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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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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总会亮的,即便阴云密布,还是会亮的,就如同沂山眼下的乱象,总会过去的。

    李棠溪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并不认同,在他看来,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乱象会不会过去,而是过去之后,沂山会如何?吕万象会如何?

    他安静了一会儿,看着冉轲认真地说道:“可如果没有太阳,天亮还有什么用呢?”

    冉轲摸了摸他的头,有些无奈。

    他明白李棠溪的意思,没有太阳便等于没有希望,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从长安到圣贤城,李棠溪从没有见过江湖的残酷,所以他现在不愿意见到这些,这可以说是赤子之心,也可以说是过于天真。

    二者之间隔着一条线。

    这条线叫能力。

    能力够了,自然可以顺着心意而动,反之,便只能作为旁观者,或是顺水行舟。

    “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结果如何,沂山的传承不会断,吕万象会活着。”冉轲看着李棠溪的眼睛,郑重说道。

    李棠溪没说话,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他们把视线放回殿前。

    那里有无数道剑光在崖坪上游走,剑意充斥着整片山顶。

    但场中却是诡异的安静,透出让人窒息的压抑感。

    张狂依然没有下令,这当然不是畏惧,沂山剑阵的声势再大也不可能让他产生畏惧。

    他在等。

    因为他注意到纯阳殿中走出了几个人,那几人和他一样,是这个江湖上真正有身份的大人物,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能压他一头的大人物。

    所以张狂要看看,他们中会不会有谁站到沂山的前面。

    那个位置,也是鱼龙帮的对立面。

    很快,张狂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他笑了笑,轻轻向前走了一步。

    对很多人来说,这一步很不起眼,也许只是张狂对庄道临的再次威逼。

    但对于他身后的鱼龙帮众和江湖散人来说,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意味着对沂山的进攻,可以开始了。

    一声震响,如银瓶乍破。

    轻狂剑铮地出鞘,落入张狂手中,他眼眸深邃宛如深渊,冰冷狂放的气息笼罩全身,举剑平肩,直直地朝着庄道临刺了过去。

    庄道临毫无惧色,满目坚韧,脸上的皱纹淡去许多,手中的东镇法剑带起急促的破空声,直抵过去。

    砰!

    二人应声而退,这一击,竟是势均力敌!

    张狂心中闪过一缕诧异,他对自己实力很有自信,别说现在庄道临年事已高,即便再年轻几十岁重回巅峰,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他看了看上空盘旋的那把剑影,借用了剑阵之势吗?

    确定之后,张狂没做停留,威压向前,剑意带起的傲然意味铺天盖地而来,积雪震动,细雪飞舞,地面上隐隐出现几道裂痕。

    又是一剑。

    再来一剑。

    张狂的速度很快,但他没有用这个优势,只是一剑一剑的平斩过去。这是一种很笨的打法,如同稚子相争,可不得不承认,这种很笨且没有丝毫技巧的硬碰最能打破对手的信心,最能看出实力的差距。

    “你们还能挡多久?”

    张狂轻蔑地看着庄道临问道。

    他很清楚,庄道临的消耗并不大,更多的是借助剑阵的力量,只要剑阵不破,完全可以支撑很久,更久。

    所以他问的不是庄道临,而是沂山的其他人。

    庄道临看着张狂沉默不语,他背脊挺直,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悲哀。

    在他的身边,是混合着刀剑铮鸣的无尽呐喊声……还有不时的惨叫声。

    就算有剑阵相助,沂山的弟子们依然抵挡不住鱼龙帮的进攻,只能苦苦支撑。实力的硬差距不是靠着剑阵便可以弥补的,他们的身上不时多出一道伤口,鲜血染红道袍,渗透而出。

    有时候鲜血会带来恐惧。

    更多的时候,鲜血会带来愤怒和冷酷。

    愤怒和冷酷是气势的最大来源,庄道临不再固守,他紧握东镇法剑,下一刻,一道明亮的剑光亮起,凌冽非常,向张狂斩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进攻。

    漫天霜雪随之弥漫,云雾也莫名地聚集而来,把庄道临和张狂的身影尽数笼罩。

    再无法看到东镇法剑和轻狂剑的痕迹。

    只能听到清脆的剑音,深沉的撞击,低沉的闷哼声时而从那片苍茫中传出。

    忽然,一道如闪电般绚丽的剑光照亮了霜雪,把雪花的脉络照耀得无比清晰,美丽至极,诡魅如仙,仿佛不是真实。

    “这一剑?”

    “仙剑!”

    “传承不是断了吗?!”

    场间忽地嘈杂起来,惊呼不断。

    李棠溪不敢置信地看着这道剑光。

    他认识这一剑,就在昨天,他还见到过这一剑。

    第八碑前,剑仙用这一剑,剑起霜雪聚,剑舞微雨落,剑去桃花开。

    这一剑,名曰:满堂花醉。

    诸葛远惊讶道:“没想到庄掌门也会这一剑。”

    过了很长时间,剑鸣方才消失,寒风忽至,把霜雪和云雾尽数吹去。

    庄道临和张狂相对而立。

    在他们中间,一块棉布荡悠悠地落下。

    和剑仙相比,庄道临自是相去甚远,所以他这一剑没有微雨,没有花开。

    但霜雪聚集,冷冽不减。

    谁胜了?

    张狂看着断了一截的衣袖,沉默不语。他的手腕上有几道剑气割开的浅浅伤口,红痕下有血迹溢出,发髻微散,看起来有些凌乱。

    庄道临的情形则要好上很多。

    只是纯阳冠歪了一些,海岳袍泛起些许皱褶。

    但他脸上的皱纹却是多了几道,身形变得有些佝偻。

    观战的高手们看到这幕画面,再联想到刚才那一剑的绚丽,极为震撼,在很短的时间里生出了很多想法。

    因为庄道临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他借助沂山阵法,用出剑仙留下的剑法,那一剑所展现出来的境界和实力,在众人看来,几乎不下于最顶尖高手的全力一击。

    甚至,如果不是张狂看到那道剑光时心生警惕,退的及时,他断的便不只是衣袖,说不得整条左臂都会被庄道临斩下。

    如果这是论剑,胜负已分,自然可以宣告结束。

    但这不是论剑,胜负之分更是没有意义。

    他们要分的,是生死。

    所以战斗当然不会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