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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引不分昼夜超度作法令她的身体她越来越虚弱。
但她就像没事人似的,我行我素。
为了避免超度法事再次失败,她会在达到极限之前停止。
没在超度的时候,沈香引会缠着鹤冲天。
她的状态在两个极端间流转,痛苦的超度枉死之人,快乐的被鹤冲天融化。
玄果不懂这些,悄摸问鹤冲天:她为什么不让你睡觉,这么消遣你。
鹤冲天没把自己当消遣,甚至甘之如饴。
生活似乎变得很简单,沈香引在静室的时候,他在院子里练刀,看书,偶尔也帮帮庄师下厨。
远离青山市的纷扰,没有名利角逐,也没有生死的打杀。
每一天,在沈香引身边醒来,呼吸山林间未曾被污染的空气,满耳都是鸟鸣和溪水潺潺的自然之声。
沈香引总在他目之可及的地方,像一对再平凡不过的恋人,过着最清贫朴素生活。
这日子不会持续很久,就要重返之前的生活。
鹤冲天不会逃避,更不愿沈香引这么天天消耗自己,却也忍不住想着,但愿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
就当奖励自己三十年未曾懈怠,踏实做了一场好梦。
……
沈香引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挪步到洗盂房洗漱,山里清晨的风带着清爽凉意。
镜子里,灰白的脸没有想象中的憔悴。
她穿着庄师给的白色练功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清透,连眸子都是纯净的。
来时带的旗袍挂在院子里,被风吹得摇曳。
原来不穿旗袍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脖子上的连串红印扎眼,沈香引手指摩过,密密麻麻的刺痒扩散,随之而来的其他触感也再次幻觉。
屋内光线暗了几分,鹤冲天靠在门边,身形高大清隽,他逆着光,辰光描摹他的轮廓,度一层柔光。
“今天惊蛰,弄完来院子里熏艾草。”
沈香引嗯了一声,嘴角不自觉上扬,弯腰捧起龙头里的冰凉井水,扑在脸上。
惊蛰,天气回暖、大地解冻、万物复苏。
这个节气,伴随着四个意象:雷震、鸟鸣、花茂和春耕。
沈香引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活太久反而觉得过生日很讽刺。
虽然鹤冲天问了她时间,但她没报什么期待,这山里物资匮乏,饶是鹤冲天也变不出什么花儿。
踱步到院子里,庄师和玄果在整理药草,晒干的艾草里穿插一些别的香草。
四人把院子里里外外熏了一遍,以香味驱赶蛇、虫、蚊、鼠和霉味。
结束后沈香引匆匆进到静室继续超度仪式,直到薄暮冥冥。
回到卧室,沉香与窗外飘来的焚烧药草味交织在一起,令人安心。
鹤冲天慵懒斜倚在椅子里,漫不经心掸了掸烟灰,见她进来,随手把烟头扔到一边,疏懒的张开双臂。
沈香引拖着轻飘飘的步子上前,没有言语,只有呼吸逐渐同步,频率一致。
鹤冲天轻轻绕着她的发丝,用手指轻梳,手掌温暖而坚定,又缓缓滑过她的背脊。
沈香引像被触到开关,整个人瞬间放松,紧绷的神经一下舒缓。
室内的灯光柔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交融。
闭着眼睛,沈香引额头上覆过柔软,他的唇炙热,缓缓下滑,轻触她的眉梢、眼角,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呼吸中,是鹤冲天霸道炽热的气息。
手臂自然环绕鹤冲天的脖颈,身体软化,所有的疲惫和重负在这一刻消融。
探索中,所有的触碰都是那么的自然和恰到好处,如同两个灵魂在无言中对话。
突然,耳边传来叮叮铃铃的悦耳声,错落有致,仿佛山中清泉的叮咚。
沈香引微微睁开泛着水光的杏眼,朝声音来源看。
只见鹤冲天后仰着抬着右臂,拎一串果壳风铃。
长方形的冷杉原木板上,并排坠着十几串坚果壳,深浅不一的棕色交织着微妙的纹理。
麻绳串联,间隔各式山里叫不上名字的坚果,打磨处理过,内里掏空外表光滑,随着鹤冲天的手腕发出声音。
真好听,直触内心,晕开平静祥和的水波。
山中的音符,是山泉在石间跳跃,也是远方鹿鸣。
沈香引一时间忘了说话,直到耳边低沉缓慢的声音响起,“你不喜欢。”
沈香引回过神,扑哧一声笑了,“不是我说,鹤爷您是有点闲工夫的。”
她并非不喜欢,是真愣住了,她说喜欢感受自由的风,这风铃就是风在念诗。
鹤冲天也跟着笑,这山里什么都没有,自己女人过生日也只能整这么个寒碜玩意儿。
撤手将风铃扔到桌上,语气调侃,“等回去,爷给你好好补过。”
沈香引挑眉,“怎么补?”
鹤冲天深眸微闪,“你把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都记下来。”
人在物资匮乏,精神平静时的愿望最真实。
见沈香引没当回事,鹤冲天又说:“东西不用你想了,回去我送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沈香引心跳漏了一拍,呼吸的节奏也停滞一瞬,鹤冲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好认真。
她且做白日梦,畅所欲言,“我想养只猫。”
鹤冲天也怔了一下,随后勾起唇角漾开怜爱笑意,“嗯,但是不养黑猫。”
沈香引微微抬头,看向窗外远处,思索畅想,“养白的,听说纯白色的猫很容易受欺负,我们养一只,让它当你鹤爷的小猫,再也不受欺负。”
鹤冲天胸腔颤动,发出阵阵磁性的低笑,“猫界的事我还能管了?”
沈香引郑重看他,点头,“嗯。”而后又说:“我想要吃不完的巧克力,好久没吃,回去先吃个够,之前你放在我店门口的巧克力蛋糕,看起来很好吃。”
“哪个?”鹤冲天一时间没想起来。
沈香引:“被我踢烂那个,后悔了好几天,那么多巧克力酱,踢翻以后浓浓的可可香味馋死人,你犯了过错,蛋糕是无辜的。”
鹤冲天想起来,又笑了好一阵,“那个蛋糕是我妹做的,回去叫她多做几个给你。”
提及到家人,问题好像又复杂了,沈香引被拉回当下。
鹤冲天又催她,“有没有难一点的?远大一点的?”
沈香引看向鹤冲天漆黑的眸子,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脸,刹那间的恍惚,她好像看到原本的自己。
那个无忧无虑不学无术的纨绔小姐,每天除了玩就是吃,绝对自由纯粹。
“有,我想去上京。”
三个愿望,平淡柔软的生活,衣食无忧,故地重游。
可惜生活注定动荡,也不会有永远的衣食无忧,故乡更是早已经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