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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月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里的弯刀。
刀身布着一层赤红色的气息,很烫很热,宛若火山岩浆,却又给人一种无尽的冰寒感。
林朔月面沉如水,不是恐惧,而是熟悉。
这是赤鬼的功法。
林朔月认识这种功法,在学刀的过程中,他曾数次接触过这种功法,据说,它是幽州某个小门派的镇派绝学。
为何眼前的女子也会?
还有她手里那把短剑,除了银白色的剑柄换成了血红色,样式与赤鬼的剑如出一辙。
“你是谁?”林朔月沉声质问。
“哎呀,差点忘了给月公子介绍一下。”女子把短剑收回,浅笑嫣然道:“姐姐是新任赤鬼尊喔!”
林朔月神情微变。
如此看来,首领对黄泉和赤鬼的离开早有预料,就连代替者都早已备好,那么,继承者呢?是不是也有某个和他一样的年轻人藏在暗处?
“首领在哪?”他加重语气,再一次问道。
“这就为难姐姐了,姐姐哪里会知道首领的位置呢?月公子不如在此住下,过几天姐姐带你一同寻找如何?”女子温和提议。
“引路人?”林朔月又问。
女子眨眨眼睛,手指缠绕着垂到身前的青丝,微笑道:“月公子能问个姐姐知道的问题吗?比如说可曾婚配,是不是有心上人?”
林朔月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极夜和引路人向来踪迹难觅,就算他在夜幕时,也不知道两人的去处,不过他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寻找两人。
他安静片刻,右手持弯刀指向她,左手则按上了背后的直刀,沉声道:“我要名册。”
“名册可不行哦。”女子挥手斥退婢女,走到林朔月身前,拨开指向他的弯刀,调笑道:“不过啊,姐姐可以把自己送给你。”
回应她的是一抹刀光。
刀光骤然闪亮,劲风涌动,伴随着轰隆巨响,尺余深的裂痕一直从林朔月身前,蔓延到石室的尽头。
烟尘四起,碎石满地。
“名册。”林朔月冷声道。
“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待烟尘落下,女子散去周围的屏障,弯腰捡起掉在身前的夜明珠,把它放回原处,抚摸着自己的脸蛋道:“是姐姐不够漂亮吗?”
林朔月说道:“名册,或者死。”
女子媚眼如丝道:“若是月公子想打架的话,不如去姐姐的房间可好?姐姐刚收拾好的床铺,保证你睡个舒服觉,今后永不会忘记这个夜晚。”
林朔月又一次举起刀来。
在他看来,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么,他便遂了她的意愿。
女子是夜幕新任赤鬼尊,实力境界必定属于一品境里的佼佼者,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引路人在此,都不敢轻言杀死她。
但曾经的赤鬼可以。
林朔月也可以。
他有三位师父,可真正看着他成长的,只有三师父一个,他对三师父的功法再熟悉不过,而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招,女子都和他的三师父相差太多。
只要她没有外援,林朔月有信心杀死她。
“月公子真是绝情。”
女子嫣然而笑,短剑重新入手。
下一刻,剑光闪亮,直冲林朔月而去。
短剑似在燃烧,炽热的剑气荡开,石室内温度陡然上升,旁边的木制桌椅无火自焚,包括那些卷宗在内,眨眼烧灭成一堆灰烬。
林朔月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他不躲不避,弯刀甩出,接着抽出了背后的直刀,双手持握,猛然向她斩去。
当的一声巨响。
女子先是避过弯刀,脚步后撤的同时拨动短剑,隔开近在咫尺的直刀,轻飘飘地笑道:“月公子,你要的名册都烧没了,不如坐下来,姐姐陪你喝个交杯酒,咱们好好聊聊。”
林朔月不作理会,刀劲更长几分。
刀与剑不断相撞,场间铮鸣不止,看似势均力敌的战斗,仔细看来,却是这位夜幕的新任赤鬼尊,在林朔月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时间在刀光剑影里逝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忽然响起。
红色。
入眼全是红色。
大红色的轻纱飘落,盖住了地上那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女子的脸色极为苍白,握剑的手不停颤抖,衣摆早已断裂,背后裸露出大片肌肤。
让林朔月惊讶的是,她的背上,并非光洁如玉,而是布满疤痕,加上自己刚刚斩出的刀伤,鲜血流转在疤痕之间,更令人心生恐惧。
战斗至此,胜负已分。
“好看吗?”女子转过身,妩媚笑着:“月公子若是喜欢,不如跟姐姐走,姐姐允你全部褪去如何?”
“名册。”林朔月把弯刀别回腰间,持直刀对准她的眉心。
“到了现在,月公子竟然还关心名册,真让姐姐心伤。”女子撇撇嘴,捂着心口道:“姐姐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惜,今天却是不能陪你玩下去。”
林朔月皱了皱眉。
他很确定女子在刚才的战斗中身受重伤,为何此时却如此自信?
忽然,上方传来无数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阵法!
林朔月反应过来,对方竟然撤去了这个据点的阵法!
不出一刻,此地必然坍塌。
“听到声音了吗?”
女子莞尔道:“接下来就开始逃吧。”
林朔月不发一言。
没有了阵法的遮掩,上面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
“不良人办案!”
“不良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仙乐坊涉嫌窝藏逆贼,擅自离开者,定斩不饶!”
“……”
高喊不断,人声嘈杂。
女子望向林朔月,咯咯笑了起来:“姐姐这一招,月公子还满意吗?”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林朔月的对手。
整个据点里,也没有人是林朔月的对手。
极夜和引路人不在,新任黄泉另有任务在身,夜幕也没有能救她的外援。
但夜幕有敌人。
江湖令下,世间各地都是夜幕的敌人,那些人,也在追查着林朔月的踪迹,比如不良人,比如襄樊城里汇聚的无数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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