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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5日凌晨两点,一辆银灰色的SLS AmG跑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驾驶座上一个28岁的年轻人轻轻按下蓝牙耳机的触控开关,耳机里传来一个略显迷醉的女子声音:“明少,你怎么走了?今天的派对你不喜欢吗?”
年轻人敷衍的回答:“派对不错呀,只是我刚接到电话,有些事需要回去处理,咱们改天再约。”
接电话的年轻人叫做朱天明,是个让所有同龄人都羡慕嫉妒恨的男人。一米八五的身高,相貌俊朗,健美阳光,性格随和幽默,活泼开朗。
自小朱天明就是所有人心中的天才和学霸,16岁就完成了大学本科的学业,20岁时研究生毕业取得博士学位。同时他也是日月集团老板的独子,生活极其优渥。
可人的一生总不会只有幸运。就在他研究生毕业那天,身在欧洲的父母为了给儿子庆祝,草草处理完生意的事连夜乘坐私人飞机回国,却不幸地发生了空难,从此离开了他。
朱天明在律师团队和公司元老的帮助下处理好了父母的后事,并有序的接管了公司。
但是仅仅过了半年,繁乱的公司事务就让朱天明感到烦闷不已,父母给他留下了千亿财富和一个业务繁杂的商业帝国。
日月集团的业务涉及房地产、金融、贸易、海运物流、教育、矿产能源、半导体、网络科技、材料科技、医疗、商业、影视娱乐等各个领域。
每天没完没了的会议、报表、文件、谈判、发布会、应酬使他苦不堪言。
一年后,公司完成了平稳过渡,朱天明聘请了各行业的翘楚、投资专家与他细心甄选的几位公司高管及律师团队一起成立了家族办公室。
集团所有的业务和运作均交由家族办公室管理,另外把私人财产分割成5份,分别成立了5支不同的基金,负责打理他的个人财富。
至此朱天明终于可以抽身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非常爱看书,而且兴趣广泛读书博杂,对任何领域的知识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于是他在自家的大宅里建了一座私人图书馆,经常沉浸于书海之中。
虽然酷爱读书,但它并不是一个书呆子,也有着很多的爱好和消遣,时常会约上三五个好友一起旅游,一起驾驶游艇出海钓鱼,参加各种派对。
他还很喜欢亲自动手改装汽车,喜欢拆解研究各种机械装置,更喜欢修复那些老旧损坏的古董机器,尤其痴迷于船舶和航海。
挂断电话后他摘下耳机,就在随手把耳机扔在一边的瞬间,突然车子驶进了一片稠密的浓雾中,雾中忽地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光芒褪去时,车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车轮拖着四条黑色的痕迹停了下来。他被瞬间收紧的安全带勒的胸口发闷,眼前直冒金星。一阵深呼吸后,缓过神来的朱天明赶忙下车查看。
一个穿着怪异服装的男人躺在车前一动不动,额头和身上多处渗出血迹。
朱天明赶忙蹲下身,把手指按在那人的颈动脉上,确认他还活着,慌乱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他架起倒地的那人将他移到副驾驶座上,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车辆,并未发现任何碰撞的痕迹。
本想拍下现场视频时,意外发现手机死机了,而手机的时间显示为1644年4月25日凌晨2点33分。
朱天明尝试重启手机,但是重启过程变得异常缓慢,救人心切的他只能回到车上,把车驶往了集团旗下的日月湖医院。
路上朱天明再次尝试重启手机,并拨通了医院黎院长的电话:“黎院长,我是天明,您睡了吗?“
耳机里传来一个有些困倦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明少,我还没睡,正在修改一篇论文,您有什么事?”
“麻烦您让医院急诊那边准备一下,我刚才发生了交通事故,对方伤势不轻,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我状况良好,正开车赶往医院,估计15分钟左右到。”
“好的明少,我马上安排,你也不要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15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日月湖医院的门口,已经等在那里的医护人员立即过来将那个男人抬到担架床上,推进了急诊处置室。
随即两名医生陪同朱天明去做了检查。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黎院长拿着各种检查结果走进了医院的休息室,“明少,你的检查结果全部出来了,没有任何问题。”
“嗯,辛苦了黎院长,这么晚还麻烦您亲自过来,那个昏迷的人怎么样了?”
“我们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他并没有被车撞到,身上的伤痕都是一些表皮的划擦伤,并不严重。
但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昏迷也是窒息造成的,我们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治疗措施,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会安排好的。”
朱天明感谢了黎院长后开车返回了不远处位于日月湖畔的大宅。
第三天早餐时,管家周同走进餐厅说道:“明少,昏迷的那个人已经醒了,但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情绪激动而且胡言乱语思维混乱,可能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刺激。
而且我设法查证他的身份,他的相貌、指纹和dNA都没有在警方的数据库中找到相匹配的人,身份有些可疑。
而且他入院时所穿的衣物也非常奇怪,虽然残破损毁但能看得出来是一件红色的团龙袍,而且龙是五爪。
换下来后以收藏品的名义请专业人士看过,材料是云锦手织手绣,从样式和纹饰来看像是明代末期的。
他的贴身衣服也是明代末期的款式,但奇怪的是材质仅是普通的棉布,而且打了很多的补丁。”
朱天明略作思考后道:“哦,确实有点奇怪,不过好在他醒过来了,我还是应该去看看他。你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过去。”
到了医院,朱天明找到了黎院长和主治医生询问情况,主治医生告诉他病人身体已无大碍,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只是对所有人都很警觉,拒绝服药也拒绝吃饭,并且不与任何人交流。
朱天明说:“我去看看他吧,说不定可以问出点情况,好尽快和他家人取得联系。”
尽管周同和黎院长都表示了反对,但朱天明依然很坚持,他提着从家里带过来的保温食盒来到了病房。他让周同等在门口,自己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那人看到朱天明进来,立刻变得异常警觉,双眼死死盯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惊恐和一种莫名的决绝,就像随时准备和朱天明同归于尽一样。
朱天明微笑着对他说:”你终于醒了,睡了三天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说着动作轻缓地把食盒放在病床边的餐桌上,慢慢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煲蛋花粥,一碟小笼包,一碟糖火烧和四碟小菜。
然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坐在了沙发较远的位置,喝着水对他说:“你昏迷三天刚刚醒来,身体还比较虚弱,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你带了点清淡的食物,你先吃点东西吧,补充些体力能恢复的更快些。”
那人看了看食物,又警觉狐疑的盯着朱天明。沉默了好一会,朱天明笑着说道:“其实早上听说你醒了,我急着赶过来,也没吃完早饭。你要是不介意咱俩一起吃吧。”
说完起身走到门口,让周同又去取了一副碗筷过来,走到桌边大咧咧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给自己盛了半碗粥,一边喝着粥一边夹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待把包子咽下才开口对那人说:“快来吃吧,要不一会就凉了。”说完又拿起一个烧饼就着小菜吃了起来。
那人又凝视了朱天明一会,可能是因为朱天明自然的生活化的举动,也可能是看他自己吃过了所有的食物,那人稍稍放松了些,迟疑的坐在了桌边。
朱天明把盛粥的汤勺递了过去说:“烧饼有点干,先盛点粥喝吧。”那人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汤勺给自己盛了半碗蛋花粥,端起碗轻啜了两口,随后将半碗粥一气喝干。
朱天明把包子递到他跟前说:“这包子不错,你尝尝。”那人似是放下了戒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朱天明起身又给他盛了一碗粥,看他吃了一会儿说道:“你刚醒来,消化系统还没完全恢复,别吃的太急太多,中午我让厨师给你做些汤面,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差不多就能恢复正常饮食了。”那人突然停下手里的筷子,问了一句:“此处何地?卿乃何人?”
朱天明一愣,随即说道:“这里是北京啊,哦,对了,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实在是失礼。我叫朱天明,三天前的夜里见到你昏迷在了路上,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那人苦笑道:“北京?闯贼可占了京城?”朱天明惊愕道:“闯贼?你说的是李自成吗?他是占领了北京,还建立了个大顺朝,但只坚持了一年就被清朝给灭了。”
“清朝?“那人一脸错愕。朱天明疑惑道:“是呀,清朝,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问道:“清朝是什么?”朱天明满是疑惑的答道:“就是女真人建立的朝代,开始叫作后金,1636年皇太极把国号改成了大清。”
那人忽然满眼怒色的问道:“建奴当真并吞了我大明天下吗?那现在是何年?”朱天明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继续对他说道:“今年是公元2017年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惨然说道:“公元...是那建奴皇帝的年号吗?现在的皇帝是谁?多尔衮?豪格?还是福临那小子?”
顿了一顿后又继续说道:“既然有缘得见,又呈你一饭之惠,就实言相告吧,朕乃大明天子朱由检,你即便去报了官吧,有此大功那建奴皇帝必定会重赏于你。”
闻听此言,朱天明愣在原地,满脸陈年便秘的表情,脑瓜子嗡嗡直响,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不是个傻子就是个精神病。
但随即又想到他的服装、脖子上的勒痕、高速路上那诡异的浓雾和闪光以及当时手机显示的时间,不禁的又想到了另一个诡异的可能,崇祯皇帝穿越了?!
思考了好一阵,朱天明心里暗道“今天要不就是他疯了,要不就是把我弄疯了,看来我俩至少得疯一个。”
努力平复了好一会儿,思绪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清朝一共延续了268年,早在100多年以前,就被灭掉了。
如果你真的是崇祯皇帝,那你应该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了373年以后的世界......也就是说你所在的那个时代,在我们看来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历史了。”
听完这番话那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他渐渐出现了大脑死机的征兆,朱天明打破尴尬道:“满清中后期吏治腐败敝帚自珍国政凋敝,
尤其是最后被一个叫慈禧太后的老娘们彻底败光了家底,最后被十几个国家合伙轮番欺负,弄得国家支离破碎,百姓苦不堪言。后来一个叫孙文的人起兵反清,
清朝灭亡后又经历了几十年的军阀混战,弄得国力衰微。再后来日本也就是倭国入侵中原,又经历了十四年的抗倭战争。
打赢倭国之后,我们的伟大领袖历时四年最终一统中华建立了现在的新中国。”
崇祯依然没有言语,只是低头沉思,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十几分钟。
朱天明再次说道:“既然你机缘巧合来到了300多年之后的现在,那就应该正视现实,好好活下去,去试着融入这个全新的世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好好修养两天,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你配合他们的治疗,等体力恢复了,两天以后我带你去外面亲身感受一下现在的这个世界。”
说完起身离开了病房,在回去的路上,周同问:“明少,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天明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周叔,你相信这世上有时空穿越者吗?”
周同回答:“说不好,我没见到过,但我总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我们不了解的事物太多了。”
朱天明又道:“这个人可能就是个时空穿越者,他自称是明朝崇祯皇帝。”
周同也愣住了几秒,随后说道:“其实检查完他随身物品后,我就有过这个怀疑,那龙袍的工艺完全是明朝的古法手工制造,现代很难仿制,更何况这个人完全查不到来历。
这事无论真假,最好严格保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是的,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一定会引起轰动。”周通点头道:“放心吧,我会亲自安排这些事,绝不会让消息泄露。”
两天后的早晨,朱天明再次来到医院,主治医生说这两天病人没有再抗拒他们,只是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基本上都在默默发呆。
朱天明感谢了医生之后,又提着食盒来到了病房。
一进门就看到崇祯呆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日月湖,朱天明没有打扰他,径直走到餐桌边,把早餐摆在桌子上,
今天带的是八样广式茶点,虾饺、烧卖、肠粉、流沙包、陈皮牛肉球、金钱肚、豉汁蒸排骨和凤爪,还准备了一煲卧蛋牛肉粥。
崇祯听到声音,也走到了桌旁坐下,两个人默默的吃了起来。
朱天明一碗粥刚刚喝完,崇祯突然问道:“今天出去吗?”朱天明道:“嗯,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看现在的北京城。”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吃完饭朱天明把带来的衣服交给崇祯让他换上,随后开车离开了医院。
朱天明的车在市区的道路上穿梭着,宽阔的柏油马路、立体的道路桥梁、川流不息的汽车、一栋栋的摩天大楼还有街上摩肩接踵穿着各异的人们无不冲击着崇祯的心灵、颠覆着他对世界的认知。
午饭时,崇祯又对点餐的平板电脑,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杯和碳酸汽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深深的不解。
饭后,朱天明开车到了一段铁路的边上,指着飞驰而过的高铁对崇祯说:“这个是高速铁路,是现在普通百姓远途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一次可以运载千人,最高速度可以每个时辰奔行1000余里。”
崇祯满脸震惊的看着一列列高铁飞驰而过,久久不愿离开。足足看了将近一个小时,朱天明对他说:”这个不算什么,我带你去看看另一个更了不起的东西吧。”
之后朱天明开车前往了京城机场。路上就让周同和机场进行了沟通,朱天明带着崇祯从贵宾楼乘坐机场的专车前往停着自己私人专机的停机坪。
路上朱天明给崇祯讲解了什么是飞机,看着一架架巨大的飞机,崇祯的脸上显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到了私人飞机的停放处,正好旁边跑道上一架A380滑跑起飞。看着那巨大的机体腾空而起越飞越远,崇祯的脸上只剩下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看着旅客们登上一架架飞机,他们的行李货物也被装载进机体的货舱,随后滑行、起飞、远去,又看到一架架的飞机降落,卸载下众多的旅客和货物。
崇祯仿佛又出现了大脑即将死机的征兆。朱天明赶紧拉着崇祯登上了自己的G650公务机。坐在机舱内的沙发上,崇祯发了一会儿呆后问道:“这飞机能载多少人飞行?每个时辰可以飞行多少里?”
朱天明回道:“那些大的能载数百人,我这架小的也能载下十几二十人。一般每个时辰可以飞行近四千里。”听完以后崇祯依然沉默不语的四处打量着飞机内部。
直到傍晚,朱天明才拉着崇祯开车到了位于cbd的公司办公大楼,在餐厅吃过饭后,来到了顶楼的朱天明办公室。
崇祯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夜景发着呆,朱天明从古董水晶酒樽中倒了两杯风云84来到崇祯身边。把一杯递到崇祯手中,自己也轻啜了一口问道:“这300多年是不是变化很大?”
崇祯举起杯喝了一大口,被呛得咳了一阵,随后拿起手中的水晶杯端详了一会儿,一声叹息后喃喃说道:“国破山河在,转瞬数百年,往来争天下,只是一梦间。笑话,笑话,梦该醒了。”说罢一口饮下杯中的酒随即发出一阵惨笑。
笑罢无语,两人一起看着窗外的夜景。
又是几杯酒下肚,朱天明问道:“其实我对那段历史一直非常好奇,不知道你还愿否提起。”
崇祯又饮了一口说道:“这几天所见所闻使我感触良多,你说得对,既然朕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已经与那时那世再无瓜葛,应该融入到这里,重新活一次,也不负了天意。
所以有什么你尽管问吧,照你所说那不过只是些久远之前的陈年故事了。”
朱天明点了点头:“对,开开心心的重活一次,上下五千年,王侯将相数不胜数,能有此机会的又有几人,不要负了天意。”
随后朱天明问道:“当时李自成大军抵近京城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南迁?即使你不走为何也不让太子去南京呢?
当时的南方还是大明数十万大军,如果到了南京休养生息重练新军,把北方留给李自成,让李自成去和女真人斗个两败俱伤,再趁机北伐不好吗?”
崇祯摇了摇头说:“其实朕也曾犹豫过。”说完苦笑着摇了摇头:“失国三百余年了,还称什么朕,还是像你这样称我吧,感觉轻松许多。
那时我确实有过犹豫,也有大臣进言让我效宋南迁。但最终我还是决定不能走,一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祖训,朱家只有殉国的天子,没有逃跑的皇帝。
就像当年景泰朝,三大营主力尽殁于关外,也依然固守京城死战不退,只是那时侥天之幸有忠肃公于少保在,力挽狂澜延续了我大明国祚,可我那时却没有这等救世能臣。
二是以史为鉴,永嘉之乱、靖康之耻,南渡之后哪个又克复了中原故土?若我南迁,必定士气土崩瓦解,所以只有留在京城才能使军民一心,拼死一战。
至于不让太子去南京也是一样的道理,若慈烺走了,官民士卒必定认为朝廷没有取胜的把握没有决战之心,人人都会为自己思虑退路。
还有就是兵备之朽烂,人心之不古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本以为三大营虽受鼠疫之害锐减过半,但凭着北京城防坚固,火器犀利,即使不能击溃闯贼主力,层层阻击之下至少可坚守数月,届时各地勤王兵马汇聚京师,内外夹击必可解京城之围。
但没想到的是,闯贼仅用了不到两个月就攻破了京城,而诏令的几路勤王兵马又各出状况,那左良玉故意拖延,坐看京城沦陷。
刘泽清谎称坠马受伤拒不出兵。唐通奉诏率领八千兵马前往驻守居庸关,却被监军太监杜之秩那狗奴才裹胁着投了闯贼。
而吴长伯一路虽听闻已起兵进关,但至城破之时依然没有赶到。其实最最可恶的还属张缙彦和朱纯臣那两个奸贼。
十六年时冯元飙因病致仕,曾极力向我推荐李邦华、史可法二人继任兵部尚书,但我却误信了张缙彦那伪君子,擢升他为兵部尚书。
可闯贼逼近京师之时,他却拒不采纳急招士卒扩军守城及号召天下兵马入京勤王之议,并且隐匿军情不报。直至闯贼寇城,他竟然献了正阳门。
而那朱纯臣,他成国公一脉世受我大明皇恩,荣宠已极,就在破城前夕我还亲笔拟下旨意敕他总督天下兵马,辅太子。
可敕书未发,贼兵就已经从正阳门进入了内城。我知大势已去已无力回天,便去了后宫,为免后宫内眷遭了贼兵凌辱,就逼令皇后妃嫔及公主自裁殉国。随后率十余名内官骑马赶到了朱纯臣镇守的齐化门。
本想借着他手中残存的京营精锐,齐化门又有瓮城、箭楼之利,城防甚为坚固,可与贼兵做最后一搏。但没想到那狗贼竟闭门不纳,任凭我如何呼喊请求,那狗贼就是充耳不闻,不许士卒开门。
最后逼得我走投无路只能到了煤山,可叹我一代帝王,到头来身边只剩下王伴伴一人相陪。我那时眼看京城糜烂至此,社稷不保,
心灰意冷之下悬树自缢,弥留之时只看到一阵浓雾卷来,等我再醒来时就躺在那病床上了。”
听完崇祯这段话,朱天明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说道:“其实我家先祖也属于大明成国公一脉。”
崇祯惊疑的看向朱天明,朱天明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道:“我家先祖是成国公的旁系支脉,是第七代成国公朱时泰第三子朱应梅之后。
据我家谱记载崇祯十七年二月,我家先祖眼见大厦将倾,曾找到第十二代成国公朱纯臣,说明朱家世受皇恩,
眼看国将不国,但国库内帑具无银两资兵,希望成国公可以拿出家财至四野募兵以救国难。
但朱纯臣没有同意,还和先祖大吵了一架将先祖赶出了府外。我家先祖一怒之下在成国公府前割下袍襟与成国公一脉恩断义绝。
随后回到府中变卖家产四处集资,然后尽遣家人四散往京城左近乡里招募民壮。
一直到三月中旬,听说李自成已经兵至京城,于是聚集了所有家人及招募的乡勇民壮近两千人赶赴京城,只留下了年仅九岁的幼子和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仆带了二十两银子和半袋糙米逃走。
三月二十在京郊与李自成军遭遇,双方混战半日直至全部阵亡,无一人逃走,无一人投降。后来那个九岁的幼子在老仆的带领下躲进了深山中隐居,才留下了我家这一支。”
说完朱天明去书房的保险柜中取出了一本家谱的复制品交给崇祯,崇祯满面震惊的接过翻看,看到后面已是双目垂泪。
将家谱合上后双手成揖,深深一躬说道:“未想国破之时成国公一脉还有如此忠义之士不惜亡家而赴国难。请代你家先祖受我一拜。”
朱天明扶住崇祯说道:“不必如此,我家先祖受国恩,自当赴国难,这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当时忠于大明以身殉国的也还有很多人,
比如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太常寺卿吴麟征、户部尚书倪元璐、工部尚书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华等等很多,
勋贵之中也有末代英国公张世泽,城破之后依然率兵在城中街巷与闯军死战直至阵亡。
过去的事终究都过去了,没必要太过介怀。
再说那些至死都忠诚于你文武官民肯定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融入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才是不辜负他们的舍生忘死。”
这一夜朱天明和崇祯喝酒畅谈,一直到凌晨五点天已微明才醉醺醺的在沙发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