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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女到这等地步,那他岂不是此生就要与男子或孤身一人了?
易凤栖目光看向景千凝,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怜悯。
唉,爱上一个爱而不得的男子,惨呐……
“奇了怪了,今日景千凝怎的这般安静?”周宝珊听他们说得心惊肉跳,立刻转移了话题,看向远处的景千凝,“她今天穿得倒是好,可惜了没有栖栖穿得好,按理来说,她看到你这一身穿着,早应当过来酸上了。”
易凤栖:……
那位被周宝珊和季轻然吐槽的景千凝,在等了片刻之后,忽然离开了宴上,以为自己能很不起眼的离开。
易凤栖自然不可能去在意一个连话都没有说过的女子,她就是在季轻然身边听别人谈论八卦。
其中最多的便是这位三皇子。
听说他外出了许久,最近几日都未曾出现过,也不知他是不是又俊美了几分。
“三殿下到底为何出去的?几年前他都已经外出游学过一次了,总不能此次又是去游学了吧?”
周宝珊听着她们的话,愈发心惊胆战起来。
等到这些人纷纷将目光挪到易凤栖身上时,闲散站着的易凤栖扭头看她们,“你们看我作何?”
其中一个紫衣女子,压低声音道,“我听我兄长说,三殿下=外出的目的,就是为了寻你。”
“?”
这怎么和她还扯上关系……
易凤栖大脑中闪过这一念头,却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什么,目光如炬的看向了周宝珊。
只见她视线躲闪,心虚不已。
易凤栖眯起了眼睛。
好啊。
怪不得周宝珊见到何潜就像是老鼠见着了猫似的,这么听话,还有他一直不说自己身份。
合着是三皇子?
厌女?
易凤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哂笑。
“此事我还真不知晓。”易凤栖揣着明白当糊涂,“我在外是被表哥偶然寻到的。”
“恐怕是三皇子没寻到你,所以三殿下被圣人责怪了。”
易凤栖视线挪到别处。
忽然的!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凤仪宫宫殿门外,一个清隽颀长的身影走过。
易凤栖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仔细一瞧……
易凤栖扭头看向季轻然,低声问道,“你知道三殿下叫什么吗?”
“皇族姓名不能随便说的。”
“没事儿,我只是好奇,你小声说,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季轻然见她一脸诚恳,只好凑过去在她耳边说道,“三殿下叫周鹤潜,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的那个鹤潜。”
周鹤潜……
何潜?鹤潜?
易凤栖面上十分平静的点了头,“行,我知道了。”
“表姐,你莫不是已经见过三殿下了?千万别喜欢他,他不喜欢与女子亲近的。”季轻然劝告她。
这件事整个国都都知道。
易凤栖又点头,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左右瞧了瞧,说道,“我想去如厕,你们先聊。”
话落,易凤栖便离开了这儿,去了如厕的地方。
她关上门后,易凤栖整个人都从凤仪宫消失不见。
周鹤潜路过了凤仪宫,余光瞧见了里面人很多,淡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宴请国都诰命夫人了?”
小太监脚步微顿,又故作无事的笑道,“是的,整个国都诰命在四品以上的夫人,郡主,都被请了过来。”
听完他的话,周鹤潜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皇后请了诰命夫人小姐,那会不会请易凤栖过来?
说不定方才易凤栖就在凤仪宫。
周鹤潜慢慢收拢了手心,余光又在这小太监的不经意露出的袖间发现了方才未曾看到的东西。
周鹤潜步伐一停,冷冷看着那小太监,“你不是冉妃宫里的太监,你是谁?”
易凤栖刚刚躲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当即探出了脑袋,还没看到周鹤潜,倒是先瞧见一个匆匆跑过来的女子身影。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凤仪宫偷偷溜走的景千凝。
小太监已经跪在地上磕头求周鹤潜饶命了。
周鹤潜太阳穴青筋不停地跳,眉眼似雪一样冰寒,冷冷看着他,“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
周鹤潜正想转身,旁边的宫门打开,一个人从里面窜了出来。
来者是景千凝……
她看到周鹤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又娇羞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声音放软了,“三殿下……”
易凤栖:“……”
周鹤潜:“……”
他的神情更冷了一些,“是景小姐让那小太监骗本殿下?”
“不是骗!”景千凝连忙解释道,“三殿下,我只是想见见您,并未有其他意思。”
景千凝看着他清俊无双的面容,只觉他哪怕生气,也是盛颜难挡。
她面上多了几分红晕,眼底氤氲着情丝,胸口微微起伏,“三殿下,您愿不愿意……”
“不愿意。”周鹤潜一字一句道。
景千凝姣美面容顿时白了一瞬。
“景小姐,本殿下早便与你说清楚,你这般未免太过痴缠。”周鹤潜语气冰冷。
“三殿下……千凝当真是心悦三殿下!”景千凝眼眸含泪,说话间带了几分哭哭啼啼,“千凝自十二岁之后便非三殿下不嫁,如今已拖了七年之久,三殿下,哪怕让千凝只是侍奉您也行。”
“三殿下,千凝年后便要嫁人了,您当真愿意眼睁睁看着千凝嫁与他人吗?”景千凝握紧了双手,悲切至极。
易凤栖蹲得有点麻了,脚往外抻了抻,不小心碰到了树枝,易凤栖顿时不动了。
景千凝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并未发觉有什么声音,但周鹤潜不是,他冷冷抬起眼。
以为是哪个路过此处偷听的宫女太监。
谁料视线先一步地看到了一对隐藏在树影之中的无比熟悉的桃花簪。
周鹤潜愣住。
那桃花簪分明是他送于易凤栖的那对。
易凤栖当真来了……
还被她看到了这么个场景。
周鹤潜紧紧攥着手,只有一股难堪的情绪往上翻涌。
就像是被人抓到了自己背着他人在外私会一般。
那股羞耻羞愤的情绪愈发浓烈起来。
他声音发沉,一字一句道,“祝景小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景千凝神情悲惨的厉害。
“还请景小姐日后明白男女之别,莫要再纠缠不休。”周鹤潜一刻钟都不想在此处停留,说完后,冷着脸便扭头离开。
景千凝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捂着脸痛哭起来。
唉。
易凤栖看完了戏,在心里叹了一声,在景千凝离开前,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再回去晚些,就要被发现了。
易凤栖找的路都非常独到,不仅没人,还不会被发现。
只可惜有人专门在她寻找的地方等着,易凤栖刚刚转身,就与对方撞了个正着。
她面前站着的,赫然就是三皇子,周鹤潜。
“你怎么在这儿?”易凤栖被他吓了一跳,平静下来后表情淡定极了,“何潜,这可是皇宫,你怎么能在皇宫呢?”
周鹤潜:……
“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易凤栖哼笑一声,“我还有事儿,此事暂且按下不谈。”
她走到了周鹤潜的身侧,二人一人往右走,一人往左走,肩膀在一条线上,相距不过一个拳头。
“三皇子,听闻……你厌女到被碰一下都要昏过去啊?”易凤栖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意味深长。
周鹤潜尚未说话,手腕忽然被捏住,干净的指腹落在手腕背部那凸起的骨头上,又一闪即逝地挪开了手。
“这么碰,三皇子会晕吗?”看着他耳朵泛起浅淡的红,唇瓣紧抿,一言不发,易凤栖拉长了声线,故意说道。
周鹤潜的心陡然一颤,手却没有收回来,他清清冷冷的抬起眼睛,看着她,“易姑娘以为呢?”
那双冰雪似的眸子,剔透到仿佛能看出她故意的恶劣,并且任由她这般恶劣的对待他。
易凤栖对视片刻,便第一次率先挪开了目光,摆着手,“走了。”
脚步飞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周鹤潜敛下神情,心中忽然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景千凝对他爱而不得,而他却完全无法再另外一个人眼中驻足。
哪怕那人同样贪图他的姿容。
周鹤潜幽深目光看着易凤栖离开的背影,垂眼不再说话。
皇后的夜宴可以说非常丰富,易凤栖回到宴上之后,尝着宴上的食物,多吃了两口。
被新月郡主瞧见,又不痛不痒地刺道,“易姑娘怕是这十九年来没能尝过这般精细美味的食物,且多吃些吧。”
主位上的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新月郡主。
只听易凤栖说道,“多谢新月郡主提醒,皇后娘娘宫里的食物确实好吃,我一定多吃些,不让新月郡主担心浪费食物。”
“毕竟我这一路过来,可是看到了许多百姓衣不蔽体,连饭都吃不起呢。”
新月郡主面上顿时不好看了。
河南道大旱,圣人颁下御制,佳宴一律从简,菜品减半,省下的都运到河南道去抚慰灾民。
新月郡主早早停了筷子,席上东西还有大半,这不是铺张浪费是什么?
圣人前脚谢谢下旨,你后脚就开始拖后退,若是被御史知晓,指不定参上宁侍郎一本。
其他夫人刚刚准备停下来,听到易凤栖的话,顿时埋怨看了一眼新月郡主。
你说你好生吃饭便是,非要去招惹人家!
现在好了,她们就算吃饱也得硬着头皮把席上的吃食全部吃完。
席案的东西是吃完了,以至于所有夫人小姐在从皇宫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喝下一大碗消食所用的汤水。
撑!太撑了!
自从易凤栖在皇宫之中被众多夫人见过之后,国都一夜之间都知道了易凤栖有个儿子,且生父未知的消息。
那些原本还想借易家的势,将易凤栖娶回来的世家不由停了念头。
看不起易国公府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一个稚子,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易国公府在国都的辉煌已过,往年风光不复存在矣……
但是,易国公府如今能还在,与淮南道,边关的易家军这两座护盾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易家每一个孩子都牵扯到这两股势力,所以又让许多人不得不重视。
易凤栖诞有一子之事,自然而然的在早朝时被人提起。
季国公与季敛站在自己位置上,平静听着礼部尚书躬身说道,“易国公府的那位小少爷虽是嫡亲血脉,但终究其父不祥,不堪为国公府世子。”
季敛在心里吐槽:我表外甥不能是国公府世子,你能?
“礼部尚书此言差矣。”首辅梁阶开口道,“圣上,老臣听闻那孩子刚刚三岁,他既是姓易,便与其父没什么关系,如今易国公府唯有嫡女易凤栖与其子易随,易国公曾为大燕立下赫赫战功,若易国公嫡亲曾孙不能承爵,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太子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梁阶。
有人反驳道,“再是嫡亲曾孙,却也带了个外字,梁大人别忘了,他叫国公爷曾外公,并非曾祖。”
太子慢慢垂下眼,不言语。
圣人听完了梁阶的话后,目光挪到了季敛身上。
“季少卿,你以为易随如何?”
季敛与陆知尧同属大理寺,亦是同阶的大理寺少卿。
他侧步走出来,手拿玉牌,弯腰道,“圣上,臣自永林县寻到表妹易凤栖与表外甥易随,表妹因国公爷去世后,成为孤女,一直被欺负,臣与易随相处之时发现,易随对武学所产生的极大兴趣,并曾告知过臣,他想学武日后大了保护母亲。”
朝上言官武将,听闻无一不动容。
才三岁稚童,便懂得日后习武护母,如此孝道,实在让人涕泪!
季敛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圣人一眼,继续说道,“臣以为易随若稍加培养,日后必定能继承易家雄风,踏平北戎,将南夷占据我大燕的燕南十六州夺回来!”
这才是落入圣人心坎之中的话。
“爱卿说的不错。”圣人满意的看着季敛,“满朝文武,除却易家,朕所有将士都只会守,不会攻。”
“朕需要一柄利剑。”
陆知尧也站出来,低声说道,“身上,臣以为可让易随入启蒙书院读书学习。”
启蒙书院是由皇家开设,专供皇孙世家子孙学习的地方,不仅有当世大儒讲课,更要学习君子六艺,治国治世之道。
陆知尧继续道,“圣人不妨封其为世子。以抚易家军人心,倘若易随有能耐,自然是未来的易国公,倘若他没能耐,让他做个闲散国公爷,如此两全其美。”
圣人最终还是没有在朝上将易随封为世子之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