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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奕崡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眼前，说着这些根本不着调的话，可是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她一向都很喜欢乱来，无论是年少，还是现在，她这点秉性是一点都没改。
“程安安，回去吧，保留着最后的一点自尊给我，离开美国。”
费了好大的劲陈奕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理智地开口，那眼中难掩的哀伤，真叫程安安心疼地难以呼吸，看着他要转身走，程安安一把拉过了他。
“陈奕崡，这四年来你对我不管不问的，呵，我来找你了，你就跟我说这样的话，给你留点尊严，呵呵，我都没自尊了，我干嘛还给你留啊，想让我走，可以啊，把你的身价万贯都给我，我这半辈子都被你坑了，总得要点精神损失费吧。”
程安安瞪大的双眼朝向他，陈奕崡看着她置气的模样，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真的是程安安吗？已经伤得体无完肤的那个小女人吗？明明那时她哭得那么惨兮兮的。
“好，我给你。”
陈奕崡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她的要求，哪怕是无理取闹的，只要是她开口的，只是时间问题，终究他都会答应。
程安安瞧着陈奕崡进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摞纸。
额……她见过，不就是支票吗，看着他利落地走过去又走了回来，把支票抵到了她跟前，程安安果断没犹豫地抽了过去，数了数上面的零。
诶呦喂，还好她心脏抗击能力已经六六六了，不然非得被这数字吓死。
“这么有钱，妈呀，给我吃几辈子了，程先生在天有灵，也会替我高兴的。”
程安安随口说道，只是那其中的三个字眼让陈奕崡身子一震，手握成拳，抬头看向程安安，而程安安就在这等着呢。
“说起来，你应该还没去程先生坟墓那祭奠过一次吧，也是，你那么不爱吃亏的人，怎么可能去呢，你都能眼睁睁看着我照顾植物人叶女士四年都不支声的人，指望你回报什么的都是扯淡，现在还是我厚着脸来跟你讨赔偿，你说说吧，你这个人多狠的心啊。”
程安安把所有的痛苦的事都摊开了讲，这样是最好的速战速决的办法，而对面的这个男人，除了被她呵斥，连辩解都不做，那就这么干耗着吧，反正她有一堆说不尽的话想说呢。
“这几年我是活成了狗了，不过我看你健步如飞的，没事还弄个小酒喝着，这小日子多滋润啊，我要是你，我也不会回国内给自己找罪受去……”
“程安安，你到底来干什么？”
陈奕崡打断了她的话，还这么直接的，可是看不出来脾气啊。
“来干什么？要钱啊，不过我现在觉得光要钱补偿太不够了，你生活这么好，我那么差，我心里不舒服啊，所以，陈奕崡你好歹我受过的罪也让你受受吧，每天给叶女士按摩，陪她讲话，我自言自语一个人讲，然后还得每个月抽一天时间去给程先生扫墓，到了晚上还得被噩梦缠身，整通宵都睡不着，我才三十岁啊，都熬成了四五十岁的模样了，那还像你这么风流倜傥啊，我还以为半条腿残废的你活得比我差呢，现在看来真的是太不公平了，但更让我难过的事吧，是我四年都没忘记你，可是你已经对我没了兴趣，太伤人了。”
程安安夸大其词地说道，每一句虽然都是戏谑之语，但就是那么重重地如刀一般刺进了陈奕崡的心里。
她不该是这样生活的，她的人生本该是圆满的，父母安康，而她最起码能无忧无虑长大，结婚生子的，可就是因为……因为他的存在，变得如此凄凉，低微。
“程安安，这辈子，我已经……已经无法再弥补了，能不能拜托你，好好活着。”
他嘶哑，他的血液都在暴动，可以还得要拼命去压制心中的那份不舍和绝望的悲伤。
程安安看着他这番模样，真的是眼睛干涩到肿痛了，当年那个晚上的撕心裂肺的感觉重回来了，水雾渐渐缓解了干涩的眼，让她双目迷蒙住，却在划下泪的前一刻抹掉，扬起笑脸。
“陈奕崡，就是为了好好活着，我才出现在这，我来找你了，四年了，足够了，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天能让我忘记当年的痛不欲生之感，我以为我能做得很好，毕竟是我赶走了你，可是我发现，不行，没你我不行，所以，我来找你了，我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我，我程安安这辈子都得赖定你了。”
程安安用着年少时耍赖皮口气说完最后的话，可是陈奕崡却连连退后，手掩着面。
“今生的债，我还不了，安安求你，离开这，这辈子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剩下的咱们各自安好吧，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不是因为我而悲哀的，落魄的人生，对于你的人生，我的存在就是一种罪恶，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都不在懊悔，为什么要回去找你……”
“够了！”
程安安就知道当年自己的那些话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陈奕崡，我只问你一句，这辈子，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程安安强势地问，她把一切都搞砸了，都搞砸了，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可是这一切她根本无法阻挡。
陈奕崡侧过了身子去，这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程安安被悲伤淹没。
“陈奕崡，我来找你了，我以为你会想见到我，我以为你只是听我的话，不敢踏出那一步，所以不回国来看我一次，可是我来找你了啊，我踏出了这一步，我以为你会抱紧我，你会拥吻我，你会告诉我你想我想得快要疯了，我抱着这样的心情来着，做出这个决定，我背负的不仅仅爱，是曾经属于我们的所有，我想要找回来，可是现在你不愿见我，你赶我走，那我来见你到底有什么意义？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吗？”
程安安泪眼朦胧，而听着她一句句真心告白的话，陈奕崡紧绷的神经都快炸裂了，他忍不下去了。
“陈奕……”程安安来自灵魂深处的吼声，只是还没有吼完，身子就被强力扯过，唇被结结实实地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