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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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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掌心里紧紧攥着手机,用力之大,发烫的机体几乎要烫伤她的手。

    岩月朔奈,别慌。得沉着一点。

    她面对着满厅的观众都能顺利演出,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失却冷静。早就已经看得清了,不是吗?本来就不是能有丝毫希冀的事情,为什么事到临头又生出了无谓的盼望来──这样无非会让自己更不好受一点而已。

    她在谁都看不到的角落里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一整室的女孩。今天是洛山的家长会,因为是新学年的首次,在上午特别加添了社团的简介,下午再进行班级的参观。管弦乐团那边人多,就算有能用上她的地方,用处也必然不及在田径部大。在向团长请假之后,岩月朔奈便打算将整个上午花费在这里。

    “没事吧?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束着双马尾的女孩双手撑膝,看着一言不发地坐着的岩月朔奈,难得有几分温柔,“是还在犯胃炎么?”

    “没问题哦。”啡发女孩下意识将手机翻开又合上,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自我暗示一般,让她马上就牵起了唇角,“比起之前好多了。”

    因为不属于正统的社团训练,田径部一行人,乃至于整个洛山里的运动社团,今天都是穿着校服进行简介会的。岩月朔奈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社团的活动室,田径场被分成了两半,右半边架起了红色的方顶帐,在十二点之前那里都是属于她们的地方。部里的成员本来就少,今天能来这里的不过是寥寥五六个,风间连轮班都嫌麻烦,干脆决定全部人都留守在这里。

    在知悉这个安排之后,岩月朔奈就知道,这个距离近到足以让双方产生摩擦。自从上次她和那边小吵过一场之后,对方的确是消停了一阵子,可是她不认为那是示弱,更有可能的是蓄势准备以后的大闹。当然,抓到机会的话,对方也肯定不会介意使一些小手段,比如这个──

    从活动室里走到田径场,岩月朔奈一行人就必须要经过男子田径部的帐篷。她们或多或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特地挑了在帐篷之外的地方去走。啡发的女孩走在最后,在走近了其中一个人的时候,背对着岩月朔奈的男生打了个呵欠,装作不经意地迅速伸出腿来,正好搁在她的去路之上,而且就在她下一步的落点稍前,这样一来甚至不需要待她站稳,以脚踝横拖一下就能将她绊住。

    正好,她今天心情差到了极点。

    岩月朔奈看都不看对方的脸,脚下的步伐加大了些许,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狠狠踩上了他的脚尖。要说她还嫌有什么不足之处的话,也就是她今天没穿钉鞋了,不过这也不打紧。岩月朔奈虽然不算运动型,身形更加不像是相扑选手一样令人望之生畏,可是她胜在高挑修长,骨架的重量和风间结衣之流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就像十指连心一样,被什么踩住脚尖要比被踩住脚掌来得更疼一点,岩月朔奈这下并没有留手,几乎是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施加于对方身上,一米七左右的男生便马上苦起了一张脸,下意识叫住了女孩。“喂,……”

    她没有回头,抬起的手之上,最中央的手指高高竖起。那男生想不到岩月会如此应对,生气之下打算冲上来,手还没有搭上啡发女孩的肩头,她便已经回身──她方才那下不够显眼,可是对方如果真的动手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她若还击便是由攻击变成了自卫,听上去要正当得多。

    家长们还没有到来,要解决什么的话,这个时候再好不过。

    “喂喂喂你们!”风间结衣冲前几步,和男子田径部的部长一人拦下一个,娇小的双马尾女孩面对着岩月朔奈,双掌放在后者的肩上阻止她前进,看起来就像是幼妹要拦住快暴走的长姊一般,“立即给我分开!”

    发话的是其他人的话,岩月朔奈还可以置之不理,但若果是风间结衣,不管的话就只会被对方看笑话,大抵还会套上“部长无能无法制止部员”的帽子。岩月朔奈悻悻后退了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已经很清楚了。

    “对不起,刚才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还以为是在地上的电线之类的东西呢,原来是前辈的脚啊。是这边失礼了。”岩月朔奈礼貌地笑笑,从表情来看的确是无可挑剔,却对后续的事情只字不提。

    男子田径部的部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安抚一般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头,明知对方不会轻易接受岩月的道歉,却还是打了圆场,“嘛嘛,大家都是不小心而已,别反应过度了。天气太热了,大家都有点烦躁吧。”

    岩月朔奈尚在盯着那边的两个人,风间结衣便已经不由分说地扳着她的肩臂,将她硬生生地转过身去。“就这样了。各自归位吧,参观者们马上就要到了。”

    “龋彼砦驳呐14槐咦咭槐呶仕真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岩月朔奈吗?从活动室里面做准备开始就闷闷不乐,刚才的事情也做得太鲁莽了,根本就不像是的作风。”

    岩月朔奈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她也知道这件事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解决方式,如果有朝一日要和那边打交道,吃亏的多半是这边吧,到底人数上相差得太大了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对不起,一时没有按捺住就……没有下次了。”

    “的心情我也大概能够理解,反正先动手的一定不是。原谅了啦。”风间结衣拉着她坐在塑料折椅上面,像是安抚什么猛兽一样揉了揉她的头。

    “……部长请停手,母性得都要ooc了。”

    双马尾的女孩顺从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冷笑一声。

    “要不是看刚生完病,今天又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我才懒得从自己的意识深处翻出最后的一点温柔呢。原来根本不需要吗?”

    看出了对方是有意想要哄她,岩月朔奈勉强扯了扯唇角。

    “那么请一直将这份温柔保持下去吧,整个洛山都会因而感谢我的。”

    赤司在岩月朔奈发现自己在看她之前,率先将头转开。

    课室里面的家长站成了密密麻麻的一排,是能够完全阻挡后门的程度,但是这并不包括赤司自己和岩月的亲人──要说他是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岩月朔奈一次都没有回头。1年a组里面有些学生无法参与家长日,课室里面的座椅根本就坐不满,老师索性让其中一些早来的家长和自己的子女一起坐着听简介。

    为了方便参观者们,老师甚至将六排的单人座椅合并成了以两人为单位的三大行。整个安排都很不错,起码家长自己很满意,可是落下来的学生就要一起坐了,比方说,赤司征十郎和岩月朔奈。

    “我听说了,”少年以近似喃喃的声音开了口,“早上田径场里的事情。”

    岩月朔奈不动声色地偏过了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人。原先还以为赤司在这种场合之下绝对不会说话,由始至终都会乖乖地听简介,现在看来,全世界的人今天都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了吧。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是吗。”

    赤司征十郎双眼直视前方,从她这个方向来看的话,映入眼帘的是他右手边的红色眼眸。浏海投下来的阴影覆盖了他的双眼和一小部份的鼻梁,直至这个时候她才意会到,少年的眼睛竟然有点像猫。

    他的表情相当平静,如果不是岩月朔奈切实地听到了他在对她说话,大概会认为那是她的错觉。女孩的目光从赤司的脸下移,落到了颈项上面,后颈的发丝与深灰色的西装对比得极鲜明,大抵是她看的时间太长,赤司终于看了过来,颈间的喉咙微微一动。岩月朔奈知道,他是在等她解释。

    “没有什么。”女孩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回答的口吻平淡无奇,像是在解说一场无聊的赛事,又或者是早就已经知道结果的打赌。这件事要往夸张来说,形容成两部之间的暴力冲突也未尝不可,向赤司交代实情的话,说不定会连累了风间结衣,让她受到斥责或者惩罚。“不过是些小摩擦而已,有些小意外发生了,双方都已经及时克制下来,并没有出大事。”

    赤司闻言,再次看向了讲台上的班主任。

    他没有说谎,学生会里外对于这件事的讨论,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歇止过,赤司自然也听到了各人不同的看法。田径部的地理位置相当微妙,真在那里闹起来的话,整个洛山都能看见。

    事实上,赤司征十郎也的确看见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对方突然伸出腿来绊她,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大抵之前已有宿怨,赤司征十郎也没有兴趣知道女孩和什么人交恶。如果说整件事里有什么令他在意的地方,那也不是那个男生的反应,而是岩月朔奈这边。

    赤司征十郎曾经以为自己已完全看透了岩月朔奈这个人,然而她再一次令他意外,就像是之前的几次一般,女孩身上的“逆反”,已经远超常人。岩月朔奈无疑是个面热心冷的人,可如非必要她不会愿意和人起冲突──人缘好的人就算不温和,也不至于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包。在那个处境之中,按照赤司征十郎的预想,岩月朔奈是会将气忍下去的。

    课室后方传来了开门声,红发的少年扭头去看了一眼,有位家长拿着震动中的电话走出去。迟来的入寮,和非父亲的男子过从甚密,还有此刻双亲的缺席,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吧。

    “的父母没来吧。”赤司问,“工作忙?”

    岩月朔奈的神色不改,甚至连语气也和之前一样,可是少年看见了她放在大腿上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嗯,说是公司和学校都有事。”

    就像是赤司之前没有说出口的真相,岩月朔奈今次也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自从母亲那句“知道了”之后,两个人便再没有给出过只字片语。就算到了今天早上,岩月朔奈仍然每五分钟就查看一次邮箱,为的就是在对方的邮件传来的时候,能够下一秒钟就开始阅读,可是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没有说过什么。

    “学校吗。”班主任的简介对学生来说都是已经知道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听的必要,于是赤司征十郎交叉双臂搁在桌上,身子微微向前倾,“是教师吗?”

    “嗯,妈妈是英语教师。”岩月朔奈说,“父亲的话,就是普通上班族了。”

    赤司征十郎极浅淡地笑了一下,“难怪英语是强项。”

    “也说不上──”女孩第一个反应是客气,然后才问,“你呢?”

    “家里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和女孩不约而同,红发少年也将父亲的职业轻描淡写过去,“他是个商人。”

    所谓“只有我和父亲”的意思,岩月朔奈自然能够理解。

    啡发的女孩表情复杂起来,咬了咬嘴唇才再次开腔。“对不起。”

    “不打紧。”赤司嘴角的笑意散了些许,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在笑。“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