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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特邀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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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晃晃悠悠,像是海面上的帆船,站在帆船上时你感受不到前行,但你确实货真价实地在往前走,走得慢些不要紧,总能走到的。

    深秋悄无声息地来了,一股狂风刮过,泛黄的叶被卷起来,像呢喃细语的龙卷风,口口声声说着母性的光辉,却在你不留神的时候让你屏住了呼吸,灌你一嘴冷空气。

    这时候一件大衣保暖有些不够用了,得再围一条围巾,裹着脖子,暖和很多。或者填个帽子,耳朵也就不冷了。

    林榆每周都会开组会,汇报一下近期看的文献,有哪些思考又有哪些创新点。日子过得平淡些,但也算快乐。

    寝室四人时间长了会去逛商场,转一圈然后挑个地方吃饭,品一品哪里的饭好吃,哪里的饭不好吃,然后下次就有了参考。

    这个月有一个医疗行业交流峰会,需要志愿者,一天150元管一顿饭,林榆报名参加了三天。

    10月20号,第一天,峰会如期举行,国际会展中心到处都是人,墙上贴满了横幅,但还是有人过来问路。

    “B馆怎么走?”

    “开幕式在哪?”

    “厕所在哪?”

    ……

    有个鼻子很高,身高也很高的外国人过来问路,林榆操着一口正宗的英腔与他交流,这得得益于她大三为了能在夏令营的面试中脱颖而出,练习了一整年的英语口语。再后来,她把讲英语变成一个习惯,每天早上不在楼梯间来段单口英语相声她都浑身难受。相比于美式发音,她觉得英式发音有一种特殊的优雅,她很喜欢。

    因为场馆太大,路很多,弯弯绕绕,纵横交错,那个高鼻子的外国人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走。

    林榆从咨询台绕出来,领着那个外国人给他指路,“Go  straight  and  turn  left,  and  when  you  see  McDonald's,  turn  right.”

    那个高鼻子的外国人大方赞扬,眼睛都是亮晶晶的,“Your  English  is  so  good!”

    因为那个外国人的身高堪比山东大葱,所以林榆回应他时需要仰着头,前面的路就会看不太清。

    她浅浅地笑着,“Tha…”

    一个完整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在转角处,她撞到了人。

    一个结实的胸脯,硬邦邦地,差点将她弹出去好远。还好伸出来一只手接着她的胳膊让她站的很稳。

    “对…”林榆看着胳膊上的一只纤长细手,又看到了他腕间的机械手表,构造复杂的转着,再往上移,看到他胸前精致的银色胸针,是一只鸟的模样。

    再往上,她看到了浅粉色的薄唇,高耸的鼻子像滑梯,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他的眼神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深棕又泛浅圆溜溜的眼珠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情绪。

    又看到他了,毫无征兆地。

    邵牧原看了她两眼,林榆也呆呆的看着他。

    她看到了他脖子上系着蓝色的带子,胸前的胸牌上写着,‘特约嘉宾  邵牧原’。

    他也看到了她脖子上系着橙色的带子,胸前的胸牌上写着,‘工作人员’。

    林榆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人恭敬地问邵牧原,“认识?”

    邵牧原抬起眼,什么都没说,往右边挪了挪,昂首挺胸,矜贵又高雅。

    他离开了,没有半点停留。

    林榆松了一口气,咬着嘴唇,胸口突然堵得慌,想起上次对邵牧原说的话,他今天对自己这个态度也是情有可原的,都那么直白的想要撇清关系了,再好言好语,那不就是贱骨头嘛,他那么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怎么可能呢。

    一段出其不意的小插曲并没有为林榆后来的工作增加什么或者减少什么。她依旧坐在咨询台里,看着行色匆忙的人们走来走去的,到饭点了快餐店里坐满了人,连展馆外树下的大理石板都挤不进一个屁股去。

    中午艳阳高照,林榆看到阳光从树隙间明晃晃地照下来,照在树荫下的大理石上,一个个屁股坐在上面,斑驳的树影又照在屁股的主人身上,有谢顶的头皮,有满是发蜡的头发,有褶皱还在的衬衣。

    乱七八糟的饭盒扔进了垃圾桶,扔不进去的就扔在垃圾桶旁边,一堆一堆的慢慢变成小山,跟西装革履的众人反差极大。

    许多人背着双肩包,提着手提袋,手里拿着索引地图,看着纪念图册,在各个展览馆里穿梭,物色合适的医疗器械,然后了解它的性能,了解它的功能,了解它的价格。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赶过来,是几千公里的云台,还是地铁直达的隔壁区,更或是大西洋远岸前来的外乡人,林榆一边想着,一边放空。

    世界好大,长满了草,也长满了奔波的赶路人。

    “吃饭了!”身边的同伴看了看手机,凑近她,“去组委会领餐。”

    “领完去哪吃?”林榆问。

    那人眼睛转了转,“找个地儿呗,在这是不可能吃的,不让。”

    林榆抬眼,隔着玻璃望向窗外,树影洋洋洒洒的照着,人们三三两两的坐着,哪有什么能吃饭的地儿啊。

    中午十二点半,同伴吃饭回来,她问他在哪吃的饭,他说,“随便蹲个地儿就吃了呗,饭那么难吃,扒拉两口得了。”

    她捧着饭,穿梭在混乱的人群里,影子在树下转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能坐的地儿,再往前走,她已经看到有人坐在地上吃了。

    她又悻悻地走回来,路过厕所,抬头,看到了楼梯的标志,她决定了。

    刚进楼梯口,那种嘈杂声像是安装了消音器,声音被削弱,小得跟蚊子叫似的,相比于馆外的混杂,这安逸多了。

    她掏了掏口袋,掏出两张纸,一张纸垫在屁股下,她安心地坐着,将另一张纸铺在腿上,把饭放在腿上。

    这时候微信弹出消息。

    是和她一同在咨询台服务的志愿者。

    [你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饭呢?]

    [楼梯间。]

    [哪个楼梯间?]

    [在咨询台往前走第二个楼梯间。]

    [你可真会找地儿!]

    [一个挠头的表情包]

    林榆将手机揣在兜里,咯吱咯吱地打开饭盒,盖子上都是水蒸气,一颗一颗的,像晨起粘在树叶上的露珠,水润剔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