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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容听水仙那般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愤然道:“小人之心!我花月容说话做事,掌门自然清楚!”
水仙见状,不由哂然一笑。
陈今不确定花月容是否在伪装,却还是愿意把她往好了想,就说:“水仙言之有理,不管花月派掌门信不信,你都不如说当游仙来的更有信服力。我们当然也希望,花月派愿意换他回去。都是仙道中人,突破到二分明月不容易。”
“只要能救他回去,死也行游仙也行!不要你这狂仙在这里假惺惺!今日若不是以多打少,单打独斗死的怕也得是你!”花月容仍然满腹不甘,陈今见她如此不甘心,又听她言行真诚,似真心救山火,便也不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了。
山火看着花月容,眼里透着感激。
二分明月的价值是什么?大约就可以说是夺异宝,除此之外,仙派对二分明月基本没有别的控制力,越是距离拥有大型异宝剑心时间近的二分明月,对于仙派的价值也就越小。若非一手遮天心境之路的修炼者,拥有了大型异宝剑心,几乎没例外都是要当游仙的。
那他山火当了俘虏,大约还能替仙派贡献多久,功绩是可以量化的,也就是他的价值。天剑派算的出来大概,花月派也算得出来。天剑派自然会索要接近价值的价码,花月派通常也自然不愿意支付那等价码。理论上二分明月的大仙被换了回去,该用贡献抵消派里交换他的代价,不足的用未来的贡献补上。
但实际上……那是许多年的代价,二分明月不如离开仙派,投身别处,就不必白白贡献十几年还债了。
于是,这样的亏吃多了,大仙派也都不乐意冒险了。
若没有花月容这般力保,山火知道,他十之八九是要死在天剑派的。
这种情况下他即使投降,天剑派也不敢信,因为他是出身花月派的成长起来的二分明月,那边还积攒了不少功绩没用,这里答应效力,回头就跑了回去,天剑派也就鸡飞蛋打了。
这样的事情,仙派历史上原本也有不少,最后也就导致现在的情形,除非是情况特别的二分明月之外,当俘虏基本也就等同于离死不远。
山火当然不想死,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活不了,担心花月作茧自缚,就劝说:“掌门一贯不喜你我走的近,此番大概不会救我。你有此心,便无需多想,仙命若是如此,也是莫可奈何。”
“……你也不信我?”花月容眼里含泪,盯着山火,脸上显然在生气。“你以为,我是开玩笑?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为何刚才那般说?”
“聒噪!”水仙看在眼里,突然皱起眉头,直接使法术制造了土系灵气进他们嘴里,当灵气化作石头,便堵着让花月容和山火都作声不得。
天剑雪以为水仙是不想听人说这些,陈今却不由暗暗犯嘀咕,觉得水仙突然这么做,是另有原因。
夜晚的时候,一行人投店住下,山火归陈今看着,水仙招呼他走开一旁,低声叮嘱说:“不要让他们再对话。我看他们似是互相爱慕,怕是因为许多原因不能挑明,此刻以为生死相逢之际,许多本不会说的心意都会表白,万一突然跨入一生所爱的心境,到嘴的鸭子便可能飞走了。”
“原来水仙果真是担心这个。”陈今本就由此疑虑,只是他不确定一生所爱的心境是怎么回事,是如一手遮天等那样,日积月累的修炼,还是突然进入到某种状态即可触发?
现在,水仙等若给出了答案,情感积累是基础,而后才有契机触发。
陈今不由暗暗庆幸,多亏有水仙同行。
他回房不久,外头有人敲门,是天剑雪。
“这么晚了,雪仙主有事何不等明日再说?”陈今一直觉得天剑雪看他的眼神不对,也就有心避讳。
“装什么呢?哪没看过没摸过?”天剑雪自然早有察觉,这是听他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禁火了起来。
“……还有旁人呢。”陈今只好开门,没想到天剑雪会出惊人之语,他房间里好歹还有个俘虏,她当人不存在吗?
“上次话没说完,这次我来天玄之间,为了守他们两个,大家一直一起,也没机会寻你说话,现在找你,还人为设置障碍,保持距离。怎么,怕天女误会?”天剑雪真当山火不存在似得,进屋便盯着陈今一通质问。
“我若说是,你是不是就会甘心?”陈今这般反问,分明就不是了。
天剑雪被气笑了,哭笑不得的追问说:“你就对我这么绝情?”
“前缘不续,友情不减。这话本也想对你说,此次去花月派,体会到你当初刚突破便去护宝的心情。二分明月的拼斗与三阳开泰境界及以前全然不同,纵使我早有猜想,真到实战,每一次遇到大仙,那个瞬间仍然满怀对赌生与死的紧张。你当初刚突破就经历这种战斗的刺激,因此意识到二分明月和三阳开泰的天地全然不同,故而冲击甚大,也可以理解。因此,我没有过去那般怪你的自私了。”陈今这番话,在花月派的时候感悟的,是要找机会跟她说,索性择日不如撞日。
“……前缘不续,友情不减。你认真的,还是赌气故意的?”天剑雪宁可没有这八个字,因为摧毁力太大,直接让她满怀的希望,变的灰心绝望。
“我是认真的。”陈今觉得这话不说透,才是给彼此麻烦。
“你喜欢的,就是天女,花月容这般,说出不独活,愿意陪你冒险拼命的是吗?”天剑雪深吸了口气,忍着难过,自嘲的说:“像我这样的,就一定会在无可救的时候痛苦却独活,也不会做那种陪你去花月派作死般的决定。”
“其实去花月派的确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只是因为我活着回来了,就只剩下赞颂的声音。”陈今觉得天剑雪果然也还是了解他的,正因为如此,她说的就是关键。虽然他觉得理性点没错,很对,但他还是希望有一份可生死与共的情感。
即使那并不理性,却也正因为不理性,才份外的动人。
“陈今,是。我的确不是会陪你作死的女人,但我接下来的话,却不是因为妒忌,更不是因为输给天女而故意搬弄是非。一手遮天就是一手遮天,连我这般的经历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还保留着应有的理性,她得到又失去过那么多仙侣,岂会为了情爱冲动陪你作死?是,无论如何她是这么做了,我就服气!可我服气的只是——她愿意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用命去拼。你可以、也应该选择她,但你必须清楚为什么。”天剑雪说完这番话,觉得没办法继续呆下去,深吸了口气,还是压不下心里的难过,直接转身出去了。
事实若能预测,人或许就不会错。可是不能,因此她自己在当初丢掉了陈今,如今想拿起来,却不行了。
可是,倘若她早知道陈今有五灵聚气体质,知道他修炼仙气原来可以比寻常情况快许多的话,就不会以为要等他十几二十年,也就不会在当时选择暂时撒手。
而这些事情,陈今当初并没有告诉她,说到底,是不够信任,或者说,她没能让他足够信任。
天剑雪在外面调整了好一会情绪,回到房里,水仙仍然一眼读到她眼里的伤,便悠悠然提醒了句:“一个人的时候,是修炼心境的清净机缘。不怕入了一生所爱,亦不怕入了一生所恨。既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事情,那便可以耐心留待时间解决。”
“……水仙后悔吗?”天剑雪当然听说过水仙的故事,她虽然是宗族的人,但其实宗族里真正对水仙有敌意的,只是主宗里少数人,别的人,跟水仙无冤无仇,也没有恨她、嫉恨她的道理。
“永远爱别人太苛刻,有时候人连自己都不愿意去爱。只是有些人,总是要用切身经历去体会道理,我是这样的人,但愿你不是。”水仙微微一笑,径自出去了。
天剑雪默默坐在床边,长发间,忧伤的脸上,眸子里,透着化不开的忧郁。
她只顾想着自己的心情,全然当屋子里被捆仙绳束缚的花月容不存在了……
天剑仙山。
天女不敢违背天剑派掌门的严令,尤其是惩罚性质的命令。
她每天,真的跟风轻言呆在一起,也不跟主动来找她的派里人交谈太多,以示对天剑派掌门权威的尊重。
水仙不在,风轻言一个人,在屋里便是奏曲。
天女看她弹了许久,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了。
“你总算停了。我中午没什么胃口,去交待他们做一碗红豆羹就好了,微甜便是。”天女使唤的理所当然。
风轻言站在那,看着她,沉默不语。
天女的心思本不在她身上,眺望着远空,想着她自己的处境,想着陈今的事情……好一会,她稍稍回过神时,才发现,风轻言还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天女不由皱眉说:“去完回来了?这么快?”
“不,我没去。”风轻言轻声道:“也不准备去,我是受邀来这里做客的。”
“做客?”天女笑了,她没想到风轻言会这么想,会这么说。“就算你是天剑派的客人,也不是我的客人。你是陈今的仙奴,除了他的命令,你本就该听我的!”
“我并不是你的仙奴,即便你们结了婚,我依旧是他一个人的仙奴。”风轻言早听陈冬冬抱怨过天女不好伺候,她现在也没心情应付天女。为什么天剑派掌门扣着她?事情明明解决了,水仙剑也招了,却仍然没让她走,天女又为何被罚来这里?
烦恼没有尽头似得,还没见到陈今之前,她就不可能安心。
天女看着风轻言的认真,笑着,她觉得很有意思,一个仙奴,哪里来的勇气、哪里来的底气?
正这时,方音又来了,从容不迫的对风轻言作礼道:“不知仙子今日心情可好?”
“抱歉,未好。”风轻言回礼,声音平淡。
“那么,改日再来叨扰。”方音丝毫不拖泥带水,如来时那般,径自去了。
天女看着,听着,笑着。“堂堂剑神也对你一个仙奴这般有礼,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难怪你讨陈今欢心。还真是有本事,一个仙奴,连方音剑神都能拿住。有些女人认为,男人征服天下,而女人征服男人既可拥有天下。看来,你是此道高手。掌门明知我不修音律绝技,却让我来学习,莫非是学你这些本事?”
天女其实已经听说过方音对风轻言的事情,只是,亲眼看到,才知道传闻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