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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着她献宝似的递过来的烤鸡,卫辞好笑的问:“怎么少了一只鸡腿。”她小嘴干净的很,定不是自己吃了。这丫头不是护食很厉害么,谁给她抢了?
“伯伯,骗我,回头偷了。”
傻姑娘的话别人或许听不懂,但卫辞看她气呼呼的小模样就知道了。
定是刘万里离开时遇到她,逗她玩的。
看了这刘万里今日心情的确很好。
……
翌日一早,刘万里就骑着头小毛驴出发了。
卫夫人本想给他准备辆马车的,他怕马车太快错过草药,就自己整了头小毛驴。出了桃花镇就开始一寸一寸的找了,找得极其细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找金子呢!
卫辞知道的时候,正陪着三娘在小院里晒太阳,看着自家娘子在院中跑跑跳跳的,他心情也很好。
小院里栽着几株桃李,几场春雨过后,正含苞待放。
“夫君,抱抱。”
傻姑娘跳累了,对着卫辞跑了过去。
卫辞含笑展臂将人搂住,抱着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她太轻了,他都怕力道大些会不小心抱疼她。
卫小公子这两日被她娘送去了学堂,整日被一大堆功课压着,今日好不容趁她娘出去查账去了,逮着个机会就往他哥院子里来了。
他觉得自己再不出来露露脸,他哥都要忘记他了。
哪知道还没踏进小院里,迎面就被一只绣花鞋砸了个正着。
气鼓鼓抬头望去,他那平日见着自己就严肃不已的大哥正抱着那傻嫂子在转圈。
画面很唯美,就是那傻嫂子的鞋子被甩到他脑门上了。
卫辞也发现了三娘的鞋被甩飞了出去,急忙停下。一回头,就看到卫束提着只鞋子一脸怨念的走了过来。
“大哥。”
闷闷地又叫了声:“大嫂。”
“嗯,功课怎么样了?”卫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过三娘的鞋子,蹲下身给她轻轻穿上。
“夫子交待的都已完成,其余的也都温习过了。”卫束表面镇定,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还是他那个在他面前不苟言笑的大哥吗?
竟亲自给人穿鞋,他和傻嫂子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亲弟。
“若无事就去园中跟护院师傅打打拳,强身健体,别真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文武双全才是真本事。”对于弟弟,卫辞从不溺宠,他们的父亲早逝,长兄如父,教导弟弟,他责无旁贷。
卫小公子板着小脸严肃的听着。
“夫君,饿了。”
卫辞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给小娘子喂食了。一听她饿了,赶紧回头,面色已由厉变柔,轻声道:“先回房,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吃的了。”
说完转头目光还算柔和的对卫束道:“一会我陪你大嫂去街上逛逛,你也一道去吧!今年错过了你的生辰礼,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大哥给你买。”
卫束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就是说嘛!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他大哥心里还是记得他的。
然而,到了街上后……
卫束抱着一大堆大哥买给傻大嫂的东西时,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失去这个大哥了。
旁边的两个家丁连脖子上都挂了几包糖糕点心,倒是卫辞什么也没拿,紧紧的牵着傻姑娘的手,眸光也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卫束想到前几日书上看到的几个字,一直不解其意,今日算是通透了。
腻味人。
“大哥,都买了这么多了,咱们回家吧!”
卫大公子见小娘子还在好奇的四处观看,眼角都没给弟弟一个,直接拒绝道:“再逛逛,还没给你买到生辰礼呢!”
“……”
借口,冠冕堂皇的破借口。
卫小公子感觉一个叫悲愤的东西直窜胸口。
我的哥,你这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出来不觉得羞愧吗?一直逛只卖女子东西的铺子,何年何月才能给我买到生辰礼?难不成让他买套金步摇回去带啊?!
卫束悲愤得坐到墙角去休息了。
哥啊,你这样干,迟早会失去了你乖巧可爱又懂事的亲弟弟的。
……
喧闹的大街,在三娘空白的记忆中是没有过的,她见什么都稀奇,哪怕是个糖人都能让她注目欢颜许久。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嘞。”
扛着糖葫芦叫卖的小贩路过时,身后还追在一群要糖吃的小孩。那叫卖声响起,三娘感觉脑袋有些沉重,眼前的景物突然也有些恍惚。
愣愣的望着远去的小贩,三娘脑子里好似顷刻间突然冒出了一些遥远的片段来。
‘老大,锤子又把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抓上山了,那老大爷的孙子都追到咱们寨里来了。再这样下去,老大爷一家六口,都要来咱们寨里白吃白喝了。’
是个大老粗怒气冲冲的声音,却模糊得瞧不清楚人。
‘这个混账玩意儿,无法无天了他,我收拾他去。’
这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很清脆。
最后跳闪的片段,停留在一个小山丘上,一个头发扎着高高的姑娘背对着夕阳,意犹未尽的舔着手里吃完的糖葫芦签。而姑娘的旁边,坐着个背影笔直的少年。
‘…以后,我给你抢一辈子的糖葫芦吃吧!’少年说。
‘没出息,谁要吃一辈子糖葫芦了。甜死了。’姑娘心口不一的拍打了下少年的脑袋。
画面很是温馨和谐。
这突然跳出来的记忆,就像线团一样,使劲的在脑海中拉扯着,像是不扯得血肉模糊不罢休一般。
“夫君,脑袋疼。”
三娘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疼得想将脑袋敲碎。
卫辞面色骤变,抱起她就往医馆跑。
他跑得很急,一路撞到了许多人。闯进医馆时,坐诊的老大夫见他脸色焦急的抱着个人进来,还以为是个人命关天的重患,老胳膊老腿的急忙跑了过来。
然而,一阵望闻问切后,老大夫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道:“姑娘身体很好,并无大碍。”
“可是大夫,她头疼。”
“老夫确定,姑娘的身体被调养得很好,除了还有些体弱外,康健得很。”
“那她为何会头疼?麻烦大夫再仔细瞧瞧。”
“……”
再一次望闻问切后,再次老大夫肯定的说她无事,差点就没拍胸脯保证了。见卫辞依旧不放心,又不能不要招牌让他去别家看,索性给她开了副补血养颜的草药。
回家的路上,三娘趴在卫辞的背上,浅浅的气息微微吐在他耳后,他心底隐隐还是有些担心。
他不知她的过去,母亲派去郸州的人也还未回返。母亲告诉他,她并非自幼痴傻,他便有些害怕她曾经是否有心仪之人,若是有,他日她想起过往,自己还能不能放手?他不知道。
“夫君,不疼了。”
“嗯,那先睡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夫君,不困。”
卫辞回去走的是另一头街道,这条街道上来往没几个人,有些安静。
“夫君,脑袋里,小哥哥给,糖葫芦,看不清。”记忆里,有个模糊不清的少年给了她糖葫芦。
这是三娘第一回一次说出那么多字。
卫辞步伐微顿。
心底竟徒然升起一种叫害怕的东西,竟害怕她想起过往。
“三娘,以后……你会离开我吗?”
他问得轻,清风徐过,傻姑娘没听到。
罢了,日后他尊重她的选择便是。
“丫头,若日后你想起来了,想离开就告诉我一声,我放你走。”这话一出,卫辞感觉到胸口处闷闷的疼了一下。
你来,我未曾亲自迎接。日后你若想走,天涯海角定来相送。
“不走的,夫君,三娘不走。”
三娘仿佛突然间听懂了这句话一般,有些急。怕他真将自己送走,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在他颈间。
她很喜欢很喜欢现在娘和夫君跟弟弟,她哪儿也不要去。
感觉到脖颈处的湿润,卫辞扭头望她,脸颊正好贴在她温软的唇上,鼻尖也沾染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珠。心尖微触,胸口处传出的钝疼让他有些不适应。
感情这东西,果真一但在意了,就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别哭了,不走,谁都不走。”
卫辞嘴角有些苦涩,自己择日将要回战场,是不该让她太过依赖自己了。一时不慎,竟被这丫头闯进了心扉。
这时,一辆马车快速行驶而过,马车上的人睹见外面的人,立即让马车停了车。
“卫哥哥。”
马车上的小公子一袭白衣,手执折扇,看着仪表堂堂,就是眉锋太细,瞧着像女子。
卫辞只斜瞥了一眼,面色冷冷的,步子未停顿丝毫。
车上的人见他没反应,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小跑着追去,喊道:“卫哥哥,是我,我是碧瑶啊!”
卫辞十六岁去了北疆战场,这十年来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自然不认识什么碧瑶,更不会搭理。
“卫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我兄长与你是同窗,他叫宋元连,”
“滚,再跟着别怪我不客气。”卫辞寒着脸,眼底碎着冰冷。
三娘鼓着小脸横视着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她虽迟钝,但本能的感觉得到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想对她夫君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