该有冷凝水频繁滴落。
这种现象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实验室位于地下。进风口和通风管道之间存在较大的温差,外来的水汽才能最终在通风口附近冷凝滴落。
也不知道他传出的消息有没有被解读对。
不一会儿,雷拉匆匆返回,带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挨个卸下电脑机箱里的硬盘,往包里装。
装完之后,他走到卢赫跟前,从衣兜里掏出两粒药,放在卢赫手边。
“广域中枢神经兴奋剂,直接兴奋延髓呼吸中枢,可以保你恢复行动力约两个小时。”
说完,他指了指缓冲室的门,“一个小时后,这扇门会自动解锁。但据估算,要不了几十分钟,海水就会灌入这里。
你不是喜欢赌吗?那就再赌赌看,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雷拉说完,转身就走了。
卢赫对着他的背影追问:“那你破译成功了吗?”
雷拉没有回答,门在他身后关闭。很快,玻璃窗被调成双向可视,他对着卢赫张了张嘴。
卢赫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从口型读懂了对方的话:
就快了。
卢赫暂时理解不了什么叫海水会灌入这里,但之后的几分钟内,那扇玻璃窗后,确实没有人再现身。他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机会。
他抬手看了一眼药片,看着上面被分割线分开的两个字母G和c,犹豫了一下,还吃了下去。
20分钟后,他的视野逐渐变得明亮。同时,他也理解了雷拉那段莫名其妙的话,因为在这期间,通风口处的水滴得越来越频繁,直到变成一股涓涓细流。
此时据离雷拉的倒计时,已不超过30分钟了。但卢赫丝毫不惊慌,只是瘸着腿下床,冲着置物架上那一桶他觊觎已久的波尔多液走了过去。
那扇看起来很坚固的门,其上有两道电子锁。虽然他必然无法通过正常手段打开,但他知道不论它背后的运行逻辑再复杂,也逃脱不了物理法则的约束。
于是他用去了针头的注射器吸取了一满管波尔多液,灌入了锁眼中。等待其中的铜质电机被腐蚀的过程中,把板凳搬到了身边。
10分钟后,地面已经全湿了。通风口处的水,正在一大股一大股的涌入。不过他并不慌张,只是用左手和右臂的石膏板死死夹住板凳,用尽全身力气砸在门锁处。
一下、两下、那两个小小的锁眼中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三下,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