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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万!六十万是什么根念?
“你们以为六十万的军队,会舍不得踏着那十几二十万人的尸体来攻打这城墙吗?!知道丽都被攻下来之后是什么后果?就相当于一大半的梁国被攻一下!如此一算,你以为周国会不舍得让那几十万人做肉垫?六十万大军,每人朝你脸上吐一口唾沫就能把你给淹死!再给本将军好好地想想!”柳林波气道,甩手扔下新的防御工程图。
话音一落,帅帐里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突然,刘都头突然跪了下来,双手的拱至头顶道:“将军!请恕末将斗胆!在已构筑好的建筑工事前,末将认为,最好的防御是出击,与敌周旋!”
此言一出,众将皆吸了一大口冷气:不足四十万对六十万?再加上敌人还有不日就到的后援军?!
在他们的脑海里,这样的法子,无异于是正面迎敌,以卵击石!
“大将军!我军才三十几万兵力!”其中一个将领忍不住低声提醒。
怕这样的主意,会被将军骂为饭桶!
谁知人家正说中柳林波的心意了,柳林波这才真正笑起来:“刘都头,好主意!与本将军想到一块去了!就这么办!都听到没有?最好的防御就是出击!你们,哎,还有你,统统都过来,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才能让不足四十万军队赢了那六十万去!”
闻言,众人一头雾水。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将军一定是疯了!
居然会觉得刘都头的点子最好……
秋天快到了,丽都城军营里却热烘了起来。
再过半月,前方探子回报,说周军粮仓起火,米粮被烧了大半;再过半月,说周军后方补给粮草屡遭劫杀,毁掉……
又过十日,说三州因粮草缺少,已开始向丽都城关口镇方向推进!
好,好,重头戏终于来了!
这天,柳林波站在丽都城西城门楼墙点将台上,面对静悄悄的黑压压的三十几万将士作战前总动员:“你们是为了什么才穿上这件兵服?!”
高楼墙上,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保家卫国!杀敌立功!”将士们整齐的回答。
那回响一声浪过一声,此起彼伏。
整整四十来万大军集结啊!你以为开玩笑的?!
“你们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柳林波继续大喊。
“保家卫国!杀敌立功!”将士们依旧这样回答。
这句话,很久以前,柳林波初到丽都城的时候,就让人贴到各个兵营里,说,以后无论将军在点将台上说什么,都要回答这八个字。
即使是问:“你娘子生娃了吗?”依然是要这样的回答。
若有违反,则二十军棍侍候。
所以,谁敢?
深深地被柳林波洗过脑的一大帮将士就这样回答着。
“你们今天要干什么?!”柳林波三问。
“保家卫国!杀敌立功!”众将士回答。
当他们回答这些时,才发现豪情壮志涌上心头,心里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斗志!
每齐喊一次,这种力量与斗志就高涨一倍!
四十来万人,同一时间,齐声狂喊,试想想,那场面多么恢宏浩大,那念力是多么的深入人心,成为即时战斗力!
“那么,出发吧!本将军与尔等一同保家卫国,杀敌立功!”柳林波最后道。
四句话,四分钟,搞定。
“杀敌立功!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杀敌立功!”
众军士热情高涨地喊着口号调整队型阵式,大军开始开拨,按照军事布署,留二万人马留守,其余则往关口镇外开去。
他们的目标,要将敌人消灭在关口镇与一字排开的三州之间纵横交错的六百里的山道上!
没有通信设备的冷兵器时代,探子是最紧手的。
关口镇外帅帐,柳林波一日不知道接了多少次奏报,下了多少道命令。
从京城回来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回过家,相府在皇城里,有自身的地位和六皇子守护着,她应该可以安心了。
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她的贴身护卫就只能由她的几个近卫兵来担任了。柳林波从来不在意这些。
行兵打仗,若是要靠别人来护住自己,那终究是死路一条。
她上辈子不是死于战场上,那这辈子就绝对不会死在战场上!
幸亏梁九王爷不是死板的人,没有下令让她死守丽都城等待援军,而是把一切的主动权交付给她,让她自己见机行事,这样,她才敢下了出城迎击的决定。
死守,永远处于被动的位置;死守,只会让士气低落,需里百姓们遭秧。
她研究过这个时代的攻防战,那满天的投石机,还有各种各样的木塔,带着火焰和硫磺销石的利箭,不出半个月,整个城即使不被攻下来,也被砸的砸,烧的烧,毁坏了七七八八了。
战场不要设在城里,那城里就是安全的。
不到万不得已,军队绝对不能退回城里死守!
柳将军率领大军出城迎战的消息,很快传报到梁骁的手上。
“什么!”大将军王主位上,梁骁听完奏报,惊得立了起来,走下主位,一把抢过韩玉手中的前线奏报。
“回大将军王的话,柳大将军于三日前率大军出离丽都城,在关口镇前方三百里处设伏迎敌!”韩玉再道一遍。
众大小臣工将领无不大吸了口冷气,相互间开始低声议论。
“这柳将军,年纪轻轻的是不是急着去送死啊?!九弟,请准为兄即刻率领援军前锋赶往丽都城!”六皇子梁默说着,军中有变,他也不得不赶往军营,来的时候正巧丽都来了消息。
贤弟啊贤弟,你也太轻敌了!不,你是不是急着去寻死啊?居然离城迎战?为兄说让你自行决定,你也不要作了这种决定来惊吓为兄啊!
梁骁将奏报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亦骇。
“不必了,本王亲自去!”梁骁斩钉截铁地道。
“亲自去?”众人皆惊。
大敌当前的,如果主帅走了,军中岂不是会出乱子?
“王爷,万万不可!”韩玉首先下跪,接着其他大臣大将也跟着下跪请九王爷三思。
“援军已集结于南陵外六十里地之处,就等九王爷的一声令下,便可开拨。若九王爷执意要亲自前去,还须多等些时日。丽都城可能已经等不及了!”韩玉道。
“谁说要等些时日的?本王今日就可动身!”梁骁眸中尽是担忧之色,这自己兄弟从来没有上过沙场,周国狡诈,若是真是城外开战,生怕对她不利。
“王爷,万万不可!王爷即便要御驾亲征,也须恩泽妻妾,为梁国留下血脉!”
正说着话呢,其中一名年纪最大的将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此去,十分艰险,首先,在兵马上就不如人家多,以前王爷也是以少胜多的时候多,可是,这次的仗,听着就令人闻风丧胆,兵力实在相差悬殊。
全都知道,九王爷并无什么妾,妻倒是有一个,咳咳,这九王妃太过出名了,而且九王爷现在并无什么子嗣,就连其他皇子也膝下无子,大将军王啊!那可是储君才能有的头衔,就连太子到了这军中都不得放肆。
只要找来的侍妾传出有孕,九王爷想要即刻就去,他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了。
“荒唐!难道本王这一次一去就会死了?!本王如果都死了,梁国也将会寸土不留地被吞并!你们统统成为亡国奴!”又触动了梁骁的逆鳞,九王爷怒了,不禁大声吼道。
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就一直处于郁结中。
柳林波不是一般家庭的男子,不能随他心意地强留在身边。
可是,似乎除了想到他之外,对其他人还真的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梁骁回去之后还是经常的想起自己兄弟女装时候的样子。
梁骁的脾气也越来的越不好,谁一提这事,就等于触动他最隐蔽的为人所不耻的*:九王爷,是个实打实的断袖!
这帮臣工不知为何让九王爷恩泽女子,会让他这般恼羞成怒,曾经私底下问过太医,问九王爷是不是有那方面的先天性缺陷。
可每一个胆颤着偷偷给九王爷借机看过病的太医都摇头表示九王爷身体一切正常,而且身体好的那是异于常人。
这样他们就纳闷了,九王爷身体正常,为何不需要女人?!
所以,日日劝,一见面就劝。
生子是大事啊,九王爷!国家军营大事有臣等们打理,你就安心地播你的种生你的娃去吧!
大有几乎要说得这么白的地步,可是人家九王爷连鸟都不鸟,已经懒得回应了。
话说,古人对传宗接代一事是很看重的,代代相承,才能香火不熄,尤其是皇上这么看重九王爷,八成以后这皇位都是传给九王爷,别看已经立了太子了。
“本王留了子嗣又有何用?不能给他提供安定的环境,让他一出生就成了亡国之君,亡国之奴,还不如不让他出生!”梁骁生气的厉声喝道。
一堆迂腐的老头!
一转身,重新走上高位,坐在帅椅上,高声道:“传令:援军前锋急速前进,争取三日之内到达丽都城!明日卯时,本王亲率后援军中军赶赴丽都城助阵!”
“得令!”两班文武中步出二将,单膝跪地,拱手接旨。
柳林贤弟啊!你可要撑住,为兄未到之时,万万不可出事!梁骁眉头紧锁的想着。
“大将军王心意已决,属下等无话可说。但请命跟随大将军王一同出征,生死与共!”韩玉跪道。
九王爷说得很对,国难当头,他们还在顾忌这顾忌那,考虑这考臣那的,不如放手一搏,待打完胜仗,再做也还不迟!一干臣工部下全都跪下请命。
“命令梁国各州郡,所有奏报朝丽都城发去!行动不便的老部将留在皇城打理民生,管好治安!余者轻装,随本王前去丽都城。记住,轻装上阵!省得路上给耽搁了!”梁骁道。
“是!”这下,没人有意见了。
天空阴沉得吓人,却始终没有下雨,丽都这边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将军,敌军方阵已进入埋伏圈!是否出击?!”刘都头急奔前来请命。
以前打仗,老将军都是跟人在战场上拼死活,绝对绝对的没有使这样的暗计过。
他们的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两军对垒,正面战场,搞埋伏偷袭的,都是在正面战场后诈败佯退而设。哪有像现在这样,还没开战就来偷袭,所以,他手里紧张得全是汗。
居然亲自跑来问柳林波,想必其他将领也是一样的心态。
正在高处观望的柳林波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进了多少了?”
“先头部队进了三分,三分之一!”刘都头答道,脸上尽是万分不安。
“才三分之一你就想出击?传令下去,都给本将军稳着点,谁要出了那么一点岔子,让敌军发觉,本将军让他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柳林波恶狠狠地道。
在战场上,柳林波指挥时,所有将领都变成乖成孙子一样的听话。
丫滴!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她才不跟他们客气!
她以为周*队会很快的到来,没想到碰上一场秋雨,让他们在这里足足伏了一天,她知道将士们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天气冷,又不能搭军帐,又不能生火,吃的是肉干,又不像是“锐”部队里面经过残酷训练的超体能超忍耐力的士兵,所以,一天,几乎是极限,看到敌人进来了,难保不会出事。
“得令!”传令兵下去,刘都头也跟着下去了。
能不能以少胜多地打赢头一仗,关乎到往后的战争,这一点,她早就对将领们耳提面命,也早就传达到每一位士兵的耳里了。
她与这个时代的将不一样,她所发布的命令,一定要由上自下,统统知道缘由。
只有士兵像将领一样都知道这样作战的缘由,他们才不会心中没底地等待。
心中有了底地等待,就算环境再艰苦,他们也相信,最后一定能赢!
何况跟着的是柳大将军!第一次这样打仗的主帅!
虽然在这里埋伏了一天,可是也让柳林波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周国国兵们在寒凉泥泞的天气里行军速度非常缓慢,一点也不灵活,一天顶多行军二三十里。
梁国兵在接到周国出兵后才决议出的兵,都早已到达了三里百处并设下埋伏,还等上了一天,这样算算,部队庞大而已,并不灵活。
不灵活,那就代表面对突发情况时更加的手足无措!想以人头来夺下她丽都城么?简直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一点,柳林波的血液热腾了起来:“传令:超过二分之一的敌军进入伏圈以后,让所有的人马上出击!从中间截断,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打乱他们的阵型,让他们无处可逃,近身拼刺!”
“得令!”十几个传令兵快速行动,奔赴每一个将领所在处。
此时,已进入了林地埋伏圈的周兵,举着六七米长的矛的方阵队在紧张有序地前行着。
领头的将,满脸胡子,骑着高头大马,雄纠纠气昂昂地直眺前方。
后面跟着一辆战车,战车上是个军师模样的人,穿着锦衣华服,态度从容不迫。
只有那不轻易看出来的微微上扬的唇角,好像已经将丽都城掌握在手里了一样的胜利姿态。
哈哈!六十万前锋啊!
光是数字,就该把那群守城的顽固的梁国兵给吓破胆了吧?!
六十万对三十多万!何况还是他一手训练了十六年的铁甲长矛方阵部队!
六七米长的矛,在开战的时候,敌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估计就死在了长矛的挑砍下!
我的矛比你枪的长,你还没走到,我的矛就已经把你给刺死了!哈哈!
军师的倒三角眼里,满是得意的笑。
“军师,看起来心情不错啊!”军师身旁的一个满脸胡子的将领问道。
“本军师在想着周国人看到本军师的长矛方阵队,是吓破胆呢,还是吓得屁滚尿流!”那倒三角眼军形摸了摸二撇小胡子,故作臭美地道。
“哈哈哈!军师果真胸有成竹!军师的长矛铁军一出,横扫一切,所向无敌!”那胡子将吹捧到。
后面跟着一辆比较华丽战车,里面坐着的人,衣着并不华丽,只瞟了他们二人一眼,不言语。
“监军,你觉得此战会如何?”那倒三角眼军师有些得意地扬声问了后面华丽战车上的人。
那人,是先皇长子,名慕容湛,因与新皇有点过节,便被派到这先头部队里随军。
依皇上暗地里的意思,如果拿下了丽都城,就……将这湛王爷给“咔嚓咔嚓”掉!狠啊,狠!
这湛王爷年纪尚轻,约二十岁上下光景,却聪明绝顶,什么都洞察于心,只是不表露,闻言,轻轻地闭起了眼睛。
战场上轻敌,未战已输。
见他这般傲慢,军师有点愤愤,好歹他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居然死到临头也不给他拍马屁,他就给他来个最狠最痛苦的死法!这倒三角眼里全是凶狠的光芒。
正要出言相讥,忽然:“杀!”
山林两边,丘陵隐蔽处涌现了大量的梁国士兵,挥舞着长枪直奔过来。
旗帜鲜明,服装鲜明,黄绿相间,杀向周国方阵。
谁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楼刹兵?
顿时,惊叫呼喊,慌忙迎战。
一刻钟的时间,梁国的军队占了上风,砍杀得周兵节节后退,阵欲不阵,队形紊乱。那军师似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被埋伏,慌乱中镇定了下来,急急指挥旗手,稳住阵形。
居然敢偷袭他的长矛方阵队?那就让偷袭者有来无回!
胡子将大喝一声,拍马杀了过去,与负责这一段的刘都头给干上了。
别说周*师轻敌,柳林波自己也轻敌了,她没有想到敌人是慌乱,但是很快地就镇定了下来;方阵是不灵活,但是那长矛利害,很多偷袭的士兵几乎在四五米的地方,就被矛挑断了人头,根本近不了身。
在高处观阵的柳林波,眉头紧锁,情况不妙!
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即便他们偷袭成功,让周国前锋交待过半士兵在此处,可她的梁国兵也同样会有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可情况不同的是,周国后援中军很快就能到达,而她梁国援军还远在千里之外!梁骁要来的消息并没有走漏出来,全是因为被敌军知道以后会改变攻打策略,这样一来,反倒不利,主帅不在大总兵营,反而会给皇城造成威胁。
当即立断,将指挥部交给总兵,自己全副武装,召出随军隐于暗处前些日子得胜归来的“锐”部队,组织大批弓箭手做掩护,从侧斜面杀了进去!
突来的箭雨,让长矛方阵队有些惊怖,射中的好几拨人,但后面的人,马上举起了盾牌,挡住了箭驽。
就这眨眼功夫,披着暗红长袍的“锐”兵已全部杀到,敌军的长矛因为太长而对付不了已杀入了方阵的“锐”兵,顿时,犹如手无寸铁的人一般,任人宰割,大片大片地倒下!
横扫千军,所向无敌的长矛方阵队?
去他丫的!
今天,姐就让你只存现在历史里!
上辈子的身手,再加上这辈子的煅炼,柳林波如同流星,所过之处,快狠准,鲜血形成一条血带,不久之后,漫天的血雾在她身后扬起!
人命,是如此的轻贱,一眨眼,几十条就倒下了。
“那,那,那是什么人?!”倒三角眼惊惶起来!
那一抹小小的暗红黑袍像收割人命一样,似乎让人看到了阴森森的地狱,全身被杀气笼罩着,瑟瑟发抖。
柳林波在狂杀中,抬首瞧他这个地方看了一眼,仅仅是一眼,这位先前还淡定从容的军师双腿发虚,几欲站立不稳!那么远的距离,可这军师却觉得就像在跟前一样!
那张小小的英俊无比的小脸上,全是绝杀,头上的紫玉冠发出诡异的光芒,将他烘托得更如阎王降世一样!
因为有了“锐”部队的加入,情势顿时曾一面倒。
不知这些兵为什么要在兵服外加披一件暗红长袍,但看样子比他们都很有本事。
是自己人!有本事的自己人!
梁国兵士顿时士气高涨,英勇万分,招招刺敌心脏。
混战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保家卫国!杀敌立功!”
后面所有的楼刹国兵人人齐喊:“保家卫国,杀敌立功!”
声震九天,地动山摇。
周国兵惊骇,耳膜打鼓,节节后退,再节节后退,已完全无了抵抗之意。
有信念的军队比没有信念的军队来的英勇;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的士兵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战的士兵强悍得多!
胡子将斗不过刘都头,被刘都头一刀砍于马下。
见主将已死,周国兵更是散乱无章,四散逃生!
“撤!撤!快撤!”倒三角眼军师狂吼!
迟了,迟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稍一迟疑,则人头落地。本该在发现伏兵的那一瞬起就该喊撤的!
结果太过于自大,太过于相信自己一手带了十六年的长矛方阵队,才导致了不可再挽回的败势!
一颗周国兵的头颅像应景般,被抛上了战车内,骨碌碌地滚到他的脚边。
那军师惊惧地慌叫一声,扬起马鞭,调了个弯往来路退去!
太恐怖了,太残忍了!
这不是战场,不是战场,是屠杀场!
视人命如草芥的屠杀场!可能逃得掉吗?
战车几个狂烈的颠箕,马匹硬生生地拉断了车辕,整辆车子翻滚,军师从车上被甩下来,马上被蜂捅而上的梁国兵乱枪刺死!
死去的军师,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怖,不敢相信就这样死了。他可是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誓必征服梁国的大军师啊!
这一战,说起来似乎也就寥寥数语,却是从天亮战到天黑;山林里扬起了火光,再从天黑战到天亮。
满目苍夷,满山遍野的尸体,血流成河。
烧毁的各种旗帜粮草的袅烟在晨光中残败地飘荡,这一切,如同身处修罗殿。
战争,是残忍的,是残暴的,是残酷的!
能避免是最好,不能避免,她又有什么办法?!
当最后一名敌国士兵倒下时,一场秋雨再次不期而至,雨帘是那样密,给群山披上蝉翼般的白纱。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天黑沉沉的,像玉帝打翻了墨汁瓶。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
后勤士兵们打扫战场时,柳林波没有休息。
一具具的可爱年轻的尸体从她的眼皮底下抬了过去,她的眼睛里全是悲痛与沧桑。
她上辈子没有经历过战争,更没有见过鲜活的生命从她面前离去的情景,这种几十万几十万的在同一时间死去的战场,打法,那浓重的血腥味让战了一天一夜饥肠膔膔的她有点忍不住要作呕。
“将军,你还好吧?”刘都头问。
如果不是柳将军身先士卒,率领一队奇怪的兵来相助,他这支左前锋部队估计昨天就要全交待了。
一直以来,都以为没有经历过战场洗礼的柳将军说的那些都只不这是纸上谈兵,所以这么久以来,他提出的要改进军队的训练方式什么之类的,都被他们否决,打死也不去改革。
以为是他小孩子家家,想玩玩而已,今日一见,汗颜不已!
什么纸上谈兵?什么初入战场?什么初次杀人?!那手法那神态那杀气,怎么可能会是头一次进入战场所有?!
可却偏偏就是年轻的柳将军的第一次!
那种天生具来的霸气与冷酷,连当时的他看得都心惊不已!
惊惧过后,是由衷的佩服。
“没事。伤亡如何?”柳林波问着,转身往回走。
这一战虽然赢得了先机,可是千万不要告诉她伤亡过半,伤亡过半的话,接下来她该如何去守?!
“这时该统计出来了。其他将领都在帅帐里等着呢。”刘都头道。
“那就走快点吧!”
一阵山风吹来,血腥味更浓,那种想作哎的感觉更强烈了。
“歼敌三十万,损失八万,伤十二万。将军,请过目!”一名将领将竹简递上。
柳林波接了过来,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竹简上刻画的数据,道:“重重抚恤亡者家亲眷属!一次性抚恤改成一年一次抚恤,每次二十两银子。将伤者送往丽都,尽快医治好!”
以前听说过五两银子是一个普通家庭大半年的用度,那么二十两银子一年,已经够这些为国捐躯的士兵的家亲们过上好日子了吧?!
“将军,这每年每人二十两,是不是有点多了?”军中专门管财账的士兵问道。
“将士就是自己的兄弟,不幸先走一步了,他们的妻儿老小,自然就由本将军来照顾!谁还有异议?!”柳林波一拍桌子,喝道。
自从开战以来,她的脾气就不是很好,谁招惹她,谁质疑她,她会毫不留情地反击的!
早说过让刘都头他们早点改进练兵方式,可偏偏就不听,这一开战,就死伤二十来万,真让她头疼不已!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的“锐”部队,除了个别带着轻伤外,其他人均完好无恙。
“是是!”手下管账的将士赶紧去办。
将士就是自己的兄弟!
听得在场的五将与各小将都感动不已。
经过这一战,柳林波在军中的威名更盛,包托以前一些总以为她是小屁孩只有点小聪明的,一上战场肯定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老将们都打心眼里的尊敬。
两世加起来,柳林波可以说是他们的长辈或者同辈又怎么会吓得屁滚尿流?
只不过,冷冰器时代,战场上杀人很残忍而已,残忍到她这个看惯生死的专门杀人的雇佣都忍不住要作呕。
士兵们得知在大将军的心里,早已将他们当作兄弟,一个个激动得居然睡不着了,小小声地在讨论着……
与周国自古以来的交手,第一次赢得如此漂亮。
以前当然也赢,如果不赢就不会有现在的梁国了,只是赢的代价太大了,以至于十几年了,梁国的民生还没有快速地恢复过来。
兵源不足,而周国若不是内政派系长相争斗,依他们的实力也该早早地将梁国拿了。
可见,派系整合后,根基稳固后,一直拖到了今日才出兵的周国,那实力更加是庞大得惊人。
但惊人归惊人,头一仗,咱们就打赢了,这才是结果。
嗯嗯,是的,是真实的结果。
埋伏了一天,狂战了一天一夜,这些士兵,终于可以搭起帐篷,生起炉子,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了。
战报快马加急呈到了梁骁的手里,梁骁看完,吓得冷汗淋漓。
这个贤弟,居然首次开战就身先士卒!
他到底懂不懂得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人头落地啊?到底懂不懂得爱惜自己啊!
当看到战报,敌方损兵将近三十万,而我方才八万,惊讶得连连惊叹,真是史无前例,史无前例啊!
群臣激动,群将激动,整个援军都激动沸腾了起来!
梁骁的眼前又浮现了柳林波那生动的俏脸,充满智慧的眸子,一往向前的态度……
“传令:加速行军!本王要尽快赶到丽都城!若赶不到,本王要你们的脑袋!”梁骁心急得不得了,却又不能抛下援军部队像上次离京那样单枪匹马前往。
如若是单枪匹马,他顶多一日半之内就赶到了。眼下,真是太缓慢了!
丫滴!做这个王爷做得真他丫的憋屈!
加速行军好哇,可九王爷你可得千万保重身体啊!
丫滴!
梁骁忍不住学着柳林波最近的口头弹暗咒。
他其实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说了这二个字就特别的解气。
柳林贤弟……
梁骁又开始迷幻了。
担心他的安危,却又不能下令让他退守丽都城,一旦退回城里,剩下的将士,定然不够抵抗。
最好的防御是出击,柳林波的战报上说了,让大哥安心,要相信她的能力。
让他安心,让他安心,他怎么可能会安心?!
他在心里不止一遍的想过,梁国由他和他二人一起守护!
绝对不能让那副重担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是!”命令传达了下去。
周国前锋部队几乎全部被迁的消息传回到周国皇上慕容誉的手上,震怒不已,啪地将折子甩在地上,吼道:“朕六十万的前锋营,六十万啊!居然在头一战中就只剩三十来万?!将主将斩了!”
“回皇上,主将战死!”
“将军师斩了!”
“回皇上,军师在撤退中被乱枪射死!”
“什么?!”慕容誉哑然。
连最强悍的军师都死了?他那引以为傲的长矛方阵队呢?也全都没了?!
他还以为这几十万兵马里,起码还有军师的长矛方阵队……
“那监军呢?”慕容誉跌坐龙椅上,有气无力地问。不会连监军也死了吧?虽然这个监军是要死的……
“监军失踪了!”下方将士回话。
“失踪?”慕容誉又站了起来,继续问:“失踪何意?”
是不是这个一向与他不和的知道他会趁着这次战机欲将他除掉的大哥慕容湛勾结了梁国人,才使他周国先头部队损失惨重?
不然,谁曾想到一个基本上不会武功的人没直接毙命居然失踪了?
“战场上找不着,撤退时走失散了!”那将士继续回答。
刚中了梁国的埋伏圈,监军的战车就快速地往后撤,士兵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前面军队不动了,堵住了,好久才传来打杀声,后来才知道中了埋伏。
本来他们后面的人是要去支援的,但是监军却说撤退撤退!
这是主将命令!再不撤退,山林里面的士兵退不出来,会死伤更重!
于是,后面变前面,未入山林的部队全部撤退。
再加上队伍被切断了,梁国兵在后面不断地追杀着他们这些撤退的队伍,便一直退回,不再出去。
后来才知,全入了山林的先头部队,将近六十万兵马,包括主将和军师统统死了。
而监军不知去向。
明明是与他们一同退出战斗的,可是入了军营,却再也找不到他的人了。
“传朕旨意,监军慕容湛通敌叛国,导致前锋部队损兵折将三十万,即日起,缉拿归案!可先斩后奏!”慕容誉愤怒地叫道。该死的人没人,不该死的人全死了!妈的!他这是倒了什么霉运了!
“喳!”周国京城,缉拿皇上长兄的布告满天飞舞。
“先斩后奏?!”哼,果然是一丁点手足之情也没有啊!
一位戴斗笠的穿着粗布衣裳脚踏布鞋的年轻男子望了一眼公告上的黄榜,暗嗤了一下。
不远处的官差见他在那黄榜前站立良久,便大步过来。
这人似乎觉察到什么,一转身,抬脸,官差们看见脸上二撇胡子,肤色暗黄,与缉拿榜上的画像一丁点也不相同,便顿住了脚,看向了别处。
这男子眼底掠过一抹蔑视,抬步便离开。
“慢着!”有名官差似乎发现了什么,把他叫住。
那男子顿住脚,转过身来打拱作揖道:“不知差爷有何吩咐?”
“方才见你站立画像良久,是否识得画中人?”那官差问,其他几个也都围了上来。
这当差的品性都一样,或者说是“团结”,一个人发现问题,其余人呼啦啦的,不管对与错先围上来再说。
那年轻男子赶紧愤愤地说:“官爷,你老说笑呢?在下只是觉得画上的人这么年轻就叛国,真该诛其九族。
‘养不教,父之过’,先把他的家人统统捉起来,一个一个地审问……
审问了再斩立决!若有兄弟,该把兄弟凌迟处死!做兄弟的怎么把自己亲人教成这副德行?!还有……”
把画上的人的父亲还有兄弟审问然后凌迟处死?!
这人简直是个疯子!不知道画上的是当朝王爷么?!
谁敢审已死多年的老皇帝还有现在在位的皇帝?!
“胡说八道!滚,快滚!”那官差怒了,恼羞的,觉得自己在找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的茬,就是自己脑子有毛病。
“好好,在下走就是了,别赶我,别赶我!”那人装作怕怕的样子,一步步地退远了。
“真他妈的晦气!这榜都贴了一个月了!”刚才问话的那官差拍了拍衣服,似乎在拍走晦气似的,埋怨道。
这湛王爷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消失的,今日来各处盘查严谨得很,怎么也不可能会跑到这来。
可怜这大雨天的,他们哥几个还得出来守。
这皇上跟湛王爷的斗争还不断,湛王爷指责皇上篡改了先皇遗召,做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上。
可人家都做皇上许久了,湛王爷还不放手,话说,这兄弟争位,能放手么?
不放手都要赶尽杀绝了,一放手,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唉,这皇家的事本就是无情冷酷让人寒心的。
话说,柳林波头一仗得胜,料定周国损兵折将大伤元气,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会攻打的了。
于是,下令整军回城,一回到城里,早闻胜捷的百姓们,拥堵在街道两边,欢迎将士们凯旋。
那场面,是梁国开国以来都不曾有过的热闹,将士们自然是士气更加的高涨,觉得十分的自豪。
“柳将军来了!柳将军来了!”人群里一阵激动,人们拥挤着,争着要一睹柳大将军英姿。
虽然这马上英姿是常见的,可是他们还是觉得看不够。
“柳将军!”
“柳将军!”
“柳将军!”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柳林波的招牌式笑眯眯,外加不断地挥手,真的很萌很白痴!
在丽都城休整了两日,九王爷带着大批援军和粮饷风雨兼程,顶着大暴雨不停歇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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