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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带着他们落回了院子里。
放着院子里的一地狼藉没管。
她先把破晓温温柔柔地放在了床上,解开了灵气,让他躺的舒服点。
然后带着沈亭御去了旁边的另一间房间。
这里许久未曾住人了,沈离有空的时候,时不时还来打扫一下。
那房间本就是他的。
将沈亭御也放到了床上。
沈离一下子卸了劲。
撑着墙壁站起身,手掌抖了一下,再次张开。
站在床边,虚着给沈亭御输着灵力。
直到沈离手指微微垂下,灵力渐渐稀薄。
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收了手。
在床边慢慢坐下,沈离喉咙滚了滚,神色阴郁。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闷闷的,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从未见过沈亭御如此毫无生气的样子。
她用心疼的弟弟。
虽然沈亭御整日师姐师姐地叫着,他缠着她要跟她一个姓的时候,她早就把他当亲弟弟了。
沈亭御其实实力很强,他也是不服输的性子。
但是让他一个人打四个长老,到底还是难为他了。
抬起手,擦了擦沈亭御脏兮兮的小脸,“最爱干净了,怎么搞成这样啊。”沈离喃喃自语。
“打你的人我都给你打回去了。”
沈离攥了攥拳头,猛眨几下酸涩的双眼,给他拿了身干净衣裳放在旁边。
转身出去了。
她要去看她刚刚仓皇逃走,看都不敢看的破晓了。
隔壁房间。
破晓比沈亭御更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本就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身上到处布满伤痕,要不是那微弱起伏的胸膛,沈离真的要怀疑她的破晓是不是还活着了。
“破晓...”沈离拉着他的手在床边的椅子坐好,给他输着灵力。
她这才发现她的破晓不仅一身是伤,竟然还有内伤。
她就一直拉着他的手,给他输着灵力,没灵力了也不停,就拉着他的手给他暖着。
“破晓...”
手指尖几乎稳不住,抚上他腕间青紫的勒痕。
沈离另一手捂上了胸口,在地牢里看到他的那时心脏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刺痛,像是一柄刀在不停翻搅,疼的她喘不过来气。
她总算知道,这几天时不常的心痛是什么原因了。
“你手怎么这么凉啊...”
沈离俩手攥着破晓冰冷的大手,在手里紧紧地捂着。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落了破晓满手。
沈离垂着头,失神般呢喃,“怎么捂不热啊...破晓...”
手里的手指动了动,沈离都没发现。
“别哭了。”破晓艰难地飘出来这几个字。
“啊?”沈离抽抽噎噎地抬眼,眼底光芒瞬间盈起,“你醒了啊破晓。”
“你...你...”
沈离想问他哪不舒服。
结果想了想好像哪都不舒服。
破晓眼尾一翘,撑着手指想给沈离擦擦眼泪,但是没抬起来。
他一笑,又扯到了伤口,他就不笑了,“别哭了”,被沈离紧紧攥住的手,手指虚虚握了握,“昏着都听到你在哭。”
沈离一听她这话,嘴一瘪,哭的更伤心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奔涌而出。
破晓心里叹了口气,撑着眼睛,喘了几口气,接着哄她,“你说我们这般,像不像我们初见。”
他歇了歇,“我一身伤,也是什么都没穿,你也拉着我的手给我输灵力,”
他说不动了,眸子温柔地看着沈离。
沈离死死咬着嘴唇,吸了几下鼻子,随便擦了擦脸颊的眼泪,“像。”
“好不容易才给你养好的。”沈离噘着嘴,偏了点头,根本不敢看破晓伤痕累累的身子。
破晓又笑了,笑的他又猛地抽了一口凉气,“有没有受伤啊。”
沈离一噎,她这算受伤还是没受伤,想了想还是说,“没有。”
“可是我出去一趟,你伤的快死了都。”沈离眉头紧锁,脑袋凑近破晓的手。
“说要好好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沈离越说越没底气。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离身子一顿,将手里破晓的手轻轻放下,风风火火地抬步跑向院子。
“诶...干嘛去啊。”破晓在后面虚弱地喊。
沈离也不答。
跑到院子中央,闭上了眼。
气息下沉,逐渐聚着灵力,直至身侧双手光华四溢。
沈离双手交叠,单膝跪地,猛地拍向地面。
右手翻手,挥来了自己的剑,在手腕上轻轻一划,血液立即滴入地上的图腾。
那图腾升至空中,化成透明结界罩住了院子。
沈离踉跄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还流血的伤口,把剑扔在桌子上,背过手往回走。
破晓一直半撑着眼睛看着门那边,看着沈离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去做什么了啊。”
手指微微抬起,沈离立刻用右手牵住了他的手。
破晓眉头一皱,鼻子用力嗅了嗅,又看沈离掺着一丝心虚的神情和突然背在身后的左手,了然地叹了口气,“手拿出来我看看。”
沈离啧了一声,藏的更深了,用身子挡住破晓的视线,“做什么。”
“又受伤了啊,给我看看呗。”破晓眨着眼,认真地看着躲闪着他视线的沈离。
沈离抿了抿唇,不动,低着头,喃喃低语,“这次一定护得住了,一定护得住了...”
现在外面的结界和她命挂钩。
她不死,绝对不会开的。
一定护得住了。
“沈离~”破晓动也动不了,也拿沈离没有什么办法。
沈离打岔似的站起身,拿了药膏过来,朝破晓眨眨眼睛,“我给你上药吧,好不好。”
破晓闭了下眼睛,点点头。
沈离把药膏打开放在破晓身侧,正要给他涂手臂。
破晓突然伸直了手指够到了罐子,蘸了药膏,抬眸看着她,明明虚弱无比又让人难以抗拒,“袖子挽上去。”
沈离无奈地看着伸着手指头,一脸倔强地看着她的破晓。
行吧,她能有什么事。
挽了袖子,破晓看到那腕间兀地一道伤痕心头一跳,本就无力的指尖近乎羽毛飘过般给她涂着药,“好好的怎么多一道伤。”
“破晓。”,沈离嘴唇抽动,小脸皱巴巴的,眨巴着越来越红肿的眼,看向满眼都是她的破晓,“我错了啊...”
把他的手掌轻轻抬起,将脸凑了过去,“没护好你,但是这次一定护得住了。”
破晓眼睫垂下,盯着又在他手背上滴落的几滴泪珠,喉结滚了滚,“做什么了啊刚刚。”
沈离随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双手捧起破晓的手掌,轻轻落下一吻,“重新落了个结界,这次只要我不死,它就不会破。”
拿命护。
总护得住了吧。
“诶...”破晓抬起手指,轻轻拭掉沈离脸上的泪珠,“沈离啊...”,他觉得这眼泪灼得他浑身都疼,比那刀啊鞭子啊疼多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沈离手上动作不停,朝破晓淡淡一笑,并不言语,一直给他涂着药膏。
有那么一瞬间,破晓觉得他的世界静止了,他像是失了五感一般,除了沈离轻轻柔柔的小手,仔细地在给他的伤处涂着药膏,其他的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沈离盖好盖子,把药重新放好,坐回来牵好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温言细语道,“好好睡一觉好不好,回家了,可以睡了。”
她的破晓,在那样的地方一定一直绷着精神吧。
“嗯。”破晓微微点点头。
其实他也快撑不住了,但是好久没见沈离,就想多看看她。
沈离俯身上前,在他嘴角轻啄一下,“睡吧,睡醒我就回来了。”
把沈亭御上次给她的迷香,两个屋子各点了一根。
也不管破晓微微抗议的眼神,出了门。
收拾了一下院子里。
腾空而起。
...
凌霄峰。
“师父,我来请罪。”
沈离在林清院子里落下,跪的笔挺。
林清听到声音了,在屋子里摇摇头,站起来走了出去,“为何啊?”
沈离没有抬头,看着林清衣袂飘飘的衣摆,低声道,“我做错事了。”
“何错?”
沈离顿了顿,“犯门规了。”
林清并不追问,“你那鲛人你可护住了?”
沈离闻言,深呼吸几下,哽咽无比,“未曾。”
他这徒弟,气息紊乱,灵力所剩不多,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热气...
林清嘴角勾了勾,“如何犯的门规啊。”
让他听听他这徒弟做什么惊天大事了。
“我...”,沈离头埋得更低了,“我把长老打了。”
嚯,林清心里一跳。
“还有呢?”
“四个全打了”,沈离飞快抬头瞥了一眼林清的反应,又低下了头,“还被我关在地牢里捆着。”
而且四个人捆一块儿了...
林清扬了扬眉。
“站起来。”
沈离垂着头,听着林清不喜不怒地声音,心里直哆嗦,耷拉着脑袋站起身,也不敢看他。
林清抬起两个手指挥着灵力打入她的体内。
“啊?师父?”沈离懵了。
过了一会儿,林清收了手。
轻笑,“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注意伤寒,你要生病了。”
“师父...”沈离噘着嘴委屈巴巴地扯住了林清的衣袖。
“不怪我,他们太过分了。我刚到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压着沈亭御打,他都被压的跪地上了。还有,他们把我的鲛人,拿缚灵链捆,吊在墙上,对他使那些个刑具,还对他尾巴动刀子。我...我”
沈离没再说。
她确实做错了。
打了就是打了。
低垂下了头,也不敢看林清了。
林清勾着嘴角,却板着声音。
“犯了门规便去领罚吧。”
沈离身子抖了一下,“是。”
但是林清没走,袖子都没扯回来,语气淡淡地,“门规既已犯,不如更恣意一点。”
啊?
恣意什么,沈离心里默默道。
突然她猛的抬起头,“我懂了师父!”
说完就要跑走,林清忙给她按住。
“既解心头之恨,又提前领罚,不落口舌。”
“师父啊...”沈离吸了两下鼻子,“我去把沈亭御那份也领了。”
林清再次抬手,灵力注入沈离体内,“鲛人和沈亭御所受之苦你可记清了?”
沈离猛点几下头,“记牢了。”
林清收了手,“没让你现在去,若我是你,便要让他们也受一遍的。”
“我知道了师父,我现在就去!!!”
沈离像一阵风一样就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