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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近半观众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情景一时之间竟然有几分混乱。怔怔站在台上的岩月朔奈注视那人,下意识咬一下嘴唇,似乎是想要做口型,但最后又没有。
乐团的成员全部坐在女孩身后,自然是看不见的,但赤司征十郎能够循着她的视线追溯回去。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在深灰色的衬衫之外,还加了一件黑色长袖毛衣的少年双手插袋,懒懒倚在墙边,银灰色的眼瞳锐利如刀,光是与之对视便已经像是被刀片轻轻刮过一般,分明下一秒就要割裂皮肤,却又令她不想率先转开视线──真这样做的话,大概会被认为示弱吧。
那人分明是进场晚了才不能及时入座,只好等中场休息了,大家都走动起来才被允许进场的。赤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指侧的薄茧,目光久久流连于两人身上,自觉看出一些端倪。
河合敬太的心思赤司在很早之前便已经看穿,但他想不到对方会选在这个时候行动。自从上次加贺那件事之后,河合的处事方法已经让女孩有所改观,但并不足以让她和对方熟络起来,但这一束花,的确能让女孩的态度改变。
向好向坏,总之不会再停留在目前的阶段之上。
这是一场赌博,也是开启局面的钥匙。
女孩捞起了自己的一角裙摆,急急从台侧楼梯走下,手上还拿着那一束花。赤司意会过来她是想要去追那个人,于是回头去看,河合果然已经混进人群之中,离开原地走出了礼堂。
岩月朔奈的足尖不过刚刚沾上地面,便有几个女孩拿着手机上前,要求与她合照。她以双眼环扫一圈,当中不乏朝夕相对的同级生和与她玩得不错的前辈们,女孩无法拒绝她们,只好眼睁睁地目送河合远去。
她的确是想要追上前去,问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说她不知道那束花意味着什么,岩月朔奈虽然愚钝但也不至于连“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送花出自何故”都不明白,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要挑了这个时机,为什么非得要在人前送出。
单统地想要恭贺她的话,就不会只在职员送花的时候在场,也就是说,河合根本就意不在听她演奏,他是特地来送出这一束花的。作为一个女孩,岩月朔奈收到这份礼物不可能不高兴,但作为一个演奏者,恕她不能接受对方的行径。
由一开始就不是因演奏而来的话,那么她擅自理解成“对方只是借此时机顺水推舟”也没有问题吧。河合明知贸然送花的话女孩会拒而不受,所以才挑了个她无法拒绝的时刻来剖白,不得不说,算计的风格是有河合一贯的精明在。
如果当事人不是她的话,岩月朔奈是可以不钻牛角尖的,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要搞清楚背后的动机也无不妥。女孩正如此思忖,凑近了一个妇人手里的婴儿,小孩子伸出肉呼呼的手来扯了下她的头发。赤司征十郎看见女孩分明吃疼地皱了皱眉,下一秒便又扬起笑靥戳了戳孩子的脸颊。
红发的少年安坐于自己的座位上,跷起一条腿来支颐看她,目光一如既往地晦涩难懂,慵懒得像是一头正在酝酿睡意的雄狮。
她呼吸微不可察地一窒,迅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赤司君不来拍照么?”
少年原本正在想事情,听见了岩月朔奈的声音便回过神来,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起身朝她走来。中场休息已经逾半,女孩马上就要回去预备下半场,偏偏有人堵在赤司的路上,就是他想要走过来也不可能。
“不好意思,失礼了。”她看了看时间,一咬牙上前将少年拉过来,然后就这样抱着他的手臂对镜头笑。她与同性拍照的时候会抱着对方的腰,对于异性自然不敢这样做,纵使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双手抱着少年的手臂,也不曾贴得太近。
岩月朔奈身上的衣裙正好切合他发与眸的颜色,正红和铅灰都说不上是柔和的色彩,但两个人竟也可以将之驾驭之余,还不被对方比下去──这本身已经非常不容易。
穿着正装的少年看起来添了几分稳重之感,着装把轮廓里天生的不成熟略略遮去,余下来的便是眉眼之间的冷峻。
赤司征十郎笑得不算夸张,不过是微微翘起唇角的程度,相比之下他身旁犹如淘气小孩子一样的岩月朔奈,表情里的愉快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咔嚓一声响起,两个人首张合照便储存在岩月朔奈的手机里面。她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又对帮忙拍照的前辈说了声谢谢,少年也点着头递出自己红色的手机,“麻烦了。”
一般洛山学生不太可能在日常里跟赤司搭上话,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脾气温和很好欺负的人,初次说话的人大概总有些诚惶诚恐,就像是这个二年级的前辈,下意识便用上双手接过他的手机,“请不必客气。”
只要和赤司待在一起的话,类似的遭遇的确不少。
岩月朔奈突然回想起,之前和赤司吃饭的时候咖啡店里新来的侍应竟然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回覆的时候也有几分结巴,要不是她给了侍应一个宽慰的微笑,那个女孩看起来马上就能哭出来一样。
她忍不住小声地笑了一下。
听觉良好的少年扭头看她一眼,却首先被她锁骨下三寸左右的一小点啡色夺去了注意力,平常还看不出来,现在换下校服、离得也近了,才能发现岩月朔奈的右胸上面有一点小小的痣。
少年并没有刻意注目于此,反而平静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女孩倒没有发现他这个小小动作,只不过再对镜头笑了一下便松开了他的手臂。 “也请赤司君继续享受下半场的演奏。”
“嗯。”他从二年级的女生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确定无误之后便放点口袋里面,顺口夸了一句,“很好的一场演奏。”
“谢啦。”女孩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是换了只手拿着花束,胸前的痣便被遮挡住,“那我先回去咯。”
赤司站在原地目送女孩回到台上。因为台下的观众逐渐回来了,她回去的路要比前来的时候难走得多,若果不是衣服颜色惹眼的话,大抵像他出来时一般寸步难行。红发的少年看着她反覆说着“不好意思请让让”一边走上楼梯,又看着她把花束转交给工作人员,然后拿着自己的大提琴穿过谱架和椅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之上,才转身落座。
出乎赤司的意料之外,演奏会的余温竟然维持到周一。
河合敬太送出来的花固然是个重点,但因为没人能够证实那晚送花的到底是谁,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反观岩月朔奈的著装本身,便是个不大不小的话题了。
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在洛山众人面前穿上校服以外的裙子,身为独奏者的她简直占尽风头,以至于她在周一上体育课的时候依然被人调侃。
啡发的女孩摘下泳帽,上次落下的那一节游泳课要在现在补上,对上次的成绩不满意的人也可以再来一次测试。岩月朔奈之前借口不舒服没有下水,今次终于到了她必须要去做的时候。
女孩走过了坐在泳池旁边的一排男生,迎来了半是揶揄半是恶意的口哨声,赤司征十郎也在其中,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出过声的人。岩月朔奈对他们翻了个白眼,随手拨了拨自己束紧的头发,有水珠自她腰胯之间滑下,一路顺着腿骨坠到地面,泳衣质料薄而且滑,而她似乎是不太习惯被水沾湿一般拭去水痕。赤司征十郎想起,她不喜欢下雨天,自然也对水毫无好感。
岩月朔奈已经完成自己的游泳课考核,接下来的时间都是空档,女孩虽然不喜欢水珠在自己身上的触感,但却不讨厌置身于泳池之中的感受。她向班上一个游泳部的女孩发出邀请,“要下水来场五十米么?不过我只擅长自由式。”
对方点了点头,扔下了搭在颈上的毛巾,略微做了下热身,勾勾手指示意女孩放马过来。啡发的女孩一扬眉回应她的挑衅,已经完全被挑起了兴致。
红发少年默不作声地看两个人比赛,女孩的泳姿出奇流畅,论起速度来不过慢游泳队成员半只手臂。他隐约听见了身边有人低低地吹了声口哨,赤司征十郎斜睨一眼,倾前身体,双肘放在两膝之上,而他十指交叉,陷入沉思。
河合敬太不曾出手的话,赤司还有时间等女孩开窍,但当下的情况,其实河合是在间接迫赤司加快动作。这并不是说岩月朔奈有机会落入他人之手,而是他再也没有等待的理由──他很清楚岩月朔奈不会喜欢河合,问题是他不想再看见同样的情况发生。
有人走近了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
岩月朔奈黑色的手机跟着其他人的一起放到椅上,不知道是谁强迫症犯了,将所有人的手机按照颜色来排列,于是她的手机便和男生的混在一起。
旁边自有一群男女生聚在一起谈笑,都是已经完成了考核,又不想再下水的人,顺理成章地被要下水的学生拜托看守电话。
那人为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以毛巾擦拭被水打湿的发梢。其中一台黑色的手机亮起,显示收到邮件的通知,但发件者的地址未曾被录入于通讯录之中。那人很快就认出了这是谁的手机,于是他四下观望片刻,确定岩月朔奈此刻还在泳池里面之后,拿起来看了一眼。
【今晚19:00,上次见面的那室咖啡店等,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