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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微月神色微怔。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那个梦境影响的太深了。
不管眼前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的确确帮了她一次。
她虽然大小姐脾气，娇惯任性，却也知道礼义廉耻，知道知恩图报。
“谢谢你。”
“你想要我如何报答？”
墨淮澈玩笑道，“戏折子里，不都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这明显就是调戏了。
柳微月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却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不敢造次，只能咬着下唇，都快把下唇咬出血了，才吐出三个字。
“登徒子！”
她全身上下翻找，发现自己头上的主珠钗不知道去哪里了，瀑布一般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着白色丝绸里衣，找不到一样值钱的东西。
只有枕头旁边的半块鸳鸯玉佩还算值钱。
她自作主张地把那块玉佩举到墨淮澈面前。
“我身上只有这块玉佩值钱了，你拿去当了吧。”
眼神却粘在玉佩上，眼神有着浓浓的不舍和复杂。
那是她跟叶谨延的定情信物，是叶谨延送给她最宝贵的东西。
墨淮澈收下玉佩。
“在下就不客气了。”
柳微月唇瓣颤动几下，还是把脏话咽了下去。
她告诫自己，要知恩图报，就算别人挟恩图报也是应该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高尚，帮了人不求回报。
“小霜呢？”
墨淮澈说道，“姑娘，那天晚上我叫你小月，是因为我身边恰好有个丫鬟叫小月，并非是知道你的名字，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柳微月面无表情。
“是吗，真巧。”
她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装的样子，反倒让墨淮澈更加兴致勃勃。
“小霜是你的丫鬟？”
柳微月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请你出去一下吗？”
“我要穿衣服。”
柳微月穿戴整齐后，没有跟墨淮澈打招呼就走了。
那块玉佩已经当做谢礼，她跟他互不相欠。
-
柳微月走在街头，看着繁华的京城，内心愈发落寞。
她不喜欢京城，一点也不喜欢。
尽管这里比云州城繁华数倍。
她是个喜欢享受的，自然也喜欢繁华。
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过，跟叶谨延成亲之后，来到繁华的京城生活，该是多么美好的景象。
可如今大梦成空。
她当不了状元夫人了。
甚至……
柳微月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了。
她喜欢叶谨延的事情，整个云州城的人都知道。
世人对女子刻薄，看重女子的名节，像她这种喜欢一个人，闹得人尽皆知，还被抛弃的人，真的还有人愿意明媒正娶吗？
她跟叶谨延之间最亲密的事情就是手牵手，靠过他的胸膛。
但是，外人是不知道的。
恐怕在外人眼中，她早就失了贞洁，跟叶谨延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
何况，女子十五六岁才是最佳的婚配年龄，到了十八岁，已经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
柳微月从小长相精致，众星捧月，自视甚高，最怕被人瞧不起。
一想到回到云州城后要面临何等的嘲笑，以及父母亲人的失望，她的心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河畔。
看着平静无波的河面，柳微月的心跳的突然快了一些。
她这辈子基本上已经被毁了，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她也不愿给人当妾，更不愿意嫁给鳏夫，或者年纪比自己大一轮的老头。
不如一切就在今天结束吧。
她信错了人，如今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柳微月像是着了魔一般，一步一步地往河里走去。
在河水快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从河水之中拉了起来。
柳微月像是疯了一般，在水中疯狂挣扎。
“放开我！”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声音带着蛊惑。
“你以为你死了，就会有人为此后悔吗？”
柳微月内心最懦弱的想法被戳破，有些恼羞成怒。
她看向救了自己的男人，更加愤怒，双手拍打男人的硬邦邦的胸膛。
“又是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是我？”
想找一个挡箭牌，分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已经被伤透了的女人？
这一刻，她相信梦境里的事情是真的。
因为，梦境里她跳河之后，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救下的，从此跌入另一个深渊。
她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巨大强烈的不甘心。
凭什么？
她没有坏事做尽，没有丧尽天良，没有偷鸡摸狗，为什么一个又一个地伤害她？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委屈的眼泪从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汹涌而出。
一只宽大的手替她抹掉眼泪，嗓音低沉而笃定。
“我可以替你报仇。”
柳微月怔怔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
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叶谨延身穿大红喜袍，却不是迎娶自己，还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场景，以及那个荒诞的梦中，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她突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柳微月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男人的手，眼神带着浓浓的依赖。
“你要怎么帮我？”
-
现在已经是深秋，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柳微月早已被冻的瑟瑟发抖，唇瓣发青。
她坐在刚生起的火堆旁，一边烘烤湿透了的鞋袜，一边思索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此时的她有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反正死都不怕了，还怕被人再一次利用吗？
何况，她现在知道这个男人接近自己的目的，只要不像梦中那般对他动了真心，就不会在发现真相之后，痛苦地用尽手段报复，导致结局悲惨。
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柳微月已经十八岁了，还是商户子女，又名声受损，哪怕容貌昳丽，恐怕也不能再嫁入好人家。
与其被命运摆布，最后落入不知容貌和品行如何的男人的后院，被磋磨的面目全非，还不如搏一搏，争个皇后当当！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能轻易认输！
预知梦境之中，眼前这个男人最后会当上皇帝。
公主又如何？
状元又如何？
等她当了皇后，他们全都要对她俯首称臣！
哪怕墨淮澈只把她当挡箭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许她皇后之位，但是，如果让这个男人真正爱上她呢？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柳微月突然看向对面的男人，脆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