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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江叙白起了个大早，刚出来就与母亲迎面撞上。
云氏小声问道，“昨天才大婚，今天怎么还起的这么早？”
“是不是她没让你碰？”
江叙白有些黝黑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
“娘，我们夫妻的事你少打听。”
云氏叹了一口气。
“那个周小姐，娘偷偷去打听过，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一个大家闺秀，却跑去参加那劳什子诗会，就是为了跟那些书生鬼混。”
江叙白眉头微微一蹙。
“娘，采雪是我的妻子，今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这么说她。”
云氏愣了一下。
“你这才成亲一天，就有了媳妇忘了娘？”
江叙白说道，“她本来是周家的大小姐，下嫁给我已经委屈她了，我不能再让她在家里还受委屈。”
“娘，刚才那些话以后别说了。”
“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是我的人，你说她的坏话，就是在践踏我的脸面。”
云氏表情憋闷，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些。
“我打听那些消息还不是为了你？”
“再说了，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别人都这么议论她，说她不知检点，恐怕早就跟别的男人珠胎暗结，找你这个老实人接盘了！”
“昨晚她不让你碰，恐怕就是怕被你发现她早就是不洁之身了吧？”
“要是她真的是完璧之身，怎么可能下嫁到咱们江家？”
江叙白的脸上乌云密布。
“娘，别说了！”
“咯吱——”
房门从里面推开，一个身穿天青色百褶广袖流仙裙的女人站在门口。
周采雪将手中的染血的白色绣帕展开，对云氏说道，“我是不是完璧之身，现在看清楚了吗？”
“如果还不信，可以跟你儿子追问细节。”
幸好她早有准备！
在那个梦境之中，自己跟江叙白第一天并没有圆房，云氏第二天跑到他们床上看了一下，发现这一点之后，一直看她不顺眼。
云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片刻之后干巴巴地对周采雪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又不是真的怀疑你什么。”
她自知理亏，随口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江灵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二哥，嫂子，该吃早饭了。”
江叙白对周采雪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走到周采雪身边，低头看着她，问道，“身子还疼吗？”
周采雪委屈点头。
“疼。”
江叙白说道，“你回房继续休息吧，我把饭菜端到屋里来。”
-
周采雪盘腿坐在床上，把自己的嫁妆倒出来盘点。
她的出嫁非常不风光。
分明是周家的嫡女，出嫁的时候却走的是后门，悄无声息地把她嫁了，好像她多见不得人似的。
因此，给她的嫁妆也并不丰厚。
只有两张十两的银票，一些碎银子，以及她亲生母亲留给她的首饰。
这些钱换作从前，还不够她一天的花销。
周采雪委屈落泪。
在没有做那个梦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好歹是周家嫡女，父亲不可能不顾念父女之情，等气消了就会接自己回去。
以为佛口蛇心的继母对自己很好，比对她的亲生女儿还好，很舍得为自己花钱，自己要什么继母就给什么。
现在才明白，继母之所以比亲生母亲还娇惯她，让她养成穷奢极欲的性格，只是为了捧杀她。
那些流言蜚语也是继母和嫉妒她美貌的继妹放出去的。
可笑的是，她的亲生父亲竟然也听信流言，恨不得没有她这个女儿，将她用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年过半百的陆员外。
她曾经以为的亲人，以为的倚靠，全是假的。
其实她连江叙白都不如。
江叙白虽然穷，但他至少还有家，有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家人，可她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
原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是真的，嫁人之后，娘家就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江叙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哭成泪人的人，以为她是在为娘刚才的话伤心。
他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走过去弯腰为周采雪擦干眼泪。
“对不起。”
周采雪不愿让江叙白知道自己的窘境，从而看不起自己。
她擦干眼泪，气势汹汹地瞪着他道，“我嫁给你这么一个穷鬼就算了，还要被你家里人欺负！”
“你要补偿我！”
江叙白已经习惯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想要什么补偿？”
周采雪本来发脾气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落魄，顺势从台阶上下来。
“我身子不舒服，不想下床，你喂我吃饭。”
江叙白有些惊讶，还以为她要提什么无理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让自己给她喂饭。
“好。”
小丫头还挺好哄的。
-
周采雪一觉睡到大中午，出来的时候，堂屋里没人，她拿着洗脸盆去厨房找热水想要洗漱一下。
她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到锅里，来到灶孔前却犯了难，嫌弃了半天，才肯在一堆柴火之间的凳子上坐下。
取出生火的褶子，折腾半天才将火点燃。
枝丫杂乱的柴火，在她手里一点也不听管教，扎的她白皙如玉的手生疼，为了洗上热水脸，她只能忍了。
……
云氏忙完地里的活儿，扛着锄头准备回家做午饭，谁知刚走到村子里，一个小孩儿就慌张地跑了过来。
“云梦婶儿，你家着火了！”
“好大的烟！”
云氏脸色骤变，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跑，到家之后，才发现自家的厨房冒起浓烟，几个村民正在救火！
“好端端的，厨房怎么会着火！？”
一个村民说道，“你那新媳妇好像被浓烟呛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这里的火我们来灭，你快去请大夫吧！”
云氏气得胸口发闷。
“才进门的第一天，一觉睡到大中午，什么活儿都不干就算了，还把家给我烧了，老二这是娶了个什么扫把星回来啊！？”
“我上辈子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
嘴上虽然骂骂咧咧，却还是火急火燎地跑去隔壁村找大夫了。
-
周采雪只是被浓烟呛到，一个时辰之后就醒过来了，看着已经灭了火，却被烧成焦黑的厨房，她自己也有些心虚。
云氏见她醒来，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没事进厨房干什么？”
周采雪解释道，“我想烧点热水洗脸。”
云氏深吸一口气。
“现在大夏天的，你洗脸还用热水？”
“柴火是凭空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