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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春,汉王部五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项王闻之,即令诸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四月,汉皆已入彭城,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会。项王乃西从萧,晨击汉军而东,至彭城……”
这是史记上对彭城之战的描述。可在林婉仪看来,这场战斗,远比史书上所记载的要惨烈的多。
项羽大军正在东边平定齐国之乱,后方空虚。刘邦抓住这个机会大举东进,分三路行军,中路军由刘邦亲自统帅,部将为张良、陈平、韩信,吕泽,张耳,卢绾,夏侯婴以及五诸侯军,是从洛阳直接向东,直取彭城。北路军由曹参、灌婴率领汇合陈余军从粱鲁,与中路军会攻彭城。南路军由薛欧、王吸(自关中出武关走南阳,攻阳夏,向东进攻彭城。
号称56万的兵马,给了项羽空前的压力。他所要面临的是两线作战。齐国尚未平定,倘若现在回师救楚,则腹背受敌。而刘邦怂恿各路诸侯对项羽采取的包夹政策,让他无力寻求援军。他的猜疑让他无法信任其他人,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敌人,对他的背后捅上一刀。
自己手上可用的兵力不足三十万,面对刘邦的来势汹汹,就算能赶会彭城,也是疲惫交加,刘邦完全可以以逸待劳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如此险恶的政治,军事环境,项羽一个大胆的战略计划出笼:以诸将率领大军继续平定齐国,作为迷惑刘邦的手段。而自己亲自带领万精兵绕道彭城后方,以彭城为钓饵引刘邦上钩,然后偷袭刘邦后方,尽灭刘邦军。
项羽的作战计划出来,所有人都楞住了!连龙且都忍不住要骂他傻子了,他不但要以万尽歼对方56万,还要长途奔波,设局偷袭!这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疯狂计划!
可项羽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眼下他已是万人之上,再没人能劝阻他分毫,就连范增,龙且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人,也无力劝阻。
所有的人都质疑这次的行动,只有林婉仪冷眼旁观的看着一切。她知道,这是项羽的军事行动上,最为大胆也最为成功的一次胜利。彭城之战,几乎打垮了刘邦所有的势力。也是在这一战里,刘邦连自己的父亲妻子都没能保住,若不是有夏侯婴拦着,只怕连刘盈,刘乐两个人都无法幸免。
距婚姻不过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刘邦就已经实力大增,关中蜀地虽然不是富饶之地,却被他经营的极好。当然,这里面也有陈平的功劳。当场林氏的一切,他都参与其间。能够完美复制出第二个林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一年的时间,她和项庄成亲,已经一年的时间。还记得项庄在婚房里看到她时吃惊的表情。
这一年来,项庄对她很好,发乎情止乎礼的相敬如宾。这让她有些茫然,也有些无措。她倒宁可项庄和项羽一样,对她无情无义,这样也可以让她恨的彻底,而不是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形。
“我会等到你回心转意。”这是项庄给她的承诺。可在林婉仪看来,这样的承诺和可笑。她是被项羽要挟着回来成亲的。可他的弟弟却一门心思的要等到自己的真心,这难道不可笑吗?
天色已经黑透,林婉仪正一步步接近项羽的主帐。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眼线,都快自己围了个彻底。林婉仪只当不知道,任由他监视。甚至是这次对齐宣战,他也没忘记把自己带在身边。不过这次看来,他倒是的确做对了。否则眼线,她便可以再彭城和陈平见面了。
“我说了谁都不见,退下!”听到掀开帐帘的声音,项羽头也没抬的看着眼前的地图。心里只觉得烦躁。这几天来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人能排成长队绕场一周。这些人都是劝他放弃那个疯狂的计划。说什么这是以身犯险,若是有所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他听的耳朵都快出茧了,只好谢绝来访,让人没机会再对他行忠谏之事。
没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项羽有些诧异。这一年来,他在彭城,已经地位稳固。连熊心也因为举旗造反被他斩杀当场。西楚霸王的威名已经深入人心。眼下,能够在他面前,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的大概没几个了吧。
“是你?”项羽抬起头,便看见林婉仪站在大帐的入口,眼神漠然的看着他。
“听说你要偷袭彭城?”林婉仪开门见山的道出了来意。
“不错,你也是来劝我放弃的?”猜出她的来意,项羽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冷冰冰的回绝,反而心里有了些小小的期待。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14天,项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没有见面,可她的一切消息还是会准时送到自己的手中。就连她一日三餐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去了哪些地方,项羽都可以说的分毫不差。
可这又能怎样?当场一个大意,让陈平逃了,没想到就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刘邦不过是个不成器的家伙。不过他倒是好命,身边有那么多肯誓死效忠他的人,有勇有谋的也不在少数。若不是这个原因,他能跟自己叫板?想到当初在彭城时,他的那副穷酸样,项羽就觉得瞧不起他。
“你想死没人拦你,可你这么做,只会让那三万弟兄跟着你送死而已。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于心何忍?”林婉仪试着用话来激他,希望他能就此放弃这次行动。如果这仗项羽输了,说不定历史就此改写也说不定。
“就算我退出,你认为刘邦有那个能力坐上那个宝座吗?他邀五路诸侯共同来对付我,事成之后,只怕他自己就第一个被瓜分干净,这天下还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了的。”项羽心里突突的跳痛。一阵一阵,跟随着心跳的节拍,在胸口蔓延。这西楚霸王的位置,难道他想坐吗?这天下,他想争吗?如果可以,他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他却没有选择的机会。从他出生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父亲,叔父,给他定下了今后的人生道理。他们用自己的血来推动着他只能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就算他想回头,也已经没有退路。可这一切在婉仪看来,不过是突显了他争权夺利的野心!就像熊心的死一样,他便是凶手,罪大恶极!
“坐不坐的稳那个位子,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认为这天下,没了你便不行,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这天下,没了谁都行!秦皇如此,你也一样!”林婉仪说着说着,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她就是看不惯项羽那副要把所有都掌握在手中的样子,这地球离了谁都照转,别以为他了不起!
“我倒要看看,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这次出战,我去定了!”项羽本以为林婉仪是担心他,才会来劝阻。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局面。心里索性一横,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准备迎战。
项羽率万骑兵,在刘邦军尚未全部入彭城时,已经到达彭城西南的萧县,等待刘邦诸军全部进入彭城,混乱不堪,而且大将忙着部署北边建立防御,一干人马松懈的最佳时机。开始西出萧县,向东进攻彭城。项羽选择的是黎明发动偷袭。利用三万骑兵,驱赶着把他们逼到河流边上,使他们因为拥挤掉进河中淹死或自相残杀!
而计划更是引诱联军去向南方的谷、泗水,再此,项羽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杀联军十余万人。联军为了活命拼命南逃,逃到更南的灵壁东睢水上,这样联军自相残杀,被挤落水10多万。彭城之战终成了一面倒的局势,剩下就是追击残兵败将,扩大战果。刘邦诸将只得收拾残兵汇聚荥阳,连父亲,妻子也都丢失在路上,无暇照顾。
林婉仪随着平齐的人马回了彭城的时候,才发现,吕雉被俘的消息。
“妹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妹子,我当初对你不薄,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求求霸王饶了我一命吧。”吕雉手脚上都带着枷锁,跟着其他的俘虏混在一起,做着苦力。衣衫破旧不堪不说,上面还混着深褐色的血迹,脸色也是憔悴不已,颧骨突出,嘴唇干裂,两颊却带着病态的潮红,一看便知,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林婉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安慰了几句。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用,关键是怎么把人弄出去。
项庄被派去镇压周便的诸侯,眼下若是要让吕雉出来,只能去找项羽。可是林婉仪却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
自从那天他们不欢而散之后,就没再见过他,想来,他也不想再看见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