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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袭的阵脚大乱,陷阵营奋勇扑上,那陌刀便似一排催命的墙,撞着便死,磕着便亡,赵楚将挡路的那步人甲,顺势牵引便要倒地,身后紧跟燕十八,横刀抹来,轻轻顺个双目处,但见鲜血飚扬,登时有死无生。
石宝挥军将门口挡住,不放一人逃走,只终究为几个黑衣汉子觑见空隙翻越墙头,望定东北方转眼不见踪影。
天黑雨大,追之不及,只将石宝愤怒将劈风刀向留下贼人厮杀,不过半顿饭,血流如溪,第二波来袭数百人尽皆覆灭,只不足百人眼尖,情知不妙急忙舍弃兵刃投降,若非赵楚不愿多做杀戮,李逵与石宝两人早将一个也不留下。
石宝跳下马来,大笑来拜道:许多日子不见,只道要待与辽人开战时分方能亲来见哥哥,不料何其快也!
赵楚问他如何这般迅杀来,石宝笑道:哥哥不知,虞庄主早有计较,飞鸽将小弟召来,只在哥哥走后两日。大名府内,有虞庄主安排探子,梁世杰那厮暗暗遣人跟来,便小弟将骑兵率了随后赶来,晚间正在山林里歇息,只见这厢火光喊声,情知那贼人便要动手,急忙赶将过来。
赵楚不解道:只那梁世杰,若是早在大名府动手便是一干二净,如今将些没能耐的来,岂非明知送死偏生执拗?
石宝也是不解,道:虞庄主只道哥哥心内定然能计较清楚,也不曾再小弟动身时候吩咐下来。只以小弟看,那梁世杰是个明白的,虽位高权重,却并不曾有能耐做个力量,看他在大名府上便拉拢不迭,只怕也是这个目的。
赵楚闻言,隐约猜知些许,只是牢牢抓弄不住,摇摇头将这疑惑先按下,又问道:月离可有甚么安排带来?
石宝方想起一事,将铠甲内取出一件油布信囊来,道:哥哥不说,小弟险些忘记。便在小弟临行时候,虞家庄探子归来,与虞庄主有个讯息,小弟也不知究竟,只将这信笺带来。
众人便立于门口,赵楚将那信囊打开,里面只一张苏纸,颇是清秀乃是虞李写来一句话,道:探马飞报,辽人于数日前大举南下,主力止步雄州城外,朝廷选调各路军马北上,图依城抵抗。
只在下面,略略似犹豫后又添一句道:雄州乃危城,甚是凶险。
赵楚呵呵笑道:若是一马平川,早为辽人去了幽云。
燕十八在身后道:夏津处,便是河北军马聚结地带,若是果真要大军北上抵抗,河北征召一万人马,便都在彼处,陷阵营不得不去。
赵楚皱眉,继而眼眸一亮,喜道:细细道来!
燕十八颇是沉吟,甚为担忧赵楚若是闻之凶险更决意要去。
花荣也是军中宿将,见燕十八不决,乃道:朝廷惯例,一路,便是一路军马一万人。辽人南下,北疆将士抵挡得住也好,抵挡不住也罢,朝廷定要将京东两路,河北两路作后方,选调厢军禁军四万人北上,或是抵达边城与辽人厮杀,或是押后防守后方重镇。陷阵营,乃大名府选调而来,自属其中,若是北上,两件物事缺一不可,一者便是留守司军令,二者乃是聚集夏津处主将。只到了边地,陷阵营也可自请往最前沿处,雄州也可去得。
赵楚背手,思量片刻,断然道:如今总是梁世杰那厮来下绊子,说不得咱们也须出手。夏津主将当是何人?此处一万人马,定取来自用!
花荣道:不过一个酒肉之徒,欺下瞒上没三分本领,算计倒是精明。
李逵讶道:你如何得知?便是鸟皇帝,也该是不知小小夏津守将,此次出征主将,自他也不能知晓。
花荣笑道:铁牛不知,朝廷惯例都是如此,夏津聚集军马,便该由河北东路兵马指挥使统帅。
赵楚心下大定,查点人数之后,断然道:管他是谁,这一万人马,都要归陷阵营所有!一来是个掩藏,二来若取下幽云十六州,人手定要许多,先取这夏津一万人马,再算计其余地方。
转头来向石宝道:上千骑兵,藏匿行迹甚是不易,你这便出,寻偏僻地带往雄州等待,那里乃是取幽云最好地方,便在雄州会和!
石宝担忧道:哥哥若取一万人马,陷阵营怎可压制,不若便在此处会和了,待得到了雄州再分开不迟。
赵楚笑道:逃脱那几个,定是要寻河北一路军主将,他等丧了胆子绝不敢南下问梁世杰讨个主意,便在夏津,用这几个人做点手段最好。取了主将,涣散军心何足道哉!莫担忧,好生先先行罢!
石宝无奈,只得先领了骑兵,冒雨钻入树林片刻不见踪影,只这庙宇前,雨水早成红色。
此何处庙宇,怎地竟是皇室所有?赵楚下定决心,转头来沉吟望着庙宇,甚为不解自问,旁人自也无从得知,眼下又已生了这许多事情,只好先都去安歇了。
第二日天明,雨稍稍小些,赵楚断然下令冒雨赶路,若不能在那几个逃脱漏网之鱼赶到时候先制住那主将,一万人马不得手,陷阵营更有险情。
粮秣大半早已毁去,只好将勉强能用车子推了,将陌刀横刀暗藏上路。
此次行军,陷阵营五百余人之外,那三百骑兵尚在,更俘虏来袭的两百个,琼英暗暗问赵楚道:咱们那军令上,只说有五百人,如今已逾一千,那主将便是一头猪,也该看得清楚。
赵楚笑道:该是那几个漏网之鱼功劳,且待收了夏津处大军,送他等一个痛快便是!
琼英不解,只是看他笃定,心内也不去担忧。
行军第三日,天色晦明不定,时而落雨,时而阴沉,只是不见日头,众人赶路到不见许多疲惫。
三日来,陷阵营过两处县城,虽不能入城歇息,琼英与扈三娘问官府里讨要些粮草,又以梁中书手令取十数匹战马,将骑兵损失正补上,那骑兵与俘虏见赵楚也不杀更不放生,心下惴惴不敢做些手段,倒也算的上一路平安。
赵楚越笃定,心下暗暗计较,那逃走几人,只怕早已惶惶不可终日,一路来竟不敢在城内通报蹊跷陷阵营之事,若他等以梁世杰来说事,陷阵营寸步难行未必,麻烦不断定然。
傍晚时分,陷阵营抵达夏津口,此处乃是黄河要塞,若过河便要经此地,但见小小土城内外,旗纛如林似有宴会,人生马嘶不住起伏,津口忙碌大小船只正修葺不住,想必此处四季不曾这般繁华,那松垮垮行路的瞭哨军士,也飞扬喜悦神情,只是指指点点颇为幸灾乐祸。
自这幸灾乐祸是真的,他留守的军士,便是辽人怎地也不能杀过来,眼看这一拨拨大军聚集此处,打仗偏不用自己去,乐得冷眼旁观。
却在陷阵营抵达土城之外时候,一彪军马如飞赶来,当先一个传令官,手内掌一面团旗,勒马陷阵营脚前喝道:谁是主事的?
琼英收拾了惊疑,急忙道:便是下官。
那人轻蔑道:小小团练使,何敢自称官不与你等斗嘴,都听好了,指挥使要陷阵营主将,今夜务必入城拜见,有几个熟人来指挥使门前告你等通贼,须当面说个清楚。
琼英惊道:如何敢血口喷人,前日里受些贼人偷袭,陷阵营与敌死战方才得脱,怎地竟有人相信这等泼皮之言?
那人一愣,暗道这厮怎生就这般模样,往日里见那高高在上年轻文官,也不曾有他这般好容貌!
心内忌恨而来,马鞭望定琼英面上便落,喝骂道:怎敢顶嘴,好歹自有指挥使分辨。
他那马鞭,未落琼英面上,却为赵楚揪住鞭梢,道:我陷阵营将士,乃是往北疆与辽人拼命的,如何这般折辱?正当你所言,好歹自有指挥使计较,哪里轮到你等放肆!
转头来向那三百骑兵喝道:贼人夜袭,你等险些也受遭殃之苦,如今只须来做个见证,倒是谁为贼人?
那骑兵们心下叫苦,本便被诓上贼船,如今又有三个陌刀手看住一个骑兵,胁迫不敢胡乱说话,一起点头,都道:自要请指挥使明鉴,贼人怎敢如此污蔑!
陷阵营又一起鼓噪,混乱中将来人数个围住,群情激越都叫要指挥使给个说法,来人慌乱中竟是松气,面皮上过不去问赵楚喝道:你是谁人,怎敢夺我马鞭?!
赵楚尚未答话,扈三娘跃众而出,道:自是我陷阵营将士莫要聒噪,且将那诬陷贼人取来,当面要说个分明!
李逵再人群里只是起哄,粗声瓮气叫道:对,快将那厮们取来,看俺审他说出真相!
那人眼神里隐隐笑意迸现,勒马便走,远了方喝道:甄别真伪,自有指挥使亲来。片刻收拾了行囊,早晚有人持请柬来,指挥使要在今夜将此事作个了结,不可推脱!
想想又道:来人只有三个,若是你等不心虚,也只可来三人!
琼英与扈三娘自是要去的,赵楚皱眉沉声道:正有此打算。
那人策马而去,琼英急道:不知要在何处对峙,怎生是好?
赵楚笑道:那漏网之鱼,正给咱们一个讯息,这夏津主将,只怕与梁世杰有龌龊,至少也有纠葛,倒是成全陷阵营壮大了!
众人苦劝不下,赵楚要与琼英扈三娘两个赴宴,只等天色大黑,有人放来下请柬,道是指挥使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