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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陛下真正重整旗鼓之后,几乎并无任何一败,一扫往日一触即溃的崩坏局面。而如今却突然传来消息说,范弦超所部竟大败!而且面临的敌人却只是一些贼寇而已,如此消息,实在是令众人有些难以置信。
若是此贼寇乃是那闯贼,也许还有些接受的可能。但这一股贼寇却只是那些平日里打家劫舍的盗匪啊!况且,范弦超带的可是有两千关宁军,莫非关宁军也败了?
“知不知道详细战报?”王家彦立马追问道,此事重大,必须尽快处置。这四千兵马绝对不能收到损失,如今朝廷精锐不多,怎能在此地遭受如此挫折?
“回禀大人,只是滕县信使赶来说,范将军轻敌,受盗匪袭击,所部两千步卒损失惨重,而骑兵因昨夜大雨,路面湿滑并没有动用。因此并未受到盗匪追击,目前在大营休整。”锦衣卫拱手恭敬说道。
话音落下,众人这才送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这才落了下来,幸好关宁军并未参战。而王家彦却是满腔怒火,也后悔昨夜自己并未好好鞭策他,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敌大意!行在的第一次战败,偏偏却是你!
朱凌也是着急,怎么也没想到范弦超竟会大意,而且是在面对一群盘踞山上的盗匪。但也冷静说道:“诸位,范弦超大意战败,现在有何办法补救?”
“臣认为应该让济宁的孟章明立即前往滕县,协助范弦超所部撤退休整。其当地盗匪也由孟章明处理,另外战败消息切不可传出去,以免动摇军心。”王家彦当即站出说道,此事皆由范弦超所起。犯了错,就莫要再指望功劳了。
“其他人认为如何?”
“臣认为和不妨给范将军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祖向阳说此话的时候,还真有些小心翼翼,毕竟此话和尚书大人的建议是相左的。继续道:“范将军此次战败,定是因为轻敌冒进,这才遭受挫折。臣也以为,那盗匪人数并不是很多,而这第一次也许是大胆的尝试,给我军带来的损失并不多。若是再有一次机会,我想范将军定不会失败。”
下一刻,黄伯当当即站出,厉声说道:“范弦超所率四千兵马,面对比他人数少了许多的盗匪都有如此败绩,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怕是会输的更惨!臣建议如尚书大人所说,立即派人换下范弦超,重整旗鼓。而范弦超则应押回兖州,从重发落!”
听了黄伯当如此严厉的话语,祖向阳内心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范弦超其父乃是当朝内阁首辅,即便现在仍坚守京师,但其地位依旧不可撼动。阁老一日不去,陛下碍于情分也必然一日不换。如此牢固,你怎敢这般对待范弦超?
鲁王站在一边,听着几位官员吵来吵去,内心却是很平静。毕竟战败对他而言乃是家常便饭,区别也就是如何战败的问题。若是一直赢下去,他还真的以为陛下乃神人呢。
朱凌也被这二人吵得有些烦躁,他是清楚范弦超性格的。上一次为了不使计划失败,竟不顾自己性命安危,一马当先直冲敌营。那时候想起还有些后怕。若是折在里面该如何向范阁老交代?现如今又是如此胆大,最后战败。
“好了!”
随着他的一声怒喝,此事便最终由他拍板而定,立即说道:“孟章明所部不要动,司马敬如也不要告诉他。王卿,朕给你三千步卒,你去一趟吧。你曾经也是做过当地官员,对于如何剿灭这些盗匪有些经验。到了之后如何安抚败兵,重整士气,剿灭盗匪,还得你来。”
突然耳边听到陛下叫自己的性命,王家彦也是感到始料不及,随即下意识走出,拱手对道:“臣遵旨。”
“其余人,鲁王尽快开展你的事情,下去我会将配料和一些注意的事情写在纸上告诉你。第一批成品出来的时候要先拿给朕看,之后你可拿去售卖,所得利润九成上交国库。另外擢升黄伯当为左佥都御史,巡视兖州府一带。调祖向阳为翰林院学士,正六品。”
“臣等谢恩领旨。”
祖向阳升了官职,自然激动不已,当即便跪了下来。高呼的声音直接超过了众人,随着一道声音,众人也速速退了下去。
王家彦不敢迟疑,当即出了王府便策马带着几名仆人直奔大营。领了三千士卒后,便不分昼夜地赶往滕县。此去一百五十里地,若是全力进发也得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昨夜自己也是几乎没有休息过,赶到兖州府已是下午申时。
看来这次率军进发滕县,怎的也得一整天了。
而范弦超这边,自昨夜凌晨主动剿灭盗匪失利,全军上下皆弥漫着一种大败的萎靡不振的气息。士卒们皆失魂落魄,闲散地坐在空地上。也不在乎地上脏乱,全然休息了起来。只有一些负责站岗的士卒仍旧不敢乱动。
士气本不高,全靠银子激励。况且第一次便收了如此惨败,还是败在一些盗匪的手里,他们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有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他娘的!”
一名士卒左手一个水袋,右手拿着馒头。用那两瓣干裂的嘴唇包括着的牙齿咬了口馒头,想起今日凌晨的耻辱,就气不打一处来。
直接扔了馒头,大吼道:“凭什么老子上战场剿匪,他们就坐在那儿看着我们兄弟战死!凭什么!”
身边士卒赶忙上前将馒头捡起来,然后努力往下按着激动的他,不让其他人注意到。
“你给我安静点!”
“老子就是不服!我们兄弟死了好些,最好才发现有人根本没上!他娘的,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都是当兵的凭什么你高人一等?”先头那名士卒情绪越发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吸引了周围很多士卒的目光。
“够了!你想被军法处置吗?”他那名兄弟却怎么也按不下来,只得奋力劝说。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当即,便迎来了一次其他士卒的高呼。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些士卒内心同样憋着气,一嗓子也许能释放出来一些。但却是这一嗓子,也把隔壁关宁军大营的人彻底惊动了。
他们方才虽然是听到了,但觉得只不过是某些人发发牢骚而已,并没有当回事。但突然其他士卒也这般赞同附和,当即便把注意力看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一名关宁军的把总上前,质问那名挑起事端的步卒。
“凭什么我们在前面死人,你们后面看着?”
这名步卒也是毫不退让,直接迎了上去。反而声音还要比方才的更大。
“我们是骑兵,只有在马上才能发挥实力!你是步兵,你在地面发挥作用,你不明白吗?”关宁军把总也很是冷静,他也怕一旦他们二人产生矛盾,两营也会大打出手。
“这场仗,是在山上!难道没了马,只让我们兄弟往上冲吗?”步卒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光,情绪激动道:“看看你们身上的铠甲,再看看我们的!我们不过就是一层而已,而你们足足有三层!凭什么让我们上?”
“你是兵!兵就得服从命令!”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竟是范参将亲至。士卒们当即惶恐跪下,再无方才半分嚣张气焰,只有那之前激动的步卒怔了一下才跪了下来。
“参见参将大人。”
“我知道兄弟们因为今天这一仗输了,憋屈。我心里也憋屈!”说到此处,范弦超内心的不甘愤恨与后悔尽数涌上心头,长舒口气继续道:“我们会赢回来的!绝不会再输,尔等愿不愿再战一次,拿回荣誉!”
“愿意!”
“愿意!”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