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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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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月朔奈从钱包里翻出自己的icoca卡。

    坐在她对面的红发少年正好做完了一份练习,于是他转了转眼珠,看向她面前的数学书和笔记本。两者的确都已被打开了,翻到的页码也是考试范围里面的,可是女孩就是没有动过。因为正好坐在她对面所以就算不用心看也能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神游了。

    村木从教科书里抬起头来,手上的题目已经做到最后一步,离答案只有咫尺之遥。和岩月朔奈正好相反,他对于今次的期末显然很是在意,谁都看得出他对上次的赌局耿耿于怀,不漂亮地赢一次的话是不会罢休的吧。“去哪里?”

    “到街角的咖啡店买杯拿铁。”女孩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失望地发现这才过了半个小时。她还以为起码过了五十分钟了呢,看来试前复习对她来说和坐在热火炉上无异,“顺便买份三文治……我还没吃饭。”

    话说到这里,赤司征十郎终于看了她一眼。

    几个人是刻意约在13:30才开始的复习,预留了午后的一个半小时,用意就是想空出午饭的时间来,让他们吃饱了才来图书馆动工。

    在这个目标上面,岩月朔奈毫无疑问失败了。

    啡发的女孩惊诧地回视,斟酌了一下用字,“……赤司君也要什么吗?”

    “不。”少年重新低下头去。

    村木按下了计算器上的等号,然后照着屏幕写下答案,“那速去速回吧。”

    “我妈吗你。”岩月朔奈弯腰打开挂在椅背之后的书包,随手将钱包扔进去。远处的管理员听到这里的动静,从柜台后面起身探头一看。赤司的眼神不过往那边一飘移,女孩马上便注意到了她所背对的老太太,转身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岩月朔奈随即挥挥手示意自己要走了,坐在她身旁的眼镜娘头也没有抬,作时的字速甚至没有慢下半分,却是唯一一个举起手来回应的人。

    那边两个人还在做题目,这边赤司征十郎已经完成了手上的份量。正好被数字弄得眼睛干涩,少年转头看向窗外,像头午觉没睡醒的猫一般,懒懒眨了下眼。

    岩月朔奈觉得有些不自在。

    虽然报告完毕之后,赤司说答复要用上一个星期,实际上当副会长木无表情地敲开了社团活动室的门、木无表情地将文件交到团长手里、木无表情地说“恭喜”的时候,才不过隔了两个工作天。

    计划里面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而且拨款也没有被削减半分。

    副会长在的时候,神田就像个站在训导主任面前的小孩子,几乎是惶恐地从自己的女神手上接过一纸批文。岩月朔奈在旁抱胸围观,由副会长敲门到她离去,自家团长脸上的傻笑就没停过,而且当天迟来的团员们也被轻轻放过了。

    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而兴奋。

    除了岩月朔奈自己之外,大概没有谁会觉得这个结尾不够圆满吧。

    可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通过利用对方来达成己方的目的──虽然她不觉得这个策略对赤司有任何效用──总让她觉得是占了对方的便宜,亏欠了别人一样。赤司征十郎何等聪明,当天的报告次序里有没有别的用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看得出来,就不可能毫无想法。如果是别人倒还好,岩月朔奈可以借开玩笑的机会、也可以毫无保留地直接问出口,总之有数之不尽的试探方法,可是在赤司身上,她一个都用不上来。

    纵使已经破开了同班同学的范围,日常相处的时候少年也没有对谁失过态,但在内心深处,果然还是有几分怕他的吧。

    她的意思并不是说赤司这个人有多可怕。

    大抵每一个人在“达不到别人要求”时都会产生忐忑感,而在赤司身上,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像是黑洞一般吞噬了其他情绪。岩月朔奈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期许、有什么期许,她又是否能够达到赤司当初的预期,可是在做了坏事的时候,女孩很清楚,自己不愿意被他看到自己这一面。

    她从来都不介意承认自己不如谁,岩月朔奈没有为别人生活的习惯,唯独在面对赤司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不想要让他失望。

    仔细一想的话,在中游上挣扎、没有天赋空有满腔勤奋的学生,对待自己的老师时,心态不过若此。

    ……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啡发的女孩打开了鞋柜,正欲换回皮鞋之后,裙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消息提示,邮件来自一个久违的人。

    岩月朔奈并没有马上点开。这分明是静候已久的联络,但时机之微妙,逼使她以一个不怎么友好的角度来看待它。女孩正怔忡出神,指尖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在那行邮件上轻轻向左一划,红色的删除键便显示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第二个人,或者她只是单纯地无法自欺,岩月朔奈深呼吸了一口气,干脆将背靠上了柜子,顺手点开了邮件。

    【20.06,我完成了学校的工作之后会过来洛山一趟,到时候把祖母寄给的水果拿来,社团训练后在洛山校门等?】

    口吻不算冷淡,但字里行间的意味让岩月朔奈苦笑起来。

    那天她和赤司说的只是一部份的真相,母亲的确是个英语教师,可是同时亦是某间高校的副校长。彼此都在同城里的同行,母亲和洛山高校里的老师也有些交情,要绕过她知道考试日程表并不困难,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完全避开了她的期末考,甚至连田径部的训练也考虑进去了?

    母亲明明可以在家长日里面过来,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在十天之后随便挑了个时间到洛山,就连自己要来的目的也找得很家常。

    岩月朔奈不相信一个多星期可以让她由“忙得抽不出空”到“有闲心顾及到祖母寄来的东西”,不跟随她的日程来走,而是故意另辟蹊径,那封邮件的真正意味并不是到访的通知,而是一次明晃晃的立场展示。

    看来母亲已经在她和父亲之间做出了抉择。

    这并不令人意外。自她离家之后,父亲才是和她朝夕相对的那个人,会受他影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岩月朔奈沉默片刻,还是打下了自己的回复。

    【知道了】

    确定回复已经成功传出,啡发女孩迅速按下了机顶的小键,屏幕变黑的一瞬间,好像也将什么情绪埋起来了一样。岩月朔奈[着眼睛看外面亮得刺眼的阳光,随手将手机放回裙袋里面,换好鞋子然后便走出洛山。

    冤家路窄。

    这是岩月朔奈驻足于图书馆门前,脑海里唯一浮现的想法。

    她叼着饮料管,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杯子底部的冰块被搅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啡发的女孩摇了摇杯子,然后随手丢进门口的垃圾箱。

    从里面走出来的三个男生也看见了女孩,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步调,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显来者不善。居中的是上次伸腿来绊她的人,只敢作这种小恶的人没有可惧之处,问题就出于旁边的两个男生。

    ──逾一米八、从体型来推断经常锻炼。

    人数和先天条件都不如对方,幸好是在公众场所遇上,否则就真的会吃亏。自从上次的冲突之后,岩月朔奈便再没有隐藏自己恶意的意图,此刻也挽起了双臂来冷眼看向对方。“麻烦借过。”

    三人听而不闻。

    对方并肩而站的话,能够遮挡了绝大部份的空位,即使是她侧着身也不可能通过,而她不觉得自己避让的话对方会罢休。

    这下子是真正意义上的进退维谷。

    岩月朔奈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比方说,风间结衣和社团。

    女子田径部的规模不比男子,光是维持足够出赛的人数都已经很勉强,如果赛前因为闹事而被取消资格,无论那是谁都会重创队伍。上次已经闹到连赤司都开口问起,要是再犯,事态就会完全脱出可控的范围之内,交由旁人决断。

    对她们来说,这个走向有百害而无一利。对方输得起,她们不能够。

    换言之,岩月朔奈此刻根本就没有和他们硬碰硬的本钱。

    中间那个人瞪了她一眼,那好像是什么示意一般,三个人便走离了大门。心知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岩月朔奈心生防备,紧绷着身体准备等他们离开了才走进去。果不其然,最左的那个少年一甩手臂,狠狠撞上了她的肩头。

    ……忍住,岩月朔奈。

    啡发的女孩不动不语,等三个人拐过了转角才伸手揉揉肩头。那一下撞得不轻,她有种自己的关节被生生撞得移位的错觉,要不是这里还算公众场所,对方下手大概会更狠吧。可惜这口气她必须咽下去了。

    岩月朔奈走进图书馆里面,回到四人桌上时,表情上毫无破绽,仅仅是以右手撑桌坐下来的时候,动作放慢了一下。另外三个人看了她一眼,村木和日野倒没有什么,赤司却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异样来,“……发生了什么吗?”

    “嗯?”女孩笑笑,随手打开了笔袋的拉链,“没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