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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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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慕炎笑了笑,将一张竹纸摊在了桌上,慢慢靠上了椅背。

    白禹溪离开之前,他便以武斗之名与对方过了几招,虽敌不过对方的剑势,但利用自己的千机手,也拿到了他身上多余的信件。

    只是这信件,看来也没什么用处。

    它只有四个字。

    ——百无聊赖——

    没有署名,没有意图,没有对象,很平常的四个字,似乎只是向谁抱怨近日的处境,可却让他感到警惕,也感到头疼。

    池桑落既然白禹溪寄信,就不会是小事,那么,这信是寄给谁的?

    这些话是暗语?

    它能代表什么?

    它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些他都一无所知,然而这些却又是他需要知道的,君慕炎笑了笑,他早该知道不可能从中获得有利信息,却仍然不甘放过。看来沉默了这么多日,也到了需要交锋的时候了,这个女子,任何时候都不该小觑。

    他命人去唤了池桑落,自己却站起身来,把玩着博古架上的物什,心中慢慢地想,池桑落寄信的对象是谁?如果是水幽门高层,她敢与高层直接联系,那可就难办了。

    他的作为关键是看池桑落在宗门的地位如何,这样才能方便他下手。

    不过记得此女之前是被雷傲天看上的,还被当众亲点为妾,事后却不了了之,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想,她很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也不会除了奚若幽传讯问候了一下她的“伤情”,便再没有人过问过她的事情。

    君慕炎觉得有文章可做,如果真的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那么此女就好处理了。

    指尖触摸着容器的边沿,携带着瓷器独有的摩擦感,算一算,即便在秘境受了什么伤,这么多日总是会好的,或许,他该邀请一下池桑落。去雷震谷做做客?

    虽说这个时候有些不合时宜。但不失为一个测量的好办法。

    他微微莞尔,身后的珠帘响动,侍人低声禀报,得到他的应予后。那个身着烟霞色逶迤白梅蝉翼纱裙的女子已经才方挑帘而入。

    女子容颜清丽。宛若出水芙蓉。又如枝头上俏丽生姿的白梅,淡淡的妆容点缀,姿色娇柔可人。可君慕炎注意到的却是,她褪下了水幽服。

    “池道友今日装扮,果真容色过人。”他看着她一笑。

    桑落走了进来,“已经过了会盟之期,换上另一身装束,倒觉得舒服一些。”

    他一直以疗养身体为由,将她“留”在天山,这话,是在反问他,究竟什么时候让她回去呢?

    君慕炎笑而不答,复而坐了下来,淡淡道:“我平日不喜侍人进屋,池道友不要见怪,尽可自便。”

    桑落看着那雕刻着盘龙纹的黑木透雕太师椅,不动声色地坐下,身旁的人便轻轻向她推过一碧玉茶盅,温文有礼道:“这是醉叶红,这一盅是由天山顶尖上的雪水浸泡,味道清冽甘甜,道友不妨尝尝。”

    滴绿的茶盅,甘醇的香味,火红的色彩,隐约间透着诱惑,桑落看了一眼这镶红嵌绿的茶水,却不打算继续陪此人消磨,她淡淡一笑,眼眸反而清亮地看着他,开门见山:“君道友想要做什么?”

    君慕炎看了一眼她,含了一口茶,似乎不解,“道友此言何意?”

    “意思很简单,君道友这几日来一直限制我的活动,不知意图为何?我自问并没有做错事,如果做错了,君道友提醒一声,我必会亲自赔罪,只是现今还让我在这天山中‘养病’,倒未免有些扣留之嫌了,我想以水幽门与雷震谷的关系,道友没有理会这么怠慢我吧?”

    单刀直入,无所避讳,和之前在天山上那个与尹静凡唇枪舌战的女子一样,这就是池桑落。

    君慕炎看着她,才方见面,他未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不过,既然选择了出手,那么早一时晚一时也是一样,他放下茶盅道:“原来如此,在下的意思,池道友想必是误会了。”

    “道友也知,我雷震谷本就与水幽门交好,原是想趁此机会邀请两位水幽长尊单独一叙,却不巧发生了尹道友之事,如今卢正师兄也已回宗,独剩下池道友一人,本不敢打扰道友的时间,但一来因秘境之事道友也受到了连累,我宗深感愧疚,意图弥补,二来,池道友是在下的旧相识,单独邀请道友也是在下的一点诚意,此番会盟提早结束,在下擅作主张,打算邀请道友于雷震谷小住,所以这才多留了道友一些时间,没想到令得道友误会。”

    他似乎抱歉,“也是在下唐突,不过既然说开了,在下也想知道道友的意愿如何?”

    让她羊入虎口,任由宰割?

    桑落眯起眼,隐隐觉得不对,还是凭直觉道:“是这样?那就恐怕有些不巧了,宗门内还有要事,这个时候不方便,不如改些时日,届时卢正师兄一道,想必更……”

    这些话她知道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话说到此,她却似乎慢慢挖掘出了那不安的因素,让她的容颜一点一点凝滞……

    君慕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明白道友的顾虑,不过道友不必为难,以雷震谷与水幽门的交情,互有来往实属平常,虽是会盟期间,但会盟提前结束,想必家师也会酌情考虑,况且只是小住,无伤大雅,池道友难得来此,有什么事不能先搁置搁置?”

    桑落神情静默,她很明白,如果君慕炎想要做什么,她的确阻止不了,但令她的心一寸一寸变凉的,却是另一个被她忽视的人。

    雷傲天!

    她怎么忘了,水幽门里她还有一个敌人,那就是雷傲天!

    如果她只是一个寻常的精英弟子,碍于水幽门这座庞然大宗,君慕炎,甚至是雷震谷的确都不容易对她下手,因为在这个敏感时期她不能出事,雷震谷也不好交代,但是,如果宗门里有人不介意她出事,那就危险了!

    凭借雷傲天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与雷震谷里应外合对付她,但只要他有心想要忽视她,没有了水幽门做靠山,她拿什么和面前的人斗?

    她没有强大到可以睥睨一个万年大宗的实力!

    她没有强大到可以威胁雷震谷的背景!

    她甚至就在雷震谷的掌控之中,无法与外界联系,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而她又无法挣脱开这种监视!

    桑落突然感觉到透心地凉,并且这种寒意无法遏制,让她袖中的手也止不住微微颤抖,她狠狠拽紧了拳头,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就是那巫女所说的变故吗?

    可是这一次,是将整座万年大宗压在了她的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