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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你真糊涂啊,糊涂啊!”方母抱着女儿痛哭。方父则是一个劲地摇头,铁青着脸,看起来苍老了不止十岁。
他们那天来寻女儿,就看见女儿一个人在公寓里神经质一般地又哭又骂,不由骇然。
方父方母一个劲的焦急问询,心理因为空间的彻底崩塌而崩溃的方莹,在父母的抚慰下,竟然也说出了从前打死不愿说出的空间的事。
上一世虽然父母还在,但是因为交通崩溃,她与父母隔离千里都不止。方莹又迷于如何得到小楼密藏,只想着等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后再回去。所以一直到前世死前,都没有再见过父母。重生之后,更是满脑子的报复啊,搜集物资啊,更强大啊,又知道父母后来也会是平平安安成了异能者,因此更是没想过要把父母接到身边来。没想到,她的父母因为担心她,这一世,竟然千里迢迢冒着大雪跑到北方。
听完女儿的话,一向宠溺女儿的方父竟然扇了女儿一巴掌:“你该庆幸了!人家这是救了你!”
方莹被父亲打懵了,竟然从歇斯底里里回转过一些神志,有些尖锐地顶撞回去:“如果不是那个盛沐,我也不会失去空间!”
方父怒道:“你藏了这样关乎这么多人性命的秘密。人家一旦晓得,就要恨死你!到时候你就是天下公敌!”
方莹道:“如果不是盛沐也重生了,也不会知道!”
方母闻言抹了把眼泪,道:“莹莹啊,除非你打算一辈子孤家寡人,只要你还想找个伴,天长日久,只要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总会察觉什么。”
哪怕是情深意重的伴侣,一个人也总是有父母亲人朋友的。如果你伴侣的亲朋好友,都因为你的自私,而死于本可以避免或削弱的灾难......到时候,你且看看,再多的情深意重,还能剩下多少。
方莹想起那个人,忽然脑子里清明了一些。顿时不语。的确,她前世没有告诉那个人,未尝没有这样的犹豫。可是后来他知道了,却毅然离她而去。
方父叹了一声:“我晓得你大了,还有些事情也没有告诉我们。但是现在既然重来了一次,那所谓的空间也都消失了,女儿啊,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吧。”
方母也道:“我瞧最近新闻里那些,恐怕莹莹你说的那个盛沐把事情都告诉国家了。我说哩,怎么最近国家做的那些事不像是在防流行病,反而跟快打仗似的。不过挺好,我瞧最近街上晃荡的那些感染者也都不见了,安稳多了。”
方父最后做了总结:“莹莹啊,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家去呗。”
y市有些学校放假了,有些则是没有。比如方莹的学校就是放了的。
方莹咬着唇,到底不甘心。她冷着脸不说话,半晌,才道:“我要再留几天。”看出女儿的心思,方家夫妇都默了。你再不甘心又能怎样?你现在是个普通人了,就过过普通人的日子不好吗?
为了防止主意有些大的女儿再闹出些什么夭蛾子,方家夫妇一商量,连夜定了火车票,连拉带拽,还顾了几个人,就差没上绑,愣是把方莹拽上了火车。
方莹为此和父母冷战一场。
火车中途换站的时候,方莹看到了那个人。
大雪纷纷而下中,他还是一贯地言笑淡淡,却少了一点忧郁,正眉对着一个秀美而柔弱的女孩嘘寒问暖,眉宇间满是温柔。
她如遭雷击,想起前世听人风言风语地说过,他柔弱善良的前女友死于末世前期的丧尸爆□□潮,所以他后来喜欢坚强能照顾自己的强势女子。她当时不已为意,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让他对她死心塌地。而他当时沉默片刻,却道往事已矣,他必不负她。后来,哪怕是在最后一年里,刚开始他也的确做到了。
面对她的一些行为和异常,他也只是叹息一声,却不曾责问她。
直到那一次,他陪着她逃亡,路上却遇到了失散已久的小表弟,他那时的高兴谁都看的出来,因为那是他可能仅剩的亲人了,可是一个意外,小表弟被丧尸所伤。她当时分外犹豫,她空间里的灵水很可能可以解毒,但是万一表弟把这件事说出去......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小表弟死了。化为了丧尸。
后来,她一次无意中说漏了一些,他的悲容与质问,她至今都还记得:“我的心给你看,你的心呢?!方莹,你有没有心!”
两人大吵一顿,最后,他很疲倦似地道:“方莹,斯人已逝,我不想再与你争辩。我昔年以为你有空间,可能是藏了什么物资。我不想追究,免得伤了感情。却不料,你藏的竟然还有......如果你觉得,我对你的心还有一点是真的,就把那个东西拿出来。我知道一个风评很好的基地,里有专门研究病毒的。就当是赎罪。”
她被气昏了头,冷笑道:“赎罪?我只知道怀璧其罪!齐湘,我知道你心里只记着那个早死的女人,所以从没考虑过我落到那些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齐湘眼神一黯,却还是道:“如果你交出去,或许还有生机,将功赎罪。但是不交,却是死路一条。”
她没有听,一时口不择言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自己拿了!”
齐湘闻言,盯着她很久,眼神里的悲哀浓得化不开:“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我就算拿了,能给谁用呢?我最后的亲人,我的小表弟,不久前也死了。”
最后,齐湘拂袖而去。只说不动手,就当是留最后一点情份。
大雪纷纷中,方莹看着眼前的金童玉女,忽觉眼眶湿润了。
火车的轰鸣声在风雪中响起,齐湘和那个女孩上了车,是向北去的方向。
故人北上,我南归。
从没有哪一刻,方莹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一世,她因为自私,到底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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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家后,方莹总是闷在家里,还和方父方母不知吵了多少回,有一次,方莹被邀请去参加一个订婚仪式,是那个末世之中为她而死的那个老同学的订婚仪式,因而大受刺激。后来,更是因为方父的相亲安排而和方父大吵一顿,怒而摔门离开。
那一次,方父为了找她,出门时,狠狠摔了一跤。方父年纪本就不小了,这样一摔之下,竟然半身瘫痪了。母亲因为痛心丈夫的瘫痪,又忧心女儿不肯回归现实生活的态度,日日垂泪,还要操心生意,眼睛渐渐不好了。
方莹跪在父亲床前,听着母亲的嚎淘哭声,心痛如割。突然明白了,那时候盛沐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她磕头,狠狠给爹娘磕头了三个头。
从此后,家里的生意和世道艰难,方莹一个人担起来,还要照顾着瘫痪的父亲与眼睛不好的母亲。没了父母挡着,因为脾气关系,不知受了多少人的冷嘲恶讽,也不知吃了多少自私被人嫌的苦头后,才渐渐改了。就在方莹慢慢适应了这样柴米油盐的日子时,因为一个车祸,腿又跛了,被当时已经在谈的男友嫌弃了。艰辛不堪的日子,让她与同辈人比,显得苍老许多。
再后来,国家研制出疫苗,一切都彻底风平浪静下去。
怀着些心灰意冷,方莹年近四十后,随便找了一个男人,嫁了。然后又带着孩子离了。
一辈子在尘世间,禄禄。
后半辈子,日子安稳了许多后,她一直在做慈善。
年轻时的那些东西,再也没想起过。只是后来,她年纪大后,经常会去因病早逝,却终究晚年相守相依幸福同逝的父母坟前坐坐。每当夜半被噩梦惊醒,她就叫过小辈,告诉他们,人一辈子不能只想着自己。她还不时会向小辈提起一个年轻时当作敌人的人,说,谢谢她。你们都该谢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