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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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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子关在这里!”

    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得回转!”

    林冲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

    那妇人听得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

    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跳墙走了。

    林冲上得楼上,寻不见高衙内,问娘子道:“不曾被这厮点污了?”

    娘子道:“不曾。”

    林冲把陆虞候家打得粉碎,将娘子下楼;出得门外看时,邻舍两边都闭了门。女使锦儿接着,三个人一处归家去了。林冲拿了一把解腕尖刀,径奔到樊楼前去寻陆虞候,也不见了;却回来他门前等了一晚,不见回家,林冲自归。

    娘子劝道:“我又不曾被他骗了,你休得胡做!”

    林冲道:“叵耐这陆谦畜生厮赶着称兄称弟——你也来骗我!只怕不撞见高衙内,也管着他头面!”(世间要骗你的尽是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不然也没个下嘴处)

    娘子苦劝,那里肯放他出门。陆虞候只躲在太尉府内,亦不敢回家。林冲一连等了三日,并不见面。府前人见林冲面色不好,谁敢问他?

    第四日饭时候,鲁智深径寻到林冲家相探,问道:“教头如何连日不见面?”林冲答道:“小弟少冗,不曾探得师兄;既蒙到我寒舍,本当草酌三杯,争奈一时不能周备,且和师兄一同上街闲玩一遭,市沽两盏如何?”

    智深道:“最好。”两个同上街来,吃了一日酒,又约明日相会。自此每日与智深上街吃酒,把这件事都放慢了。

    且说高衙内从那日在陆虞候家楼上吃了那惊,跳墙脱走,不敢对太尉说知,因此在府中卧病。陆虞候和富安两个来府里望衙内,见他容频不好,精神憔悴。陆谦道:“衙内何故如此精神少乐?”

    衙内道:“实不瞒你们说。我为林家那人,两次不能壳得他,又吃他那一惊,这病越添得重了,眼见得半年三个月,性命难保!”

    二人道:“衙内且宽心,只在小人两个身上,好歹要共那人完聚;只除他自缢死了,便罢。”

    正说间,府里老都管也来看衙内病症。那陆虞候和富安见老都管来问病,两个商量道:“只除恁的……”等候老都管看病已了,出来,两个邀老都管僻静处说道:“若要衙内病好,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冲性

    命,方能彀得他老婆和衙内在一处,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一定送了衙内性命。”

    老都管道:“这个容易,老汉今晚便禀太尉得知。”

    两个道:“我们已有计了,只等你回话。”

    老都管至晚来见太尉,说道:“衙内不是别的症候,却害林冲的老婆。”

    高俅道:“林冲的老婆何时见他的?”都管禀道:“便是前月二十八日,在岳庙里见来;今经一月有馀。”又把陆虞候设的计细说了。

    高俅道:“如此,因为他浑家,怎地害他!——我寻思起来,若为惜林冲一个人时,须送了我孩儿性命,却怎生得好?”

    都管道:“陆虞候和富安有计较。”高俅道:“既是如此,教唤二人来商议。”

    老都管随即唤陆谦,富安,入到堂里唱了喏。

    高俅问道:“我这小衙内的事,你两个有甚计较?救得我孩儿好了时,我自抬举你二人。”

    陆虞候向前禀道:“恩相在上,只除如此如此使得。”

    高俅道:“既如此,你明日便与我行。”不在话下。

    再说林冲每日和智深吃酒,把这件事不记心了。那一日,两个同行到阅武坊巷口,见一条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宝刀,插着个草标儿,立在街上,口里自言自语说道:“不遇识者,屈沈了我这口宝刀!”林冲也不理会,只顾和智深说着话走。那汉又跟在背后道:“好口宝刀!可惜不遇识者!”林冲只顾和智深走着,说得入港。那汉又在背后说道:“偌大一个东京,没一个识得军器的!”

    林冲听得说,回过头来。那汉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明晃晃的夺人眼目。林冲合当有事,猛可地道:“将来看。”那汉递将过来。林冲接在手内,同智深看了,吃了一惊,失口道:“好刀!你要卖几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