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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才肯把手放开?”钱晓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但细细听来,总有一丝羞意。
“呃……对不起。”王川像是被烫到一般,急忙松开手。
他转身环顾,才发现自己降落的,乃是一片集市般的地界……支起的小茶摊,路旁翻滚的小餐车,无一处不显示着这块地头的身份。
“陈秋道呢?”他愣了愣:“曹琳梵呢?”
另外一块地界,陈秋道抛着手中的项链,嘿嘿一笑。
“你怎么在最后关头放手了?”曹琳梵抖了抖身上的烟尘:“不是说好了一起上吗?”
“你这家伙,就不能学学察言观色吗?”陈秋道的眉头一皱,随即拍了拍曹琳梵的肩膀:“你见过钱晓瑜这女人,这么温顺的样子吗?”
曹琳梵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似乎,确实没见过这样的钱晓瑜。”
“那就对了啊!”陈秋道刚想说话,一只形似啄木鸟的黑影,就向着他们袭击过来。
曹琳梵的长剑瞬间出鞘,锐利的寒光擦过陈秋道的鬓间。
干脆利落的穿透声,从陈秋道的身后传来。
“很危险的小玩意。”陈秋道反手从曹琳梵的剑上取下了这只小鸟:“不是肉体……反倒是某种木料搭配上机械制作而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墨家曾经大批出产过这种小玩意。”
“主要的用途,是刺探和骚扰。”
“说得很好。”一个扎着双马尾,一身红裳的少女,从转角后走出:“不愧是南瞻仙宗的弟子,见识果然广博。”
“只是不知道,在这广博的见识之下,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呢?”
陈秋道的长剑,缓缓出鞘。
冷冽的光芒,恰如他此刻冷峻的面庞。
“机关术固然是件好东西。”他抽出长剑,轻巧地舞出一抹剑花:“但你我相隔不过数尺,你的机关,又能撑住我几剑?”
少女掩着红唇,轻笑起来。
“是个很有自信的小哥哥呢。”她的肩头,不知何时窜上了两只机械鸟:“希望等会被人家打倒在地的时候,不要哭鼻子哦!”
“琳梵,我们似乎被一个小女生嘲讽了。”陈秋道扭过头:“该怎么办?”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我向来都不是很介意。”曹琳梵耸了耸肩,踏前一步,与陈秋道站在了同一条直线上:“怎么办?”
“办她就是了!”
两只机械鸟从少女的肩膀上跳起,带着呼啸的风声,扑向陈曹二人。
两人齐齐踏前一步,手中的长剑似是开天之斧,重重劈落。
气势之盛,如日月同辉。
……
“你没见过集市吗?”看着左顾右盼的钱晓瑜,王川很容易从她的脸上窥见好奇的味道。
“我十六岁前,从没离开过南瞻仙宗。”钱晓瑜下意识收回了探出的视线,淡淡地说。
王川哑然失笑。
“那么,这是你第一次离开仙宗地界了?”
钱晓瑜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真是可惜了。”王川摇了摇头:“那你这十几年,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呢?”
“这些阴冷杂乱的地方,有什么值得经历的吗?”钱晓瑜看着空无一人的集市,皱了皱眉。
“不不不,这片地方,只是因为没人居住,才显得特别的阴冷。”王川指着茶摊:“你看,像这样的小棚子底下,一般会有很多老大爷,坐在这喝茶聊天。”
“讨论道术吗?”钱晓瑜问道。
“不,他们不是修行者,只会去讨论日常生活中,比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自家那孙子在公学里的成绩,谁家的媳妇娶得温柔又贤惠,随身的鸟儿或狗子多么乖巧。”
“这种讨论,有必要吗?”钱晓瑜闭上眼睛,似乎再想象着这样的场景。
“对于正在修道的我们来说,这样的闲聊,或许是没什么必要的。”王川随手抽了张椅子,招呼钱晓瑜坐下:“但对于这些已经步入人生尽头,即将登仙而去的老人们,这种讨论就像是夕阳投下的一点点温暖。”
“不是很暖,但没有它的话,可能会郁闷而死吧。”
钱晓瑜乖乖地坐下,看着王川在茶摊后的翻箱倒柜。
“虽然不是很懂,但你听你说的,有点意思。”
王川低头笑笑。
在过去,山寨与外界也并非是毫无联系……至少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得隐姓埋名,带上一批银两,到千岛城里采购一批生活用品。
毕竟,一座山寨男女老少数百人,总不可能样样东西都指着来往的商队。
某些生活必需品,他们也得进城去采购。
王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随着他们一同进入千岛城。
有个孩子跟着,也能消减城卫军的戒心。
“不对……”王川的手,忽然停下来。
“怎么了?”钱晓瑜看着忽然僵硬下来的王川:“你发现什么了?”
王川从壁柜里,掏出了一罐茶叶。
“这地方,本应该是洞天秘境,是重檐真人的内洞天所化……就算他怀念自己成长的地方,特意将自己的内洞天塑造成这样,也绝不可能在这留下一罐打开的茶叶。”
钱晓瑜走了过来,轻轻从陶罐中掏出一把茶叶。
“很新鲜的味道,绝不会是洞天虚影所化。”她把茶叶放到了桌子上,看着茶摊之外的街道。
“没错,这可不是什么洞天虚影。”一道粗壮的身影走到了店门前。
王川的目光,注视着店门前粗壮的身影。
除去包裹在身上的机关铠甲,眼前这个男人,不过五尺高矮……与稚童无异。
但那一丛粗豪的胡子,微微发皱的皮肤,看起来至少也有三十岁左右了。
“你是谁?”钱晓瑜的眼睛一瞬变得明亮起来:“你身上的气息,并非来自南瞻仙宗的练气之法。”
“我当然不是南瞻仙宗的弟子。”机关铠甲内,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笑了:“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取走你们这些南瞻弟子的性命。”
“你把师兄师姐们怎么了?”钱晓瑜的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上:“快说!”
“你们那群师兄师姐……算算时间,应该落入少主的手里了吧。”身负机关铠甲的男人耸了耸肩:“就算他们的阵法没有被破,那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道剑光将阴暗的茶摊照亮。
钱晓瑜的长剑从地上挑起,斜斩向上。
恍若天女战神。
“不错,有点水准,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太慢了。”看着那逼至身前的剑光,男人的手一把伸出。
剑光戛然而止。
“区区炼气期的剑术,怎么能威胁到身负机关铠甲的我呢?”男人的手多施了几分力道,钱晓瑜那精钢所制的长剑,便断成两截。
钱晓瑜骤然后退,手中长剑只剩半截。
“他的修为与我相仿,都是练气六重上下。”钱晓瑜紧盯着店门,却是在跟王川解释:“但那副机关铠甲,极大地增幅了他的力量。”
“说得很对。”那男人笑了笑:“差点忘了自报家门了。”
他踏步走入店内,沿途的桌椅台凳,如纸糊一般被无情踏扁。
钱晓瑜手中长剑前倾。
王川眼神闪烁。
“墨家程泽渠,今日奉师门之命。”男人将茶摊的出口封住,方才拱起手。
“来取二位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