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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阎君一再质问,我不由得挑了挑眉,反问道:“噢,阎君既然如此问,我到疑惑了,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是人,不是仙?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也让我忘记了渊亭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他说,这个世界自有天命,并且天命不可逆转,我乃异世灵魂,非要挤入这个世界只能还魂,避过天命。
而我不知道的是,那个被我换掉的仙体灵魂,此刻被填补到了我原本的那个世界,已然轮回了几世,已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人。
小阎君眉心忽开,一道光柱射出,直射我的灵魂深处。瞬间的天旋地转,我方感知有异,小阎君华光一收,已敛了神目。
他奇怪地皱起了眉,“明明……”他嘴唇开阖,也不知在嘟哝些什么,声音太低,断断续续地,只听到“……地根……”“……人……”“……战神……”
半晌,小阎君抬起了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吗?”说着,眨着他的大眼,一派天真懵懂。
呃……
我记得,渊亭曾经说过,此事好像还挺麻烦的。与小阎君面面相觑,我同样也眨了眨眼,还是决定瞒下此事。
我扬起一抹笑容,弯下腰,伸手捏了捏小阎君的脸蛋。小阎君气鼓鼓地嘟起了脸颊,却还是极有耐性地忍受了我的蹂躏,“告诉我嘛,姐姐。”
我继续捏着,爱不释手。居然,还会撒娇?!!
呵呵,笑着,我弯起了眉眼,像极了欺骗小红帽的狼外婆,道:“好啊,姐姐告诉你啊,姐姐不是人……”
小阎君果然上当,赶忙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嘻嘻笑道:“想知道啊,就让我抱抱。”
好吧,听到这话,以阎君一殿之主的尊严,他也不乐意了。小家伙立马脸一黑,拍掉我的爪子,赌气地回到自己的宝座,身法灵巧地一下子跳了上去,这才一张小嘴翘地老高,不满道:“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左右又不关我的事。”
我暗暗吐了吐舌头。只当这阎君是侏儒,却不知,他本是个有着几百年仙龄的孩子。我讪讪笑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小阎君耳朵竖起老高,却偏偏将头一撇,哼道:“想说,我还不爱听了呢!”
好吧好吧,看来当真得罪这个小阎君了,想着之后的事还要拜托这小阎君,我忙谄着一张笑脸,走上前去,道:“别生气嘛,生气多不好,生气人就变老啦!”
“我才不老,也才五百岁。”
“好好好,不老不老,呵呵,要吃糖么?”
说着,我从储物袋里拿起了一颗糖来。这糖自然不是高度的工业化制造出来的,而是我千辛万苦,采集花蜜,纯天然纯手工,噢,不,成形的时候,是用了仙法的。这糖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只得我手上才有的。
当我拿出时,一股怡人的馨香立时弥漫而出。
小阎君本还在生气,一闻到这独特的香甜气息,立时口舌生津。可是碍于他阎君的面子,自然还是板着脸,我拿出一颗,直接捧在手心,呈到了他的面前。
小家伙盯着那糖果,皱着眉琢磨了半天。
我此时的心思,就如一个诱拐良家少年的人贩子。嘿嘿……
半个时辰后,阎君神殿里,已是一片欢歌笑语。小阎君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成山的糖果。我暗暗的摸了把汗,这已经是我一年的存粮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阎君也不例外。
早已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小阎君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跟嘴上抹了蜜一般。可不,他嘴上可不抹了我辛辛苦苦采集的花蜜?
看来以后还想解馋,只得再辛苦辛苦了。
伸手又剥开一颗糖,丢进嘴里,一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小阎君说话也不太利索了,含含混混地道:“对了,姐姐来我这地府,是有什么事么?不会只是想着给我送糖来吧?”
我干笑两声,忙将来意说了一遍。
小阎君这次到是挺爽快,向一旁,招了招手,叫道:“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立马上前,恭敬的拜倒:“在。”暗地里,却是对我挤眉弄眼。我此时的模样,与以前的模样,几乎一般无二。他们一眼便将我认了出来。
我也朝他们笑了笑。
小阎君道:“去,把生死薄拿来,让这位姐姐瞧一瞧。”
黑白无常立马领命去了。不多时,他们呈上了一个帐策,我伸手接过,白无常又道:“姑娘只管想着那个人的名字,生死薄自会翻到那一页。”
我点了点头,随即按照白无常交待,捧着生死薄,心念合一,只想着李惜年的音容笑貌。果然,生死薄正如白无常所言,自己开始快速地翻动起来。
我紧张的盯去。
突然,华光大作,从生死薄中冲天而起,直映得整个阎君神殿,亮如白昼!
小阎君正在高高兴兴的吃糖,忽见光华乍现,顿时满脸惊慌地道:“你要查得人是谁?”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生死薄已飞到了半空,空中射出了两个字。我一眼望去,顿时整个人为之一僵。
“渊——亭——”
小阎君念了出来,愣愣地转头看我,道:“你找得是犯仙渊亭?”
良久,我才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向小阎君,疑惑道:“是不是错了?”
他拧着眉道:“那你找得到底是谁?”说着,伸手将生死薄摄入手中,随意的翻弄着。
我吞了口口水,弱弱地道:“……李惜年。”
小阎君翻弄的动作,蓦地一僵,抬头向我盯来,道:“那便没错,犯仙渊亭,曾被罚投入轮回,做了一世凡人,前不久才返回了天庭。”
“他做凡人时,便被取名李惜年。”他悠然地说道。
怎么会是这样?原来,原来李惜年就是渊亭!原来,我从不曾与渊亭扯清!
小阎君眼神变得犀利,完全不似方才时的天真,又道:“因渊亭犯下重罪,玉帝大怒,罚其投入轮回做一世凡人,经历人间万般疾苦,他的命格本是早已定下,此生必然是步步坎坷,艰难非常,只是无巧不巧地,一只魑魅妖闯入他的命格,硬是将他本该承受的艰难生生的去了三分,也因此,天命自有常,李惜年的一部分命格转到了那只魑魅妖身上,令得那魑魅妖不得好死,最终魂飞魄散……”
“没有……没有魂飞魄散……”不知不觉得出口争辩。蓦地,我一怔。
小阎君眸中精芒一闪,“你便是那只魑魅妖?”
我自然无言以对。
良久,小阎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难怪,难怪啦,”说着,他又将我盯来,一直盯了许久,久得我背脊生寒,忽得,他又脸色一改,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姐姐你走吧,就当从没来过。”
“阎君,可是玉帝……”黑白无常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小阎君利目一扫,两人又立马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当我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时,只听小阎君的声音响起在殿内,他的声音充斥着一股悲意:“天道伦常,无道可破,这天命本就该破一破了,窒闷地难受……”
“阎君……”黑白无常连连劝阻,小阎君这才住了口。
站在奈河桥上,河风阴凉。
孟婆黄口黑牙,桀桀笑道:“姑娘可找到心上人了?”
心上人?
我摇了摇头,“哪来的心上人,不过是梦幻泡影而已。”
突然像失去了主心骨,再没什么可做之事,我无聊地在世间逗留,有时一日千里,有时便宿在海上醉看星辰,有时又会卧于荒邻枕白骨。
天地之大,可还有我容身之所?
恍恍惚惚,竟到了一处山谷。
远远望去,整个山谷如梦似幻,无数飞蝶翩跹起舞。我立在谷口,一阵恍惚,疑似梦境。这……迷蝶谷。
许久不曾费神的脑袋终于被眼前的奇景拉回,勉强打起精神,仔细打量而去。那时也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大约也就是这个模样。
再次确定,我心绪复杂地往谷中走去。
满谷的曼珠沙华不再,换上了满目的姹紫嫣红。远远的望到我回来,那亭亭华盖,可以遮掩半个山谷的千年老树精,瞬间幻出身形,急急向我奔来。
“兮兮,你终于回来了。”他正说着,已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埋怨,“你个死孩子,终于愿意回来看上一眼了,这么多年你都死哪去了?”
我僵硬的脸挤了挤,始才挤出一个笑容。为他拭了拭脸颊,笑道:“好了,好了,哭什么,你到是越活越出息了,好歹也是几千年的老树精了,怎么哭得稀里哗啦的,跟个孩子似的。”
老树精又拉着我,左看右看,见我已有了神仙之体,再不用为消失而惶惶不可终日,他才老怀安慰道:“这下好了,兮兮,你成神仙了,真得成神仙了啊!”
我道:“神仙有什么好,又没有神籍,顶多也只是个野神仙。”
老树精咧嘴笑道:“傻孩子,野神仙才好,野神仙多逍遥啊,无拘无束,自不用那累赘的天规约束,这是福,知不知道。”
真是这样吗?难道做天庭的神仙不好么?
不期然的,又让我想起那个与我纠纠缠缠,守护了天界五万年有余的战神渊亭,已可算做支撑天庭的柱石,到底会犯什么样的罪,令得玉帝大怒?
我又不禁有了一丝好奇。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转瞬之间,再一眨眼,我已将这样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再与他相见,恐怕难如登天,既然永远再无见期,又何必自寻烦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