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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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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帐里,锦被翻滚。

    一寸寸雪白的肌肤在大掌下绽放,他们彼此温热的气息胶着着,浸染着,喘息时刻,双目之中见到的也是对方的身影。

    顾锦同亲上她的唇角。

    姣素的睫毛颤抖着,慢慢的阖上,犹如冬日濒临的折翅蝴蝶。

    她如花,花开过;她似酒,酒香过。

    曾经在她最美好的季节,是寂寞的,人间的白发也是她一个人独自品尝的,可今生,他说要重来。

    “莫哭,莫哭,哎——”他含住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吞吸进自己的腹中。

    一种异于前世的感情在他心底缓缓的发酵着。

    “阿姣,你再给我一个儿子。阿姣,阿姣……”一整夜,这句话在她耳边不断翻来覆去的呢喃着,一次又一次她在沉睡中被叫醒,然后再跟着他一起坠入欲望的深渊。

    翌日清晨,再醒来已不见顾锦同的身影,翻个身,身子浑身酸软,她伸手触摸着上面的温度,已经冰冷了。

    婢女听闻动静,连忙撩帘进来。

    碧绿色的纱帘挂在银钩上,有日光泻进。

    姣素闭眼。

    婢女跪在她身侧,跪拜:“夫人您醒了?”

    待适应了光线,她才侧目环绕了四周一圈,目光停在近身前的婢女问:“怎么是你?”裘氏呢?

    婢女面面相,低下头:“裘夫人刚才被蠡公叫去了。”

    “叫去了?”姣素起身,看着窗外。

    外头已是冰雪琉璃世界,窗前的一株梅树上挂满了霜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有雀停在上面,一堆雪落下,叽叽喳喳惊吓的飞走了。

    她身上都是青青紫紫,一颗颗的吻痕,从脖子到□□在肚兜外的后背上。

    婢女皆未经过人事,纷纷羞涩低头。

    “知道是什么事儿吗?”她问。

    “不知。”

    姣素低下头,不知沉思着什么,许久才微微叹息一声:“替我备浴吧。”

    “是。”

    沐浴后,身上清爽了许多,姣素着了一群淡粉色暗纹袄布裙裾坐于庭院中看书。

    鬓角洗去膏体后颜色又淡了,有婢女在她肩上围了一块麻布,拾着她的长发一缕缕涂抹药膏。

    庭院下有停飞的雀站在枯枝上觅食,姣素依在木柱上,撒了米糠下去,雀叽叽喳喳的扑腾着翅膀飞来。

    她会心一笑,两颊上梨涡荡起,碧霞院清晨的时光宁静极了。

    一章书便这样半看不看的消磨了晨起的时光。

    直到裘氏失魂落魄的走进来。

    “夫,夫人。”

    姣素看见了她。

    裘氏跪在雪地里,俯身朝她叩拜,半响头已扎进雪地之中不起,只看她不断浮浮沉沉的的耸动肩膀。

    姣素起身,木屐拾阶而下,抬起她的脸。

    只瞧她圆润的脸颊上早已失去往日的红晕,两眼大大的深深凹进,无神的看着她,不一会儿像是看见了希望,双眼猛地一亮,抓住她的手:“夫人,夫人,救我!”话未说完,泪眼婆娑,痛楚不能自己。

    姣素扶起她:“怎么了?”

    裘氏捂泪:“蠡,蠡公要将我送人。”

    四周婢女纷纷垂首。

    裘氏挣脱她的双手,猛地叩在地上,连着三拜:“夫人,求求您,蠡公那么宠爱你……我,我宁愿一辈子陪在夫人身边做婢女!”

    她前言不搭后语,说的有头没尾。

    姣素只能抓住几句重要的话,问:“你说什么?蠡公要将你送给谁?”

    裘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廖樊,廖将军……”她失神着道,想起那个粗野的男人……不,她绝对不能嫁给他!

    “夫人,夫人求求您,求求您跟蠡公说我不要,我,我再也不敢和您争蠡公了!求求您,求求您!”她连叩又哭,最后激动不能自持,紧拽住她的手,哀鸣不能自己。

    姣素第一个想到的是为何蠡公要将裘氏送给廖樊。

    将姬妾送于下属虽是常有之事,但他是怎么想的呢?

    是拉拢还是?

    廖樊现无正室,张夫人产下长子便难产而亡,若是廖樊自向蠡公求裘氏,那裘氏入廖樊后宅定是独宠。

    姣素想到廖樊之死,顾锦同曾将他的私密信涵公诸于众,这是乱于内宅的缘故。

    姣素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溢出。

    “夫人!”裘氏跪爬到她脚上:“夫人,您要救救我啊!”

    姣素看向她。

    摸上她冰凉的双手,竟比自己还来的热。

    “夫人。”婢女通传:“管家求见。”

    门外管家张苍进来,先朝姣素俯身叩拜后,立起看向裘氏,眯着眼点头哈腰笑道:“裘姑子让我好找。”说着:“夫人,大人来人说叫裘姑子准备一二,今夜去廖将军营中侍候。”说罢,看着姣素。

    “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苍躬身退下。

    “夫人。”裘氏哀求低挽,眼底哀意已现。

    “你,你若是不想去,我去和廖将军说吧。”姣素道,裘氏眼底猛地亮起。

    姣素叹息一声:“只是,以后你只能出府了。蠡公的意思轻易不能改变,他既将你送给旁人,以后也定不会碰你。忤逆主公是何意,相信你也懂得,你好好想想,再告诉我结果。”

    裘氏眼中希望渐渐淡漠,嘴角咧起一丝嘲笑。“我做错了什么!”

    “当初我只不过是一念之差!”裘氏站起:“为何夫人能得蠡公恩宠,我却不能?我与夫人到底差了什么!”

    “姜夫人不如我貌美,为什么蠡公却亲疏有别!”她问:“在这个乱世之中,我何错之有!”

    姣素道:“你没错。”

    “没错?哈哈哈——”裘氏痛哭。

    姣素转身,脚步略沉。

    “夫人!”裘氏嘶喊,姣素看她。

    裘氏呵呵一笑,身子在寒风中抖动:“您又比妾身赢到哪里去呢?蠡公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有朝一日,他也会像抛弃我一样抛弃你的!”

    姣素低头,淡淡一笑。

    抛弃自己的从来不是别人,只能是自己。

    姣素撵起裙裾,走向里堂,将要转弯时。

    ……

    “我嫁!”

    “夫人,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