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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雁南一大早去给老夫人、夫人请安,虽然两位都早已免掉她的晨昏定省,因着她“有孕”更是不必,但她平时不去,只要出门去下面各县,还是会向两位说明。
今早她和师越说了一声,又告知了祖母和婆母,就动身了。
如今跟着她的是顺儿和喜儿,四个大丫头她全派出去了,她们能不能成事,能不能管起来看看再说,最放心的是小年,最担心的是小天,不行就回来帮她管账。
她上次去南昆县的一个庄子,遇上个有意思的事,因为是临时去的,突然到访,孙雁南走完整个庄子的田间地头之后,想找个地方歇脚,那小庄头有点慌,以往东家都是去那些个吓死人的大庄,那些庄子什么都齐备,自己这有啥?怎么接待东家?
有人提醒去甘木匠家,他家永远是齐齐整整的。孙雁南去了才发现,他家确实收拾的干干净净、齐齐整整,而且他家的什么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
甘木匠夫妻有两个儿子,其中老大已经娶了媳妇儿,一家五口,全在家里接待她这个东家。
起初这一家人还有点紧张,见孙雁南大大方方的和他们聊天,一边吃着他家烙的大饼,气氛也就好起来。
开始这家的父子三人不怎么说话,就是婆媳两个和孙雁南聊天,这婆婆说甘木匠从小就是个脾气古怪的,他当初想学木匠去拜师傅时,因着他这个怪脾气,被木匠师傅收了学徒。
甘木匠喜欢把什么东西都分门别类规规矩矩的放好,去拜学徒的四五个年轻人,都在院子里等着老木匠出来,甘木匠见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没什么可再做的,顺手就把墙角一堆乱糟糟的工具给清理了。
等到老木匠出来过去看一眼,发现他用的所有的工具分门别类摆放的齐齐整整,就是他用的木头钉子和铁钉子,也全都按照大小顺序,全都尖头朝下一个方向的分门别类摆在小格子里。
老木匠问了声,这是谁干的?然后就选了甘木匠当了学徒。
甘木匠是外郡人,本来木匠当得好好的,是大灾荒那年来的师家,他父母大哥妹妹在逃荒路上全都死了,他自卖自身投靠到了师家的庄子上。
后来又娶了庄子上的女人为妻,甘木匠的大儿子继承了他的手艺,如今在庄子上当木匠。
甘木匠平时还是跟着大儿子一起干,替大儿子打下手,做些木匠活,也帮着庄子上看管农具和仓库。
庄头说甘木匠管仓库和农具管的那叫一个井井有条。不管谁家借了什么,农忙时场面有多乱,他管的东西都是有借有还,清清楚楚,东西他也擦得干干净净的。储粮仓也管得好好的。
甘木匠不好意思说老了,就只能干点轻活,既然如此就得干好了。
小儿子如今在庄子上当农户,他虽然没有继承木匠活的手艺,但小儿子却似乎继承了甘木匠的这个脾气。
有事儿没事儿,他总喜欢把自己周边的东西整理得齐齐整整、规规矩矩的。而且特别喜欢点数,有事没事又数一遍。
父亲生病的那一阵子,他顶替着去管仓库也管得好好的,人们都说这他这毛病就和甘木匠一模一样。孙雁南问:“粮仓他也管过么?”
庄头答:“管过,管得真好。”
孙雁南又问那小儿子防火防霉,通风翻晒,防鼠防虫的事,听他答得好,孙雁南转头就和庄头商量,要把甘木匠的小儿子带走。
孙雁南接手了容家的五座粮仓之后,就把管粮仓了的人全更换掉了,毕竟储粮仓,对于他们粮农来说也是命脉所在,还是用自己人放心。
但因为是匆忙换的,她去看了两次后发现,至少有一人是明显不合适,但这人是家生子,忠心还是有的。
她将甘木匠的小儿子甘霖带走,先让甘霖接手五座仓库中间的一座,替换掉她觉得不合适的那位。如果甘霖管得好,也有章程,这粮仓的总头儿就由他来当。
孙雁南在下面各县走访,师薇今天也早早出了门。
昨天和嫂子谈完回去,她就把这十几个铺子的商契书拿来看了,十四个铺子中,五个是杂货铺、四个茶叶铺、两个书画斋、两个布庄、一个点心铺。
师家这些铺子许多是师老太太顺手买下的,有钱在手里,无事逛着街,因为喜欢,或者因个什么现在已经不可考的缘故,就买下了,所以什么都有。
师薇想掌家就是好啊,逛个街走着走着,顺手就买个铺子。自己走着走着也就买支钗?
丫头露珠儿道:“露珠走着走着,也就买个包子。”
水珠道:“我还得补贴家,我就看看。”
雪珠刚想说话,冰珠儿道:“你别说了,你走着走着,就丢了,还得我们去找。”
师薇琢磨,陆家有游商马队和茶庄,杂货铺和茶叶铺子是撞在人家的主业上。陆家这几年都在扩张,可能师家以前的这九个铺子,与陆家的井水不犯河水,而今陆家扩张,店面临近,就有了唱对台戏的意思。
书画斋的情况差不多,不少来买茶叶的人,都会问附近哪有书画斋。买茶叶的人中不少人还会去买纸墨笔砚,也喜欢观画赏字,常常在买了茶叶,又去书画斋里逛逛,有喜欢的字画就买一幅。
师家这两个书画斋就是这么办起来的,师薇记得曾有人这么来请示过祖母,祖母说:“那咱就开两个,离茶叶铺子不太远就行。”
布店和点心铺又是怎么回事,师薇打算去看看,为什么布店和点心铺也会掐起来?
师薇一早也去母亲那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师老太太本来在家,武家来请,他家老太太想办个赏菊宴,但怎么办得好,宾主尽欢,心里没底,想请师老夫人一同商量。
师老太太本是不想去的,后来一想孙媳妇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开疆扩土,人情往来上也顾不上,自己还是走一趟吧。师老太太也出了门。
只有彭静已经被自己的夫君堵在屋内,要她将手中管着的产业分出一大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