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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是普通人,倘若有人助他们呢?”幕犀想了想,言道。
我是益发的迷惑了。
助他们?又有谁要助他们,助他们去了哪里?迁移?然而,昨日的种种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很难让人想到安宁无忧的一族人,会在彻夜之间,如此仓皇地就举族迁移。要知迁移之事向来都是大事,更遑论是一族人了,迁族之前必有隆重仪式,也一定会选在一个黄道吉日图个吉利。
虽说世间事多有奇闻,不过,还真没听到过黄道吉日会选在夜间的,相反地会把时辰选在夜间,就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你怎么看?”我道。
幕犀目光游移,正在四下观望,闻言,他道:“只是猜测。”
“猜测?”
“不错,”幕犀沉吟道:“从这里的痕迹可以看出,这里并未遭受到攻击屠杀,那么既然不是被迫逃离,就一定是主动离开。你想想,即是主动离开,又有何事,会选在不见阳光的夜间?”
“定不是好事了。”我道。
幕犀点了点头,继续抽丝剥茧:“整个部落一同消失,只能说这件事情关乎全族,而他们没有倾巢而出却不留下任何痕迹的能力,只能说,他们凭借了外力。而能让一族,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又证明了他们所凭借的力量必是十分强大。”
“甚至——是匪夷所思的强大。”顿了顿,他又道。
幕犀的推测极有可能,我听得心惊肉跳,一颗心也悬了起来。李惜年的消失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被迫随那些人离开的,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们的消失正是因为李惜年。
不过,我希望是第一种,被迫的。正巧李惜年被他们扣下,又恰巧他们因举族大计而消失了去。
我默默地在心中祈祷,一定是巧合才好。若不然,他们的离开是因为李惜年的话,岂不是将李惜年作为礼物献给某人的意思?可是听幕犀所言,那未知的力量又是那样难以想象的强大,这一去,李惜年岂不就危险了。
我愁肠百结,亦心急如焚。
一定要救他回来才行。
随手招出一名隐藏在近处的厉鬼。幕犀看到我对着空气讲话,眸中闪过明了的光芒,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我还真是糊涂,竟没想到早些招来当地厉鬼来问一问。
这些厉鬼常年滞留于执念最深的地方,不到达成心愿获得解脱,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当然,他们离开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时间日久,终是不得正道而消散于世间,再不复存在,二是有了宿主。宿主可以有好有坏,有些人会将厉鬼炼化,为一私欲,而那时无论是因执念羁绊的厉鬼还是一般的魂魄,就会沦为他们助纣为虐的工具,而世间,恰恰是这种人多一些。当然,我是例外。
我招来的这只小鬼也挺有趣的。
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长着一个酒糟鼻,脸上还布满了逗逗。据他说,他不愿意离开,是因为长到十来岁从未被女子青睐过,这件事还被同伴拿来嘲笑了好些年,到了十七岁时,好不容易由父母说了一房媳妇,然而,那媳妇还未过门,他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喜房中。
他虽然死得莫名其妙,然而,他最深的执念却并非此事,反而,是十来年的心结。从未与女子接触过,好不容易讨了房媳妇,却连媳妇的面也没见过,更不曾牵过她的手,这件事便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怨念。
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眼看即将成真,却偏偏在成真的前一刻成了泡影。
我明白他的心意。
这小鬼心结太重,一直央求我寻了他的媳妇,他是一定要见一见他的媳妇才肯罢休的。这小鬼还以此事要协于我,与我作起了交易。
没奈何,我只得答应了他。
“怎么样?”半晌之后,幕犀看我还是没完没了,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冲他笑了笑,“跟我来吧。”
那小鬼名唤秋力,死了也就两年。时间还不算太长,想来他的媳妇若不是同他一样短命的话,现在应该还活着。既然活着,那么一定是随着部落族人一同走得。如此一来,我与秋力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他一直滞留于此,自然瞧见那些族人被一个黑衣蒙面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男人施以神通,让那些人凭空消失了去。
“那人力量很强大,并且……不像是什么好人。”秋力道。
当然是强大的。能够凭一己之力,就让全族上千号人,瞬时转移。这样的法力,已可通神,嗯,听秋力描绘,那人浑身散发出一种不祥的黑气,自然不可能是神了,应该是通魔才对。
魔?!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浑身冒汗。
“怎么了?”幕犀见我驻足不前,两步走到我的身旁,不安地问道。
可是魔族不是还被封印着吗?更何况天庭还有那么多的人,还有战神在,又岂会让他们破出结界而坐视不管?
或许,是我想错了。
猛地一摇头,想将心中那突然冒出的念头抛开了去。然而,那念头一起,就如毒草,开始肆意的蔓延滋生,让我再无可忽视。
有些自欺欺人,我道:“或许是我错了,秋力说那人是一个人来的,并且那人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我居然会以为那人是魔族呢!呵,我还真是的……”用力揉搓着脸颊,想让自己僵硬的笑显得自然些。
幕犀怔了怔。
幕犀看不到,秋力听到我的话后,一步跨到我的面前,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点头道:“不错,我看着也像,有谁还会有那样的神通?恐怕除了上仙,也只有可怖的魔族了。”
他不说还好,那样的话,我还能自欺欺人个一天半晌,他这一开口,我是再也无法逃避这个可能了。
“若是当真是黑狼部落与魔族暗通款曲,那可如何是好。”我没发现,我的声音已颤抖得不像话。这凡间的生灵我到不怕,相反得,就算遇上冷潇,我也不认为自己就没有一战之力,然而,若是换成向来噬血强大又神秘莫测的魔族的话……
恐怕,不单是我,就连强大到可以俯视众生的幕犀,也没有那个自信敢说,他就能从魔族手中救出一人还能全身而退吧!
“你们还走不走?”
我和幕犀发愣时,秋力那小鬼急着见他媳妇,颇有些不耐烦了。
我咬了咬唇,强力的撕扯,唇间染上一丝腥甜。
仰头望去,从繁密的绿叶间,还可以分辨出瓦蓝的天空。呵……惜年啊,你别出事才好!唇边的笑意苦涩,我道:“自然要走了。”
转头望向幕犀,幕犀瞬间回复他以住的自信和飞扬。勾起一个笑意,他道:“走吧,管他呢,是魔族更好,正想瞅瞅这魔族的人都长什么样呢!”
我眼皮眶微热,鼻头也酸酸地。
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是作出了赴死的决心。然而,这一切他并非一定要承受的,相反得,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的。
就是显得不仗义了些,我亦无话可说。
“瞧你……”幕犀笑着调侃,“若是感动的话,就不要喜欢李惜年好,直接喜欢我得了。”
我侧过头,暗暗摸了摸眼角,破涕为笑道:“净胡扯。”
他挑了挑眉,笑道:“还是你了解我,被看穿了。”
才没有。我侧过脸去,不敢再去看他。刚才他的话虽有几分玩笑,然而,那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幕犀……对不起。或许,终有一日我会真正的离开李惜年,也或许,我会喜欢上你,不过,现在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人。
对不起,幕犀……
这句道歉,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
“走吧。”幕犀沉默了半晌,说道。
“他喜欢你。”秋力很没眼色地跑到我身前,蹲在地上把我仰望着,道:“真得,我看得出来,阿爹看我阿娘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们每天都腻来腻去的——”忽得灵光一闪,秋力跳了起来,大叫道,“对,对,这就叫眉来眼去!”
言罢,他还一副无比自豪的模样。
我真想一棒敲晕了他!
磨了磨牙,已没了刚才不自觉间产生的尴尬,我一副心思只用在了生闷气上,“带路!”
秋力小心的瞅了我一眼,“你不高兴?”
我鼻子里哼出声来,显示出我极度的不悦。一旁的幕犀看到这一幕,对我的情绪变化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看得是目瞪口呆,又好奇不止。
“怎么兮兮?”他有些担忧地道。
我冲他回以一笑:“没事。”
自然是没事,再次把牙磨得格支响,我向秋力抛出一个威胁的眼神:“想不想见你媳妇了?”
秋力那小鬼立马笑得一脸谄媚,一叠声地道:“想,想,想,当然想,做鬼都想。”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秋力连忙识趣地往前飘去。
很快,秋力将我们引到了离部落不远的一个深坑中。那坑直径可达百丈,这么大的一个坑,我记得我和幕犀曾经视查周边的时候看到过。那时我们就很吃惊。这样大的坑,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