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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了这个陌生的号码,林蔚然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回原处,只觉得这应该是金泰妍来找自己的关键因素。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她到达了被压迫的极限,总需要有人成为罪魁祸首,让挤压的一切情绪都汹涌而出。
回到卧室,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只有女孩若不可闻的呼吸声传来。林蔚然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轻抚在金泰妍的额头,感觉温度适中,这才放下心来。
凌乱的长发遮住了金泰妍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白皙的皮肤一如既往,只是让她很有自信的嘴唇微微红肿。她轻皱着眉头,仿佛连睡眠都不完全属于自己,一直到被人轻轻抚平,这才睡的安稳了些。
时间慢慢划过,远处的晨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经过特殊材质的玻璃反射,变得越发温顺。
抚平的眉头又微微皱起,身下的床很舒服,身上的被子也很舒服,但金泰妍却并不舒服。她不自在的翻了个身,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轻声呓语,喉咙很干,金泰妍伸出一只手在脑袋上胡乱抓着,在床头上摸索了会儿,却没找到那条总是挂在床头的湿毛巾。
她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透过半边房顶的天窗看向天空,陌生的感觉在她眼眸中一闪即逝。
掀开被子下了床,平日里让她留恋的温暖被窝此时再没半点魅力,身下传来疼痛,好像无声的提醒着她昨夜都做了什么。
晨光在白皙的皮肤上映着,流连忘返。金泰妍狼狈的穿上衣服,发现它们整齐的被放在一起,心思更加复杂。
林蔚然不在床的那头,这是好事,因为可以避免很多尴尬。她迈着不是很稳的步子走出卧房,房间中的陈设此时方才映入眼帘,向着窗外望去是一片碧蓝的天空,硕大的落地窗直达房间顶端,大胆的设计让人惊艳,从而吸引人们的目光。
金泰妍不在乎这些,准确的说是不想在意这些。她没有笔直走向门口的最大原因就是手机被掉在了别的地方,但却又被她忘记了放在哪。
桌上还放着那瓶打开的红酒,瓶塞没有塞上,仿佛被放光了酒香。看到在沙发上抱着双臂,酣然入梦的林蔚然,她不由得站住了脚,脸上微微发热。
一时冲动的下场就是**裸的尴尬,此时被理性笼罩的金泰妍却不是那么冷静。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收起诸多复杂心思,慢慢经过沙发,去取那就放在桌上的手机。
身旁这睡着的男人就是她身上疼痛的罪魁祸首,金泰妍非但没有兴师问罪,却像是怕吵醒了她。摸到手机的那一瞬间她心下大定,想着悄悄退出房间后的轻松,动作就不满大了些。
她忘了自己那不在状态的身子。
所以发出了声响。
林蔚然睡的很轻,自从在那个秋雨夜跟着高棉药上山做运动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半夜突然惊醒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更别提难以入眠的窘境。
但今天不同,好像正如高棉药所说,杀人和造人是相通的。
他睡的很好,是那种无梦的深度睡眠,所以即便被惊醒也不迷糊,睡眼惺忪也只是一瞬。
他看到了仿佛做贼一般的金泰妍,然后就那样奇怪的盯着她,因为她那好像被抓到的表情,也因为她好像要悄悄离开的行动。
“醒了?”
“恩。”
“楼下听说有家不错的早点,去吃一点?”
金泰妍沉默的摇了摇头。
没有一睁开眼就裸裎相对,这种情况仿佛更让人尴尬,林蔚然看了眼手表,发现此时还不到四点。
“我送你回去。”多余的话已经不用再说,林蔚然这就站起身,拿起放在身边的西服外套,对这华克山庄的高档客房没有半点留恋。
金泰妍也不说话,只是向着门口移动。她走的很稳,所以就走的很慢,她别扭的想要表现自己一切如常,毕竟第一次就如此疯狂和主动,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林蔚然在她身后慢慢跟着,跟她走向门口,看她别扭的换上鞋,又跟她出了门,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所以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金泰妍停下了脚,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这条让林蔚然初见时惊艳到发愣的长廊此时变了一副情景,远处的地平线上散发出万条金光,夜里光华万丈的首尔此时却仿若晨间刚刚醒来的小镇,清新的叫人不敢相信。
看着金泰妍的背影,林蔚然隐约能感觉到什么,一直到她推开了自己的手,这感觉才得到了证实。
他皱起眉头发问:“你觉得我们这就结束了?”
金泰妍头也不回的反问:“你觉得没结束吗?”
林蔚然无话可说,他看着金泰妍走远,依旧是用那种别扭的姿态。她转过身,站在电梯前等待,表情恬静,就好像早以预料到林蔚然的反应,所以便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只是平静的接受。
“喂!”
听到叫声,金泰妍下意识回过头,林蔚然距离她有些远,所以她看不清这男人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刚刚开始。”
金泰妍微微动容,她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林蔚然的表情。
他走了过来,面带微笑,没有犹豫。
林蔚然发问:“你近视?”
金泰妍微微愣住,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她想象的剧本。一个问题几乎脱口而出,但因为林蔚然的微笑,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林蔚然重新伸出手,抓住金泰妍的手臂,是要扶她。
“我说了,我觉得我们才刚刚开始。”
金泰妍瞪大眼睛,看着林蔚然的笑容,觉得事情不能在这样下去。她用另一只手去推林蔚然的手,却发现他握的很紧,她更用力的去推,仿佛和他较劲。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睡了就成了女人,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回去过你以前的那种日子?”
金泰妍手上一顿,仿佛被猜中了心思。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和你睡了,我就成了男人。因为我和你睡了,所以我们才刚刚开始。”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你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放纵一下然后去过昨天的生活,扎个耳洞就认为自己连这种疼都能忍,所以没什么不能承受。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你承受的东西都不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金泰妍转头看着林蔚然,身前缓缓打开一道门。
“你承受的太多了,现在应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
在国大华面前折服、隐忍,这是林蔚然应该付出的代价。被当做一个弃子丢在新韩,这是林蔚然不愿付出的代价。而国大华指使顾寰对林允儿的逼迫,则是林蔚然不该付出的代价。
从默默承受到突兀爆发,最后是包厢里敲在国大华头上的那一酒瓶,这些都是林蔚然的态度,也是他对付出代价的反应。
就好像一道公式,又仿佛是因果关系,等号两边的变量总会因为一头的改变而变换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结局。
吃了口难吃的泡菜,那种混合了中韩咸菜两种口味的味道让林蔚然哭笑不得。
他抬头不客气说:“杨叔,你放弃吧,泡菜真的不适合你。”
被称作杨叔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训斥说:“喂,这么长时间不来,来了你还给我添堵。赶紧走,门就在那边,你和顾寰以后谁都别来。”
林蔚然也不生气,好像以调戏这位中年大叔为乐,又轻声道:“还有你这的炸酱面也不好吃。”
“喂,我开的是中餐馆!那韩国的炸酱面是炸酱面吗?”
杨叔义愤填膺,做为来韩国讨生活的中国人,这中餐馆可没想象的那么好开。如果不是能做一手地道的河南菜,杨叔这家小店恐怕不能维持至今。自从两年前得知了这里,每当发了薪水林蔚然和顾寰都会到这里来开个小灶,一来二去,和老板杨叔也就熟悉了。
“杨叔,不说大头菜是地里新下来的吗?弄点这个吧。”
“好嘞。”杨叔应了一声,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向后厨走去,他要亲自下厨,只有碰到熟悉的老乡才会露上这两手。
林蔚然放下筷子,对那碟味道古怪的泡菜敬而远之,这可是杨叔最新的试验品,也不知道吃多了会不会坏肚子。
大概五分钟后,菜还没熟,人却到了。
顾寰步伐虚浮的进了门,一张小脸惨白,特别是那嘴唇。看他这副模样,林蔚然自然惊讶。
“你怎么了?”
“没啥。”顾寰摇了摇头,也不想多说,直接拿起桌上大麦茶给自己倒了杯。
林蔚然看着他那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劳死的惨淡模样,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喝了杯热水,顾寰的脸色好了几分,问道:“叫我来什么事儿?”
“请你吃豆腐。”林蔚然道出来意。
“喂,那东西是出来之后才是,进去之前吃没意义。”因为林蔚然弄错了这个,顾寰一脸好大的不乐意,仿佛舍身取义的英雄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他腹诽几句问道:“公司怎么样?”
“一切都好。”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怎么样?是打算全都出手,还是继续做下去?”
林蔚然反问:“你觉得呢?”
顾寰回答:“我要进去呆五年,没什么好觉得。只要不把我的那份赔光,随便你怎么得瑟。”
林蔚然低头轻笑说:“做生意有赚有赔,哪有这么稳妥。”
顾寰笑着说:“你从没做过亏本生意,所以我相信你。”
林蔚然没再说话,顾寰也不开口,桌上的气氛这就冷了下来。
“来喽。”
一句标准的中国话,如果是韩国人,估计连‘喽’这个音都发不出。一盘热气腾腾的大头菜炒西红柿被放在两人中间,让林蔚然和顾寰看的一愣。
顾寰惨笑着问:“杨叔,你就用这个招待我们?”
“蔚然要的麻婆豆腐也是我亲自动手,不过肯定是慢。”杨叔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愿意欺负熟客,比如愿意坐下来跟熟客多说几句。
他坐在林蔚然身边,因为他觉得长相上自己和林蔚然差不多是同一阵营。待他看清顾寰脸色惨白的模样,试探着提议:“要不我给弄点腰子补补?”
“腰子?”林蔚然不明所以。
被看破的顾寰干笑两声,只说了句林蔚然能听懂的解释。
“那地方可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