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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人……不,是三个人吧。
风间结衣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铅色的云层厚厚堆积,笼罩着整个城市的上空,是随时都能下起第一滴雨来的架势。从高处看这大概会是相当壮观的景色,但对于无处容身的流浪猫狗来说,并不是什么能令窍硎艿奶炱
御影供已经完结了半个小时,要回睦寮的住宿生早就应该回来了,要到别处的人也应该早已动身才对。此时她正好走到转角处,束着双马尾的女孩乘角度之便,悄悄侧首回望,双眸扫过了跟在她身后的三道身影。
与此同时,赤司征十郎也认出了对方是谁。
作为常与各部部长打交道的人,要记住全校社团的主事人是谁,也是一种必要的技能。风间结衣所在的女子田径部虽然规模不大,可是难得部员的质素相当高,只要凑够了出战的人数,便不会止步于地区赛前。
虽说只能认得出站在最前的学生会长.赤司征十郎,可是这并不妨碍她推断出对方的来意u红发少年手上还拿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从半透明的袋子里可见,里面的内容物和她自己手上的那袋相差无几。
──看来是在街角左拐的便利店买的。
“什么啊。”风间拨了拨自己有些汗湿的浏海,语气中不无惊讶。雨前闷热的天气让她有点难受,步伐也自然而然地放得很慢,否则这三个人不会跟得上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也是来看那家伙的吧。”
手上拿着病人宜服的饮料和食物、几个非住宿生在这种天气来到睦寮,而且都已经走到顶楼来了不可能再往上,可见双方的目的地是同一层。上述的每项条件加起来,他们的来意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赤司征十郎平静地回望过去。
这已经是岩月朔奈第三次缺席御影供,加上之前的昨天的早退,已经有一天半的时候没有回过学校。和之前两次不同,今次女孩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可是班主任看起来已经不在乎了,他似乎已经放弃了让岩月参与其中。就连听见了几个人自发去看望女孩,也不过是叮嘱了一句“那帮我提醒她明天要交作文”而已。
风间结衣比他站高了两阶,但这也只是抵消彼此之间的身高差,两个人依然以平视之姿对视。女孩朝他身后的两个人点点头,看起来已经知道了赤司征十郎心里的答案。“我想,是的。”
红发的少年如此回答,也打量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东西。
──的确是街角右拐那家便利店的商标。
“嘛,毕竟是个活跃份子。”风间这样说着,忍不住再多看了一眼对方拿来的东西,连品牌和一模一样。按这个双倍份量看来,岩月朔奈这两天完全可以一步不出睦寮。“那就一起走吧。”
在梯间还不曾听得很清楚,可是随着脚步愈走愈近,从三楼的尽头──更准确一点说是307号房间──传来的琴声便益发清晰。赤司征十郎一边迈步一边分神去听,迅速就认出这是巴赫的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而且是最为人熟知的序曲。
对方很明显只是在打发时间,再怎么说,演绎得也太过随性了,速度比原谱慢了太多,而且轻重的把握也有所出入。赤司征十郎甚至注意到,岩月在拉完了序曲以后,便直接跳到了第三曲。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耳听见岩月朔奈的演奏。
老实说,和一个学琴的人当邻居,并不是什么赏心乐事。姑且不说由入门到拥有娴熟技巧,中间到底需要多少年的练习──光是考虑到别人无论是烦躁得恨不得摔东西、或是预备考试、或是伤心得躲起来哭,总之是在不想要被任何声音分神的时候,从邻壁偏偏传来了琴声,就已经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岩月朔奈早就脱离了这个阶段,成功由“练习”变成了“演奏”。前者偶尔会让双方都厌烦,但后者却是一种双赢的听觉享受。
……虽然有点乱来。
四个人走到了307门前,双马尾的女孩看了一眼旁边的名札,确认是“岩月”没错之后便抬手叩门,不多不少三下,正好与女孩的每一个音同步。
“朔奈?是我,风间──”
琴声戛然而止。
啡发的女孩将弓搁到一旁,放好了乐器才站起身来,正打算前往应门,却听见了自家部长半是警告半是提醒的话语。
“还有班上的几个人也在哦,大家一起来看了。”
赤司征十郎闻言,低头看了双马尾的女孩一眼。
方才岩月朔奈分明已经走到了门前,下一秒钟就准备开门了,可是听见了风间的话之后,便再次走进内间,大抵是有什么需要先行处理。至于那是什么,赤司多多少少心中有数。
无论是和谁说话,甚至乎是和岩月朔奈本人,只要一提到前者,风间结衣的语气里便会带上三分嫌弃。风间的不喜如此明显,以至于赤司一度想过她是不是很讨厌岩月朔奈,然而此刻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倒不如说,为岩月考虑得最多的,正正就是风间吧──嘴上说得最狠,但作为前辈,的确是最疼她的一个。
“不好意思……”岩月朔奈打开了门,从里面探出头来。她穿着深灰色的印花ts和牛仔短裤,脑后也别上了手掌大的发夹,整个人看起来居家得几乎不修边幅。“让你们久等了,请进。”
因为之前是学校的活动,几个人都是穿着洛山校服,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女孩的违和感相当重。硬要来比喻的话,大概是幼儿园里面“从车、车、车和建筑四个图像之中圈出不同的那个”──这种练习的地步。
赤司征十郎的双眼在女孩的着装上面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了她的脸上。虽然看起来没有平常活泼,但单凭女孩的脸色来看,也不至于看得出她在生病。几个人脱了鞋子然后整齐地码在门旁,岩月朔奈侧过身让他们一一通过,关上门时天边正好传来了第一声雷。
红发的少年挑了挑眉。
对了,她这种状态与其说是不舒服,不如说是因为天气而反常。
“电视遥控在桌子上面,要看的话就请自便吧。”岩月朔奈一边这样喊,一边将他们带来的东西放进冰箱里面,“咦你们买回来的东西为什么全部都是双份……等等,为什么会买零食来探病……不管了,总之多谢啦,来看我什么的。”
赤司征十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这间寝室。
睦寮的空间说不上多大,可是岩月朔奈显然将有限条件运用得很好。她的东西不少,却难得地摆放得相当整洁,足以让人无视空间本身的狭小。如果是只有主要的地方看起来如此,那么赤司还可能会以为是她临时整理的,可是连床铺都一尘不染的话,就肯定不是方才耽搁的一分钟内做得到的地步。
说不定有些小洁癖。
红发的少年这样想着,将目光移到了双层书架上面。他一直觉得书架是能揭露一个人性格的地方,就拿他眼前的这一个为例,足足有近半的位置都放了乐谱,余下来的都是悬疑小说。小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也好、墙上的电视也好,甚至连插上了充电器的手机也好,在他们到来之前统统都没有开启,房间里面唯一是“使用中”状态的东西,也就只有斜搁在墙上的大提琴而已。
──慢着。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赤司不知道一般恋爱中的女高中生想法如何,毕竟他最常接触的异性,也就是学生会里的副会长了,而对方是个比男性还要坚强几分的女孩。
可是就算像岩月朔奈一样的少女,也不可能做得到于日常生活里完全抹消了自己另一半的痕迹。钱包里面没有对方的相片也就算了,房间里面竟然也没有小礼物之类的东西,床上没有玩偶,更不要说手机是关着的──种种迹象都违背了一般人应有的表现。岩月朔奈的确是让人猜不透的那种人,可是也不至于连一丝提示都没有。赤司征十郎昨天才看见她和男人谈笑,两个人感情不好所以把东西藏起来这个可能性也不存在。
这样干净的话,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真的单身。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是对着门的位置,一仰首就可以看见岩月朔奈蹲在小冰箱前面。兴许是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目光,女孩拉了拉ts的下摆以保证自己没有走光,才开口问他们,“你们要喝些什么吗?”
几个人各自答了,唯独红发少年说的仍然是“没所谓”。岩月朔奈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和昨天给对方买的同款饮料。
因为还要去收拾大提琴,啡发的女孩也懒得坐下又站起,更何况小桌子是方形的,四边都已经被人所占据,她要坐的话唯一选择是自己的床。岩月朔奈弯着腰逐个分发,最后一罐给了赤司征十郎,说话的语气坦坦荡荡。
“喏,今天的投喂份。”
坐在赤司对面的双马尾女孩马上就警觉起来。
受角度所制限,岩月朔奈无法看见风间脸上的异样,赤司征十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正如分坐两旁的日野和村木。岩月朔奈说完那句之后便自顾自地忙去了,谁都说不上来到底她是真心没有觉出不对劲,还是不在意这边的诡异氛围,但无论如何,风间都已经想岔了。
赤司对双马尾女孩的想法没有兴趣,只要不违抗他的话,被畏惧和被反感其实没有分别,否则他当然就不会任由黑子离队。在面对风间似有还无的注视之下,红发少年不过瞟了对方一眼,便低下头去,打开了饮料的金属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