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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村中片刻之间,家家户户都熄灯闭户起来,完颜亮眯了眯狭长的眼眸,眼底狠意瘆人。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速战速决,抬手冷声道:“将村中的孩子抢走,妇人一个不留。”想到了什么,又命令道:“都给本王仔细留意,那大启有个少将的妻儿也在此间处,留着她,给本王一并带走。”
“是”黑衣大汉们应声领命,几人一组的分散开去。
下完命令,完颜亮望着北境军营的的方向,面色阴森,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笑意。
他倒是要看看,阵前面对自己的孩子,那些大启将领该如何抉择?是背弃大启,还是舍弃孩子,无论选择哪一种,他光是想想,那画面必定都不会让他失望。
那边,木门被踢得噼啪作响,老旧的木门经不住猛力的碰撞,几乎已是摇摇欲坠之势。
须臾过后,木门阻挡不了这些黑衣大汉的蛮力几脚,只他们没想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竟敢提着刀与他们拼杀,有几个黑衣人一时不备,破门而入的瞬间,直接被一砍刀劈在脑门上,当场气绝。
其他黑衣大汉见状,惊了一瞬,立刻恶狠狠的将利刃挥向了她们。
片刻的抵抗后,最终妇人们不是这些的大汉的对手,有些还来不及反抗便已被一刀封喉,而那些藏着的孩子也被捏小鸡仔一样被提了出来。其中有个半大的孩子挣扎得厉害,将家中还没来得及熄灭的一盏豆米大亮光的油灯推翻到炕上,火苗烧到易燃的被褥上,渐渐惹燃了火光一片。
火势上涨,顷刻间已是火光冲天,漆黑的夜瞬间被照亮了起来。
看着外面燃烧在夜色里倒映过来的火光,及孩子们害怕的哭喊声,三娘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尸横遍野的画面,那画面,刺得她心尖猛地颤了一下。而门外那些孩子的求救哭喊声,更是激得她脑仁疼到脑髓,最终再也忍不住,拉开门跑了出去。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她去面对,去迎敌,去救那些孩子,去做回脑海中那红衣女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就是那在她记忆中徘徊不前的红衣女子,而此刻的她似乎再也抑止不住想做回记忆中模样的样子。
因为这一刻,她很需那红衣女子的果敢勇气,及那份她忘记了的武力。
小宝娘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待想拉住她时,三娘已经笔直的屹立在门口,而那准备破门而入的黑衣大汉已经倒在了她脚下。
三娘也不知自己为何挥刀挥得那么好,
似乎是本能,却更像曾经做过千百遍的动作。
“三…三娘……”小宝娘惊住了。
“进去,不许出来。”三娘解决了门口的两人,反手将门关好后,语气是低沉严厉,让人不自觉的想去服从。说完捡起地上的两把大刀冲了出去,见黑衣便砍,招招狠辣,似乎她曾经相同的事,被她做过无数遍。
“贼子,老娘跟你们拼了。”
三娘一路血杀,赶到翠妞家时,翠妞娘正高举着一把大锄头挥向黑衣人,可惜被黑衣人一刀将锄头砍成两半,还将她一脚踢飞了出去。眼看着黑衣大汉的大刀就要砍到她时,三娘急忙远远地丢出手中一把大刀,直穿了那大汉一个透心凉。
“三娘。”翠妞娘见到她,心有余悸的喊了一声,但也快速的捡起地上的大刀跑到她身边。
三娘见她没受什么伤,赶紧道:“嫂子,先带着翠妞去小宝家,那一路的贼人已被我屠杀,暂时能安全些。相信这边这么大动静,营地很快会有人赶来。”
“可是三娘你……”翠妞娘见她挺着个大肚子欲言又止。
三娘正想回她一句时,听到前边妇人尖叫声,急忙跑去,刚跑了几步,小腹一阵搅疼传来,疼得面色瞬间惨白,额头冷汗冒。
“小东西,你乖,现在可不许闹。”三娘将手轻轻覆盖了上去,母子连心,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能感应到母亲此刻的疼痛一般,那股搅疼慢慢地平息了下去,三娘这才向那边跑去。
许是手下回来得越来越少,完颜亮察觉到了异样,亲自带人向这边走来,正好跟三娘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看着眼前娇小的妇人,完颜亮一下便认出了她,这女子便是暗桩传回去的那画像上的女人:“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是司辰军主将卫辞的女人吧!”
卫辞斩杀过不少羌国大将,威名不小,更是大启北境军中一个难攻的硬对手,比起素有小军师之称的上官透和李白玉,甚至武力蛮横的黎大壮,完颜亮却觉得那个卫辞会更难对付些。听闻他与妻子伉俪情深,那么不知道在他面前亲手杀了他的妻儿,他会怎样呢?!想想真是激动人心啊!
不得不说,完颜亮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扭曲变态。
三娘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几分面善,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不过听他说出卫辞的名字后,便能肯定这些人为敌将。想到这些敌将现在的所作所为,三娘面色寒意渐重,手中的大刀在青石铺的路板上划出一串火花,冷声道:“无耻之辈,不敢与我大启儿郎明刀明枪的正面决战沙场,竟干出这等屠杀手无寸铁妇孺的下作勾当,说出去也不怕遭天下人耻笑,沦为后人笑谈!”
“笑谈?”
完颜亮自来阴险狠辣,从小便因亲母是西宫妖后而受了不少挤兑白眼,导致性格乖戾狠绝,最忍受不了的便是别人的耻笑。这会儿听了对面女人这么说自己,冷傲想眸子里寒霜浮起,阴恻恻望着她,冷冷道:“来人,给本王捉住她,不死就行。”
意思只要抓住她,砍个半死也没问题。
完颜亮话音落下,身后的黑衣大汉提刀就上。
三娘险险拦住朝自己挥过来的大刀,却因用的力道太大,肚子又是一阵抽痛,疼得她险先连刀都握不稳,被其中一名黑衣大汉趁机砍到一刀。
也不知是不是因生死关头之故,脑袋里那些尘封已旧的画面不合时宜的又闪现了出来。那最后被深埋着,她既想忆起又莫名不愿忆起的画面,皆清晰而现出来。
‘丫头,该回家了。’
那将她带出地狱的人,那待她如亲女的人,她竟将他忘了。
‘小铁,来看大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谢铁,你是不是又去邺州城里跟人打架了?’
‘臭丫头,你给小爷等着,小爷总有一天会赢你一回的。’
‘姐姐,长安是我的家呢!我该回家了。’
那一张张鲜活熟悉,又好似无比陌生的面孔从脑海中一一掠过,最后停在那张美丽却被恨意扭曲的面容上:‘谢铁,我爱他,只要有你在他的目光永远都在追随你,所以小寨主,你消失吧!只有你消失了他才能会多看我一眼。’
多么卑微却又多么狠毒的话啊!她想起来了,她所有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那些她不愿忆起的尘封往事,让三娘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面色也更加苍白,反击黑衣大汉们的力道也越发狠辣起来,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那些难以平复的怒火。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在她捡回山上的一个婢女手头栽了道大跟头。
知毒不死她,就砸她一脑门,怕砸不死还在身上多补几刀,最后还怕她不死,直接将她丢下了鳄鱼潭喂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