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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派出所出来之后，楚名扬一直沉默。
洛小小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认真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裴元是怎么知道妈妈生病的事情的，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主动联系他，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楚名扬突然停下脚步，一把将洛小小紧紧地抱住。
洛小小双手环住他的后背。
“身上疼不疼？”
“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后不要跟人打架了。”
楚名扬依旧没有说话。
洛小小突然察觉脖颈之间一阵湿热。
她神色微怔。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等不到楚名扬的回答，洛小小连忙将他推开，却发现，他小麦色的脸颊早已被泪水打湿，双眼布满鲜红的血丝。
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要碎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告诉我啊！”
楚名扬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
“没有钱了。”
“妈妈的手术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就这么蹲在大路边，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
“我为什么这么没有用？”
“为什么我当初那么幼稚，要信任一个网上认识的人？”
“如果我没有那么信任他，早点重新签约一份合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他出卖却毫无办法。”
洛小小空瞳孔微缩。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下，雷嘉还是背叛了楚名扬。
她蹲下身，拍了拍楚名扬的肩膀，强颜欢笑。
“没事的，至少我们提前做了准备，你申请了专利，可以去搞他侵占你的游戏。”
“你有那么多的资料，足以证明那款游戏是你做出来的。”
只是，这种涉及重大的事情，一般非常耗时耗力。
楚名扬眼神迷茫。
“可是，来不及的。”
“妈妈等不了那么久。“
洛小小的身体微微颤动，险些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她强打起精神，笃定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不会让妈妈出事。”
楚名扬沉默地看着她。
“你想怎么救妈妈？”
洛小小的脑海里，赫然出现了裴元说的话。
只要自己跟他在一起，他就可以给妈妈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
楚名扬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双目通红地盯着她。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你抛下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
“妈妈的手术费，是偷是抢，我都要筹到。”
“我的人生就算毁了也无所谓。”
“但是，你不能抛下我！”
洛小小心神不宁。
“我……我不会跟裴元在一起，但是，你也不准做傻事。”
“如果你的人生真的毁了，我跟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楚名扬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眼底划过一道挣扎。
“我们的孩子……”
洛小小拉着他的手，将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但或许是蹲了太久，这一动作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楚名扬连忙将她扶正，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到自己的电瓶车前，让她坐在自己的后座，给她戴上安全帽。
“妈妈醒来没看到我们会担心，我们快些回去吧。”
-
楚名扬没有再出去送外卖，而是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写游戏程序。
耗时十天之后，他终于把这款游写完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用来专门挣快钱的小游戏。
这一次，他没再去雷嘉的公司，而是来到A市也是全国最大的游戏公司。
——楚弓楚得。
他刚进入公司大楼，就遇到一群人大步朝门口走来。
而他恰巧在门口。
正当他要让开位置的时候，为首的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却突然再他面前站定，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楚名扬意识到这人可能是公司的高层，借此机会介绍自己的游戏。
“您好，我叫楚名扬，今天来贵公司，是来卖游戏的。”
中年男人眼底划过一道恍惚。
“楚……名扬。”
“好名字。”
“可以告诉我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楚名扬心中隐隐觉得奇怪。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了，他想把游戏尽快卖出去，就不能得罪人。
他如实回答，“我爸爸叫陆生，不过，他已经生病去世了。”
中年男人脚步踉跄了一下，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今天我有事，你明天再来吧。”
楚名扬内心焦灼，却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好。”
“那我明天过来，您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中年男人说道，“十点之前，我都有时间。”
说罢便转身离开公司，车子缓缓启动，开往郊区的方向。
墓园。
去墓园的路上，停满了豪车。
今天，是楚家当家人楚淮唯一的儿子下葬的日子。
楚淮从车上下来，在保镖的簇拥下，一步一步来到儿子的墓前。
在楚枫的墓前，早已站满了人。
有难掩悲恸的楚家长辈，有哭的眼睛都快瞎了的成了寡妇的楚枫的妻子，也有不怀好意的楚家旁系亲人。
这些旁系亲人，几乎每家都把家中年轻的儿子带了过来。
楚淮是楚家当家人，却只有一个儿子。
如今，儿子车祸去世，他后继无人。
他跟妻子都快五十岁了，再生孩子根本没有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旁系血亲之中挑选一个收为养子，培养成偌大的楚氏集团的继承人。
楚淮走到儿子的墓前，缓缓单膝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手指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人，赫然跟楚名扬有四五分的相似。
楚淮心中的悲痛无法言表。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的儿子这么优秀，却英年早逝。
想到在公司楼下看到的人，楚淮心中泛起一阵波澜。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尽管那个孩子的父亲改了名字，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他那个傻弟弟的儿子。
没想到当年一别，已经是最后一面。
世事无常。
人到中年，失去了太多在生命中占比非常重的东西，对这四个字越发深有体会。
如今他没了儿子，弟弟的孩子没了父亲。
楚淮在墓碑前站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之后，老管家交给他一个文件袋。
这份文件里面，赫然是楚名扬一家人这二十年的全部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