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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抹矫健的身影往这边疾掠而来,于是乎,她装作娇弱无比的样子,顺着鞭势倒入池塘中。
幸好,此时正值夏日,坐在亭边汗津津的她正好清亮舒爽的泡了个凉水澡,还将那三位罪魁祸首陷于不义之地。
她算好了来人会救她,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二话不说便跃入池塘中,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从池塘中走了出来。
夏季的衣服是单薄的,薄薄的衫子裹着玲珑的娇躯,云紫只想到了落水的凉爽,无声痛击三女的痛快,却忘了男女大防,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里,这样的肌肤相亲便是毁了她的清白了。
曲殇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貌似娇弱的云紫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然后对蛮横鲁莽的曲姓女子呵斥道:“曲妍,你真是太放肆了。”
“大哥,你干嘛护着这个贱女人?凭我们的家的门第,只有林姐姐这样的才配得上你。”曲妍被自己大哥批评了,一时有些委屈,目光中透着无边的怒火,恶狠狠的等着云紫。
“我竟不知,我的终身大事什么时候由你来做主了?”曲殇冷哼一声,怜惜的搂紧怀中的云紫,都没有正眼瞧那些姓林的稳重小姐一眼,大跨步沿着来路走去。
身后,那位林姓小姐悲然欲泣,曲妍一脸懊恼的握着她的手说道:“林姐姐,你别伤心,大哥只是一时被那狐媚子迷了眼,凭她的身份地位,纵然进曲府做个妾都高攀了,照我看,她也就是做个侍妾的料,你是要做我正儿八经的大嫂的。”
“是啊,是啊。”那位陈妹妹装作关心的样子,实则满眼都是庆幸。
云紫被曲殇一路抱回自己的住处,不一会儿便有小厮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裙,云紫沐浴后,换上曲殇为她准备的衣裙从屏风面走出来。
月牙一直规规矩矩的守在屏风外面,曲殇则一脸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听到云紫出来的动静,两人一起抬起头,月牙发出一声惊呼:“哇,小姐,你好美。”
曲殇则满眼都是惊艳,对着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云小姐真的很美,这套衣裙很衬你。”
云紫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问道:“曲公子邀请我过来参加赏花宴,为何曲家却如此冷落我们主仆?曲家门槛高,云紫高攀不起,这边告辞了。”
说着,云紫拉了一脸怔愣的月牙便要往外走,曲殇急忙站起身,拦在她的身前,柔声说道:“舍妹鲁莽,冒犯了小姐,小姐莫怪,只是,曲某是诚心邀请小姐赴宴的,可否赏个脸?”
“本小姐相信你是诚心的,可也相信你家人是成心的,所以,不尊重的邀请我不稀罕。”云紫继续往外走。
“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去游湖吧?”曲殇与她并肩走了出来,俊逸非凡的脸上笑容异常耀眼,这个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男人身上的确有种不可忽视的魅力,难怪京城待字闺中的少女们都恨不得满脸挂着红心,成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云紫挑眉,讶然的望着他,作为曲家身份尊贵的嫡子,他居然要丢下府中一众姹紫嫣红,与她出去游湖?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好啊,好啊,小姐,奴婢早就听说在望月湖上乘着画舫游湖,那美景,啧啧,好看的很呐。”月牙不识几个字,对于美景的形容也仅限于好看二字。
云紫很无语,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急躁了,这是怕她不接受曲殇的邀请吗?难道她看上去就像嫁不出的人吗?非得丫鬟往外塞才行?
“元宝,你去安排一下。”曲殇很满意月牙的表现,他挥挥手,对自己的贴身小厮元宝吩咐了几句,不得不说,曲府的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曲殇带着云紫从后门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一辆既不会太奢华,也不会太简陋的马车,之所以选择走后门,是为了避开前门那些如狼似虎,春心萌动的小姐们。
京城名门的闺秀们都被吸引去了曲府,来望月湖赏景的便少了许多,曲殇的画舫不算太大,上面也没有挂曲府的牌子,估计是怕被人打扰。
不得不说,元宝是个得力的贴身小厮,画舫里的东西准备很充足,有上好的茶叶,专供小姐们享用的点心甜品和干果,桌子旁摆着矮凳,凳子上铺上锦绒软垫,舱内还燃着熏香,很是温馨的样子。
云紫和曲殇相对而坐,一边品茗,一边闲聊,曲殇是名满京都的才子,学富五车,博古知今,言谈自是不凡,云紫虽是深闺中轻易不出门的女子,却也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两人越谈便越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云紫觉得很奇怪,明明记忆中没有老师教授的经历,脑海中却有那么多的知识学问,仿佛与生俱来一般,要知道,她的父亲去世很早,叔父吝啬,根本就不会给她请先生,那她这些知识是从哪儿来的?
正在疑惑中,画舫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嘤嘤的哭泣声,云紫挑起帘子往外瞧,对面一艘布置豪华的画舫上,一名容色艳丽的女子正拽着一个书生样的男人不肯放手。
“相公,你明明说过要与我白首偕老的,为何狠心将我卖与他人?”女子哭的甚是凄楚,二人的不远处站着一名大腹便便的胖子,色迷迷的眼睛胶着在女子妖娆的身段上。
“春娘,我家是书香门第,不可能娶你这种风尘女子为妻,做妾都是高抬了你,都是做妾,王老爷有钱有势,你跟着他也算享福。”书生一脸不耐烦。
“你初遇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春娘虽然出身不好,跟你时可是清清白白的清倌,赎身的银子也是我自己攒下的,并未花你一文,如今,你腻烦了我,竟然要狠心将我发卖,你的心是什么长的啊——”,春娘不愧为花魁出身,声色厉下,声音温婉动人,惹人落泪。
云紫虽然怜悯那春娘的遭遇,却绝不会如纯真少女似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是感动落泪,怜悯哭泣,她刷的一下放下帘子,盯着满桌美食,顿时没了品尝的心情。
“云小姐可是同情那春娘的遭遇?”曲殇隐约明白她的心思。
“不,我同情我自己。”云紫说的是大实话,她虽是云府嫡女,却是最没地位的那一个,今日在曲府,曲妍说的虽然难听,却句句都是实话,曲殇从池塘中救了落水她的上岸,在大家眼里,她已是失去清白的女人,除了嫁给曲殇,别无选择,而曲家是不会接受她这样一个没身份没地位女人作当家主母的,因此,对她来说,只有做曲殇妾室一条路可选。
曲殇微怔,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
“你可愿娶我做你的妻子?”云紫想了想,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曲殇盯着云紫那张牡丹芙蓉般的俏脸,一时有些为难,他承认,他对云紫颇有好感,无论是她倾城的容颜,还是她不俗的谈吐都让他心仪不已,可若是娶妻,他曲殇的妻子只能从京城大户中选,他的妻子,代表的是整个家族,不是哪个女人都可以的。
“呵,曲公子盛情款待,云紫感激不尽,云紫有事在身,就不耽误公子的时间了。”云紫站起身,决定立即离开。
“云小姐,曲殇虽不能以正妻之礼迎之,却可以许以贵妾之位,不知小姐意下如何?”曲殇本想着先慢慢培养感情,然后在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被云紫一激,改变了主意。
“云紫自以为不比天下任何名门闺秀差,便是以正妻之礼迎之,也必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得纳妾,更何况贵妾之位?曲公子还是留着贵妾之位等候他人吧。”说话间,画舫已到了岸边,云紫没有再看曲殇一眼,径自下了船往云府走去。
曲殇没有追赶,负手站在船上,望着她傲然的背影,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作为享誉京城的名门公子,渴望与他共谐连理的女子数不胜数,便是一个妾位也能使多数女子激动不已,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拥有一个女子的想法,却是这样惨淡的收场。
不得不说,他被她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好的愿望,可这样的愿望在他们这样的世家中是那样的不切实际,可如果放手——
曲殇垂眸,沉思许久。
就如云紫所料,曲府的赏花宴曲殇没有露面,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中,只要肯出钱,小道消息不难买到,因此,曲殇陪着云紫去望月湖赏景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众小姐中炸开了锅。
云紫行色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小屋中,方才在外面撑起的坚强一瞬间崩塌,她无力的伏在棉被上,想起曲殇今日的话,贵妾,她的良人觉得她只值一个贵妾之位,枉她还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真是可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