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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落阳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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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阳城”,顾名思义,落阳之地,几近望阴,而落阳城就是这中州边陲之地距望阴山最近的一座小城,也就是慕叶他们在寻得黑岩石之后要去的交易之所,当然,那绿母阴石之事,慕叶自是丝毫未提。

    这天一大早,天还刚刚擦亮,慕叶就被陈老头叫醒了,吆喝着去那落阳城卖黑岩石,慕叶颇有些不情愿的爬了起来,而陈老头也不管慕叶睡醒没有,拽着他就往那落阳城走去。这落阳城虽是这望阴山最近的城池,可也足有十几里远,这一来一回少不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幸得二人有说有笑,还有这风趣如孩子般的小老头喋喋不休的讲着,路上倒也不枯燥乏味。行到中午时分,二人远远望去已见洛阳城模糊的踪影,而就在此时那落阳城方向迎面走来一短须黑胡的浓眉和尚,因行色匆匆与慕叶二人差点迎头相撞,陈老头刚想开骂,却见这和尚眼睛直勾勾看向慕叶,口中喃喃道:“怪哉,怪哉。”

    “怪你个屁呀,撞了人还怪,这么宽的路也不知道看,非往我们身上撞。”陈老头又是一阵炮轰。却见这和尚并不搭理陈老头,只是单手施礼,说道:“这位小施主,贫僧看你衣衫褴褛,眼中却透漏着不俗之气,灵识之中颇有阴气蠢动,幸得灵魂之力压制,但若放任下去恐有不测,贫僧这有一道法门可解小施主…”“喂,和尚,你又想给人超度啊。”还没等和尚把话说完,陈老头已是有些不耐烦的叫道。“陈大爷,别说了,我们走吧。”慕叶见此虽有疑惑,但却不想与这和尚纠缠太久,拉上陈老头继续便往前走去。“善哉善哉,愿施主好自为之,阿弥陀佛…”慕叶二人身后传来那和尚一声叹息。

    “别理他,现在这些骗吃骗喝的多了。”陈老头似是还没说够,又满腹牢骚的嘟囔了一句。“呵呵,陈大爷,我知道了。”慕叶轻声说道,心中却不免惊异,想是这和尚看出了自己身上残存的阴气,亦或是看出了身上锁着两只阴气甚重的鬼奴,罢了罢了,不去想他了,慕叶兀自摇了摇头。

    “世间颠倒与黑白,有命没命全纳来,芸芸众生何辛苦,历尽酸楚甜由来…善哉善哉,哈哈哈哈”,走过十余步后慕叶二人背后传来和尚朗朗的吟诵之声。

    “又一个疯和尚。”陈老头嘀咕着。

    就这样离了和尚,二人且行且聊着继续向着落阳城走着,再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而落阳城的轮廓此时已是清晰可见,陈老头兴奋地给慕叶讲解着落阳城,通过陈老头那带着夸张的语调,慕叶也渐渐对落阳城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这落阳城坐落于中土的东北之地,距慕叶的家乡南州足有万里之遥,而慕叶要想回到南州几乎要穿越整个中土。在再说这落阳城因距中土玄云宗甚远,又地处偏僻,物产贫瘠,就略显鱼龙混杂,但正因各式修真之人都可来与此处交易,这其中也不乏如鬼雨般修习阴气的修真者,所以这落阳城也就为这黑岩石交易开创了一番空间,而中州大陆的其他地方这黑岩石的交易却是被所谓正派的修真者所不齿的。

    据陈老头所说,这落阳城经过这么多年,主控权逐渐被一个名为‘鹰殿’的势力所掌控,这‘鹰殿’的主要职责就是维系此处买卖的正常化,只是这些被保护的商家要将每年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交给‘鹰殿’,在外人看来这上交税款的比例太过苛刻,可纵使如此,商家们还是愿意在此经商,因为此处贸易自由,甚至偶尔还能淘得一些罕见的宝物,而除去上交的那百分之二十,利润也是尤为可观。至于这‘鹰殿’殿主,名叫罗雕,据说是一个修炼妖气的妖兽,因其灵智与常人无异,又加上其修为在这洛阳城中难逢敌手,故倒也与正常人般盘踞此处,而那些曾经在此捣乱甚至不服气的人,后来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根本没人会去理会你是人是妖,只要你有足够的势力,就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正面挑衅这‘鹰殿’了,当然,你只要不故意找茬,在此任何交易都可以进行,哪怕是中土之中那些明令禁止的妖邪之术,在此也可光明正大的买卖,而且正是如此,这落阳城中偶尔也有些‘化妖’期甚至‘半妖’期的妖兽来此,当然这些妖兽对修真者来说本就是厉害的存在,故也没有几个修真者傻到要去取这些妖兽的魔核而自寻不自在,就这样,这个并不算大的落阳城倒也成了那些修习邪法之人及妖兽混杂的天堂去处,而如此混杂的地方在那罗雕的管制之下竟也井井有条。

    却说慕叶二人近了落阳城之时,到处熙熙攘攘竟也颇为繁华,而守城的鹰殿的人对过往行人也不盘查,任由他们来去,陈老头兴冲冲了拽着慕叶直直的奔向了一家商户,此商户外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字:黑岩石买卖。进得这家店中,店老板迎上前来,“哟,陈老头,今天又来了啊,咦,这位小哥是?”“嘿嘿,远房侄子,来这里帮我寻黑岩石的。”二人如老相识般说了起来。“哦,那陈老头今天带了多少黑岩石啊?”这店主倒真是生意人,话没说三句,直接就奔了主题。“嘿嘿,今天可比以往多了好多呢。”说着,陈老头将慕叶手中的袋子扒拉了过来,店老板凑上前去看了看。“恩,的确比平时多了不少嘛,看来你这侄子比你是强多了啊。”“嘿嘿,老了嘛,老了嘛。”陈老头尽然还微微有些脸红,在慕叶看来,这老头竟然还会脸红,这真是天方夜谭。

    “那你准备卖多少钱?”店老板也不迟疑,直接问道。“十两。”陈老头伸出两只手,说到钱这老头竟然话很利索。“好吧,谁叫咱们也交往了这久了呢,十两就十两吧。”这店主道也不迟疑,转身吩咐伙计去拿银子,自己回身把陈老头手中的袋子收到了柜台内。“嘿嘿,慕叶,看见没,好多只大肥鸡呢。”老头见银子到手,兴奋的冲慕叶炫耀道。而慕叶此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此,他正在犹豫着如何跟刘老头说回家的事。说实话,跟这个老小孩相处了这么久,真的还是有点不舍,可再不舍又能如何,自己的父母姐姐这么多年肯定在痛苦中备受煎熬,而自己也不可能真如陈老头说的一样当他的侄子帮他找一辈子黑岩石吧。想到此处,慕叶只是涩涩的对陈老头笑了笑,而陈老头的注意力早跑到那银子上去了。

    别了店老板,陈老头拉着慕叶就往那卖鸡的地方钻,“陈大爷,陈大爷,我想跟你说件事。”慕叶挣了挣被陈老头拉着的手,涩声说道。“什么,快说。”陈老头此刻光想着那肥硕的鸡了却丝毫没注意慕叶的表情。“我不跟你回望阴山下了。”说这话时,这声音小的似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什么?什么?”陈老头倒是听的清清楚楚,声调立马就起来了,“你,你,你还没赔我鸡呢。”说道这里,陈大爷竟然有些要哭了。

    “陈,陈大爷…”慕叶竟然不知该如何安慰,转念想起自己的玉佩,那是很小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从小到大他一直陪在身上,而在万劫之境这好几年也一直没舍弃,只是在阴气太重的地方呆了那么久,这玉佩的颜色明显黯淡了许多。“陈大爷,这玉佩就留给你吧,我从小一直带着从未离过身,权当我孝敬您老的了。”说道此时,慕叶竟也是止不住要流泪。“呜呜呜。。。”陈老头也不管路人的眼神,直接就哭了起来“娃儿,走吧走吧,你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陪我这糟老头子的。”带着哭腔,陈老头低着头也不看慕叶:“有你陪着的这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了。”“我也是,陈大爷。”慕叶哽咽着。“叶儿,如果有机会,再回来看看大爷,大爷会想你的。”一句话说完,慕叶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伸手抱上这相处了这么久的老头,“嗯,嗯,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孩子,自己多保重。”手里拿着慕叶塞来的玉佩,陈老头看着慕叶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而这一别,却不知何时再相见。

    慕叶别了陈老头,心情一直难以平复,他发现这种感觉连跟鬼雨分别的时候都没有,鬼雨当时对他来说亦师亦父,但陈老头更像是自己的至亲长辈,毕竟无论如何,鬼雨在他看来还是要依附于慕叶,甚至对慕叶是有所求,而这陈老头虽然脾气有时候有些暴躁,可相处下来那种舒服感根本是与鬼雨不能相比的,而且陈老头虽然对银子很是看重,可对慕叶却总是亦笑亦骂,心中没有任何心机,有什么不愉快转头就忘,现在在这中州大陆之上这种人真是太难能可贵,而慕叶无不感概的想到,除了家人以外再也不会碰到像陈老头这样对自己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