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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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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眼角余光里看见了赤司已经拿起小本准备对答案, 神泽纪惠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开始控诉, “我说啊……阿征你也做得太快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学习进度就完全不一样,我就成了拖后腿的那一个了啊。”

    赤司征十郎闻言一抬眉, 看向了女孩身前的试卷,毫不意外地找到了和她话里的矛盾之处。“不是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页了吗?”

    即使被对方戳破了谎言,女孩的脸上仍然不曾展现赧颜,反而微微笑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原来我还以为自己算是做得快的了,想不到仍然被阿征甩出一大截, 老实说有点受伤啊。”

    “答案只有一本, 同时做完才更苦恼吧。”赤司随意看了两眼便对好了答案,反正也是全对,他连圆圈都懒得画了,“倒不如这样一先一后。”

    这样说着, 少年将答案本递给对面的女孩, 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的神泽纪惠顺手地接过。因为要等她对完才可以开始进行下份试卷的计时,赤司征十郎此刻有个不算大的空档。红发少年托着腮瞟向神泽纪惠,她所做出来的动作与他分毫不差,明显也没有订正的需要。

    赤司征十郎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抬腕看了看手表,比试卷上写的时限要提前太多,两个人的进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好──赤司原本以为神泽纪惠会分他的神, 又或者是他会分了她的神,但事实上,两个人都不曾成为对方的负累。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神泽纪惠在做正事的时候,总是无比认真吧。

    “对了,神泽君呢?”赤司征十郎终于找到了空档问出来,从刚才起就已经很在意了,“我以为他也会在这里。”

    “在楼下打游戏吧。”神泽纪惠转了转笔,将做完的试卷整理好然后放到一旁,“反正他拿下了高中的优先取录了,入学考试的成绩根本就不重要。”

    红发少年再次抬眉,“我没有听说过。”

    “嘛,因为本来那家高中对成绩的要求就不高吧,在游泳方面也是全国制霸的类型……就像是帝光或者洛山的男子篮球一样。”神泽纪惠解释,“所以单看奖牌的份上也收下他了。”

    “是吗。”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哪里的高中?”

    “神奈川。”神泽纪惠一边拿出新的试卷一边随口答道,“因为和关西距离太远,以后大概很少机会和他见面了吧。虽然长假期里他还是会去京都。”

    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再答话,而是以手撑桌站起身来,“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待红发少年的脚步渐渐远去,直至拐进了房间旁边的厕所,神泽纪惠才从试卷上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被他关上的门扉,伸手探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因为她的体温而变得有点烫的手机握在掌心之中,就像是抓着了一个小小的暖包。神泽纪惠掏出了手机,翻开机盖打开昨天收到的邮件。

    ……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本来已经被她所放弃的东西,以最令人意外的方式、在最令人意外的时间,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神泽纪惠甚至无法说明自己此刻的情绪是由什么构成,太复杂了──复杂到根本不可能说得清楚。

    听见了开门声,神泽纪惠连忙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面,然后摆出了等候的姿势。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然而当赤司征十郎走过她身旁的时候,仅仅用了一眼便发现了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

    神泽纪惠眨了眨眼睛,开始装傻,“嗯?”

    红发少年落座到她身前,隔着一张小圆桌,[起眼睛紧盯着她,犹如正在观察猎物的狮子,审慎、同时危险,“表情有点奇怪。”

    “大概是有点累了吧。毕竟是在午前就开始做卷子了呢。”神泽纪惠借故伸了个懒腰,“阿征有什么想喝的吗我下去给你……”

    “纪惠。”

    女孩说到嘴边的话立马就停下来。大概是考虑到了她的感受,赤司征十郎很少开口唤她的名字,但每次他一吐出这两个音节,脸上的表情都认真得近乎肃穆。神泽纪惠眉心一跳,然后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嗯?”

    “我以为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赤司征十郎低头转了转原珠笔,把自己不自觉地展现出来的慑人气势收敛了一点,“我看得出什么时候说假话这种事情。”

    神泽纪惠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赤司说得没错,她明明比谁都要清楚,他能够看透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这并不是单纯出于什么“这是爱”或者“赤司有过人的观察力”这种原因,而是因为赤司征十郎比谁都要关切地留意她。

    明明是知道的,在有机会交代一切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地隐瞒自己的事情。同样的错误发生过不止一遍了,神泽纪惠分明已经和自己说过,不要重蹈覆辙。

    她甚至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女孩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放到桌上,往赤司的方向推去。红发的少年终于露出一点诧色,随即换上了木无表情的面具。

    不哀不怒,不喜不悲。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阿征不是这个意思。”神泽纪惠流利地接口,“只要我觉得自己要解释的话,倒不如直接将所困扰我的东西给阿征看。这样或许还比较简明……很抱歉,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没办法用言语将事情说清楚。”

    赤司的眉眼更显冷峻。

    神泽纪惠甚少有这种直言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她更常做的是挽起袖子就直接上,完全没有对自己承受能力的顾忌。赤司征十郎一度认为这不是件好事,正因为这样,女孩才一度陷于自己制造出来的迷局之中。

    然而他现在也不觉得这样比较好。神泽纪惠的软弱是建基于对自己的不自信上面,而她一旦软弱,赤司就开始想u到底是什么将她压迫得如此厉害。

    红发少年拿来了她的手机。

    和预想的一样,神泽纪惠的收件箱里面几乎全是他自己和神泽家另外两个人的邮件,除此之外就只有功能性的比方说什么通知──再没有旁人的东西了,除了最新近的那一封之外。在神泽纪惠的示意之下,赤司征十郎将它打开,迅速扫视一遍之后心头的疑惑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这不是件好事么?有杂志想要拍的照片什么的,应该是难得的机会才是?”

    神泽纪惠不顾桌上的东西,软软地伏在上面,头发披散一桌,似是水底里摇曳的藻类,“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在我已经放弃的时刻突然这样说……”

    “不想要么?”赤司征十郎盯着她的脑后,“我以为很喜欢。”

    “私人爱好和将爱好当工作是两回事啊。如果硬要打比方的话,”神泽纪惠的声音闷闷的,“阿征虽然是喜欢打篮球,但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要当职业篮球员吧?虽然想要考到洛山其中一个主因就是篮球,但阿征也很清楚,自己再远的路已经不能用篮球当成一个考虑的因素了,因为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要顾及。我也一样呢。到底要将这个爱好当成业余的兴趣去发展,还是说要认真地对待,对于未来完全是两回事吧?所以在我已经做完梦的当下,再收到这封邮件,简直就像是做完一场好梦之后,在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时候被人提醒。

    “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她是脸朝下地伏在桌上的,赤司征十郎根本就看不见女孩的表情,只好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个头扶起来好直视他,“所以不想接受?”

    “倒不如说接受了也没什么用……我从来没想过要接受这个邀请,也没有想要回复这封邮件的意图,只是被它弄得有点难、难──阿征?”

    女孩的话音尚且未曾落下,红发少年便已经拿起了她的手机,解锁之后爽快地删去了那封邮件,然后把手机还她,“现在问题解决了吧?”

    “确、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就行了。”赤司征十郎重新拿起了笔,“继续做试卷吧。”

    神泽纪惠还呆呆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少年,赤司抽空抬眸看了她一眼,难得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强硬,“专心做。”

    事后神泽纪惠有想过,为什么赤司会这样做。

    其实答案很简单吧?

    当局者迷。

    神泽纪惠受到往事所困扰,所以被自己的情绪所蒙蔽双目,以至不能作出最明智的决定。赤司征十郎不同,他既有身为旁观者的冷静,也足以影响神泽纪惠的决定。正如遇上了赤司征十郎的苦恼时,神泽纪惠也能帮助他一般,赤司所做的,不过是扶了她一把。

    这个关系由一件小事伸延出来,扩散到生活的每一个层面之中。在之后的很多很多年里面,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

    在彼此软弱的地方,总会有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