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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文远还没来得及说出目的, 就被连推带赶地送出了王府,他摸摸耳朵,有点苦恼, 他们当初被本家抛弃, 家中没有长辈,只有兄妹两个相依为命,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选也找不出来。
好不容易想到晋王,未曾想他突染怪疾,突然耳聋口哑, 向他提起此事, 时机不合适。
那日林中, 温姑娘都直言让他去提亲了,他怎好让她久等,若是可以,他恨不能现在就插上翅膀去温府提亲,可他不过一个小小的西州将军, 出身贫寒, 又无权贵说亲, 怎么高攀的起。
樊文静看她哥茶不思饭不想的窝囊样子, 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筷乒铃乓啷地乱响,怒喝道:“你每天做的什么丧气样子,喜欢就去见, 那温姑娘就在温府,你是不认路还是没长脚啊?”
“无缘无故的,”樊文远低声道,“我与温大人也无甚交情,怎么好突然上门拜访。”
樊文静要气死了,“什么叫无缘无故,你喜欢她,想娶她,这难道不是缘故?”
“小妹!”樊文远捂着脸跑了。
樊文静把碗一摔,也不吃了,吃不下了,她这大哥好歹是从西州的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将军,在战场上神勇无敌,所向披靡,怎么私下里是这样一个怂包,连去见一眼喜欢的女人都不敢,真不知她是不是与他生错了性别。
怂包樊文远被铁血小妹硬拎着去温府拜访。
到温府门口,樊文远又退缩了,他呐呐地说道:“没递拜帖,太唐突了。”转身又想走,被樊文静甩着鞭子堵回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就当去上战场了行不行?”
这比上战场紧张多了!樊文远苦着脸,在小妹的眼神威胁下一步步走向了温府的大门,硬着头皮道:“西州抚远将军樊文远求见温大人。”
温府的守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单纯不做作的访客,没有拜帖,也没有随从,单枪匹马,硬邦邦地站在门口拿着自己的名号拜见,身后还跟了个红衣劲装的美艳女子。
“烦请樊将军稍候片刻。”守卫两手空空地进去通报了。
片刻之后,温府的管家便出来迎人,带着樊文远进了府。
温家是书香世家,温府内布置得典雅大方,花鸟相映,自有一股闲适风流之意,樊文远白手起家,府中大小事宜全由小妹张罗,樊文静最喜华丽璀璨之物,是以樊府装饰得金碧辉煌,樊文远一眼看到如此雅致的庭院,心里涌上一股自卑来,他这样的粗人,温灵会喜欢吗?
温大人是个文官,家中世代为官,有些底蕴,在朝中地位不算低,可也不算是显赫门楣,怎么这几日,晋王也来拜访,抚远将军也来拜访,再过几日,怕不是太子也要来了。
“温、温大人……”樊文远结结巴巴的,不知该怎么开口,脸先涨红了起来。
温大人突然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樊文远憋着一口气说道:“昨日踏青冒犯了温姑娘今日想向她当面慎重致歉还望温大人通融。”,一口气说完,长长地又舒了一口气。
若不是温大人是笔杆子出身,这一大串不带停顿的话,理解起来还真是够呛,哎,这不好的预感还是成真了,女儿长大了,开始招人惦记了。
“灵儿未曾提起过有什么不愉快,樊将军也别放在心上,”温大人摸着胡须笑道,“我派个丫环去唤她,樊将军稍等。”
樊文远脸红红地点头,温大人瞧着这位军中新贵手足无措的样子,倒还像个孩子哪,这位樊将军出生白丁,硬是靠着军功爬上来,前途无量,算是条汉子,若是灵儿喜欢,倒不失为一段良缘。
片刻之后,丫环回禀,姑娘来了。
温灵身着浅绿长裙,雪白绣花披帛,简单的流苏髻更显素净,一副家中的闲适装扮,可在樊文远眼中,她犹如天仙下凡一般,让他心笙神摇。
跟在温灵后头的钟毓秀一看这不是那日的西州登徒子,立即横眉倒竖,左顾右盼,怎么他那个恶霸妹妹没跟着来。
“拜见父亲大人,”温灵先向父亲行礼,又向樊文远微微作了个揖,“樊将军。”钟毓秀也跟在后面行礼,不过她偷偷地无视了樊文远。
樊文远连忙起身回礼,“不敢不敢。”
“咳咳,”温大人扶了扶茶杯,“灵儿,听樊将军说,昨日踏青,你们有些误会?”
温灵抬眼看那樊文远,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也不辩解,只顾着自己脸红。
见两人都不说话,钟毓秀先告状道:“姨父,你且不知,这登……”
“毓秀,”温灵打断她,“父亲,只是些小事,还劳烦樊大人特意来这一遭,真是罪过。”
“既然樊大人都来了,不如去温灵院中小坐一番,小女院中也养了些有趣的花草,还请樊大人赏光。”温灵主动邀请道。
温大人与樊文远皆是一惊,只不过前者是惊多,后者却是喜多。
“好、好,我去。”樊文远忙不迭地应下。
温灵的院子中遍地奇花异草,她喜欢侍弄这些花草,只因花草是最公平的,若你愿意付出真心待它,它必会还以芬芳馥郁。
“这株双飞燕来时已近干枯,”温灵轻抚道,“幸好还来得及挽救,今日竟也开了。”
那白色的花朵中心粉色的花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甚娇羞,温灵望着它,笑容恬淡,幸好,还来得及。
樊文远对这些花花草草一窍不通,只来回地夸道,“好看”、“真香”、“美极了”。
钟毓秀在后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是不是没读过什么书啊,怎么连话也说不利索,来回就车轱辘那么几个字。”
“毓秀,”温灵又轻斥道,“樊大人年少投军,为了咱们的安逸生活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怎能如此轻慢他。”
钟毓秀撇撇嘴,保家卫国也不能对着她的天仙表姐流口水啊。
听她这样夸赞,樊文远心中暖意融融,哪会计较钟毓秀的几句话,他天生是个好性子,又被家中的妹妹磨了这么些年,早是个不会生气的软性子了。
“温姑娘过誉了,文远一介武夫,确实不通文墨,叫两位姑娘笑话了,改日必定多多读书。”樊文远反省道。
温灵微微颔首,对着钟毓秀道:“毓秀,母亲与姨母去了绣庄,许久未回了,你去看看吧。”
这是打发她走了,钟毓秀气死了,恨不能掏出铁扇往眼前的樊文远脸上抽个稀巴烂,什么粗野汉子也配得上她温柔贤惠貌美无双的表姐?她第一个不同意,而且姨母也一定不会同意!
钟毓秀突然福至心灵,对啊,她干着急有什么用,得请姨母来将这西边将军赶走,想罢,她生气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脸来,“好呀,灵姐姐,我去去就来。”等我带回姨母来,要他好看。
钟毓秀走了之后,温灵总算舒了一口气,放松多了,一瞧身边的樊文远,看上去更紧张了,一双大手不住地在背后揉搓。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温灵想:如果是樊文远的话,应当是会待她好吧。
温灵与樊文远逛着院子,温灵说着花草的习性,樊文远在一旁来回的夸,两人倒也其乐融融。
温大人在院口隐约看着两人好像没有什么暧昧,心里放松多了,周朝青年男女之间有些朋友交往,也不稀奇,还不到女大不中留的时候。
于是,温大人放心地回屋继续画他的海棠春睡图。
只这春睡,睡到一半,又被打断了,温大人忍无可忍地吼道:“又是哪位贵人来了!”
“回大人,是晋王殿下。”
温大人:……
符广比樊文远还不是人,寒暄都懒得寒暄,敷衍地打了个招呼,也不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直往温灵的院子去了,也顾不上未来岳父在后面冲胡子瞪眼了。
院中,温灵与樊文远在花丛中的石桌坐下,温灵让婵娟取了茶具,轻挽衣袖,为樊文远煮茶。
樊文远看着她一截嫩白的手腕,细得几乎要折断,她身上淡而隽永的香味不断地朝他扑来,比茶香更加诱人,他忍不住动动鼻子,有些猥琐地去闻那独特的体香。
温灵边煮茶,边问道,“将军今日来府,所谓何事?”
“我、我……”樊文远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温灵在欲沸未沸的水中,轻抖手腕,加入细细磨好的茶沫,水中的茶香散开,清香四溢,“将军,可否考虑过小女当日林中的提议?”
樊文远涨红了脸,终于鼓起勇气道:“我考虑了。”
水沸了,温灵又倒入少许泉水,抬头直视樊文远道:“那将军,考虑得如何?”
望着那双澄净的眸子,樊文远心中又涌起刚进温府时的那种感觉,他低下头,躲避她的目光,低声道:“文远,配不上姑娘。”
温灵未动,看着他头顶束起的发髻,心中也称不上失望,只是无奈,难道她的因缘真的这样艰难吗?
许久,茶又沸了,温灵正想挑起茶花,樊文远却突然抬头,目光灼灼,朗声说道:“文远愿以此身浴血沙场,建功立业,待我封侯拜相配得起姑娘时,当以大礼迎娶姑娘!”
匆匆奔至院外的符广只听得了这一句铮铮誓言,如响雷般在耳边炸开。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对不起昨天睡着了忘记发文了,今天补,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