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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我就像是入了狼窟的小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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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栖?”季国公快步走了过来,“这么早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季敛心中也是生疑,“莫不是易国公府上的人对你轻视,难服管教?”

    季国公拿胳膊擓(kuai)了季敛一下,扭头看向易凤栖,“若是易国公府有人欺负你,你便与舅舅说!”

    他神情严肃,能让易凤栖这么早来季国公府找他们,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易凤栖挠了挠侧脸,望天。

    “那什么……说来有些复杂。”

    “我昨晚出去了一趟,想看看国都繁华。”易凤栖一脸纯良认真,说的天花乱坠,“不曾想这国都似乱花迷人眼,我就像是入了狼窟的小绵羊。”

    季敛:“……”

    季敛:我看你才是入了羊窝的饿狼。

    如今还不知易凤栖是什么性格的季国公自然而然信了她的话,紧紧皱着眉头,“易国公府的人将你扔在外头了?!”

    “那倒不是。”易凤栖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府上的人没跟我一起去。”

    “那是……”

    易凤栖面上带着殷切的笑容,“我没能找到易国公府的路,反而到了舅舅您家,舅舅,这就是血浓于水啊。”

    季国公:……

    季敛:……

    “你的意思是,你昨晚便迷路了?”

    “不是迷路,是记错路了。”易凤栖严肃说道。

    这两个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远不是她想,实在是因为国都内巷子实在太多了!

    比同德府内的路况复杂将近百倍,不然易凤栖怎么可能找不到路呢。

    她昨天晚上在整个国都避着巡逻的金吾卫转了一圈,连地下赌场入口都找到了,却没找到易国公府。

    大概到了寅时,易凤栖找到了国都的塔楼,跟做小偷似的,摸到了最高点,眺望整个国都,按照易滁所说的看到了永定门,看到了远处,她绕了半天都没有绕到的那一片安静宽大区域。

    易凤栖烦了,直接一条线往那边跳,直到寅时她到了季国公府……

    易凤栖看到季国公府的匾额时,整个人都沉默了。

    也不知季国公都在心里补脑了什么,看她的表情带了愈发浓烈的怜爱,“若非你自小离开国都,怎会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易凤栖:……

    “爹,她就是迷路找到了咱们家。”季敛无情戳破。

    易凤栖:……

    季敛扭头看着易凤栖,说道,“表妹,要不你先留在家中吃饭,休息过后再回去?”

    易凤栖顿时摇头,道,“那多不好意思,舅舅,你让人给我指个路,我很快就能自己回去。”

    季国公也没戳穿,温和道,“我让管事备辆马车,将你送回去。”

    易凤栖真诚道,“谢谢舅舅。”

    季国公与季敛还要上朝,与她说了两句后,便先上车离开前往皇宫。

    管事很快便牵来了马车,“表小姐,里头放了些吃食与水,小姐一晚劳累,先垫垫。”

    易凤栖点了头,上了马车后,就发现这上面岂止是放了一点吃食,那是将刚刚出炉的辰食都拿过来了吧?

    易凤栖吃了个饱,到底年轻,就算跑了一夜也没觉得有多累。

    易国公府上的人已经急得不行了。

    易凤栖整个人从国公府不翼而飞了!一晚上没有消息,这怎么能让他们安心!

    “不行,我们必须要出去寻小姐了!”易钧坐立难安,外出之人都没有将消息带回来的情况下,他无法再继续忍耐了。

    “二爷说了昨晚小姐出府了,小姐必定有事要办,如今天不是还没亮吗。”易滁却不怎么担心,“待天亮了小姐还没回来,我们再去找也不迟。”

    经过与易凤栖出去的那一次经验后,易滁总觉得他们家小姐比想象中更让人觉得可靠。

    “真到那时候便晚了!”易钧与易滁想的又不同。

    他觉得他们家小姐,现在很不靠谱。

    正当二人在房中争论时,外院的管事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大管事,大管事!小姐回来了!”

    二人听到这话,当即站了起来,直朝外而去。

    “回来了?!”易钧眼睛瞪大。

    “回来了!是季国公府上的马车送来的!”外院管事面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易钧也松了一口气,与易滁一同往门口去了。

    马车将易凤栖送到了易国公府外,这次易凤栖记住了所有左拐右拐的路,以后一定不可能再走岔路!

    “表小姐,易国公府到了。”

    易凤栖从马车上下来,对马夫说道,“多谢了。”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易凤栖摆了摆手,看着马夫驱车离开,这才往国公府走去。

    “小姐!”易钧急匆匆赶过来,面容愈发肃穆起来。

    “怎么了?”易凤栖阔步走过去,别说是受伤了,连疲惫都没有。

    “这一晚您去哪了?”

    “当然是办事去了。”

    易凤栖看着他一副想教训她的模样,说道,“你先随我过来。”

    易钧只能将情绪压下去,跟过去看看他家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我能去吗?”

    “你?来吧。”

    易凤栖身后跟着易钧与易滁,到了正堂里。

    她屏退了其他人,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

    在易钧眼前挥了挥,“你瞧这个是不是你昨日与我说的那块血玉?”

    易钧与易滁不约而同的腾一下站起来,直往易凤栖面前走过去。

    “小姐可否让老奴仔细一观?”

    易凤栖将手中的玉佩给他。

    易钧小心又仔细的检查了上面的流水纹,一张老脸上满是潮红的喜意。

    “是!确实是血玉!”

    “这东西本不就该在小姐您身上吗?”

    当初国公爷离开带走了血玉,国公爷去世,这东西自然而然要交给小姐才对。

    “此事说来话长,既然这块是真的,那便没了隐患。”易凤栖显然不想多说,将血玉好好收了起来。

    易钧心情平复了之后,又十分复杂的将目光落在易凤栖身上。

    他原本以为小姐行事荒诞不羁,为人也太过随性,这般极容易在国都这种地方招惹祸端。

    但偏偏……

    她又能将危险摆平。

    易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看待他家小姐了。

    “你们各自去忙吧。”易凤栖本来就只是让他们看看血玉是不是真的,如今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那便无事了。

    她往自己住的清辉阁走去。

    易钧心中复杂之色越发浓烈了。

    “我今早便与你说了,小姐心中有数,你就是不听。”易滁的手搭在易钧胳膊上,叹气道。

    “小姐外出一晚,在外巡逻的金吾卫都没能发现,可见小姐的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易钧斟酌道,“圣人即将去北山别院秋猎了。”

    “你是想让小姐一同前去?”

    “总要小姐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才行。”

    “那行,我去找浔阳侯,让侯爷帮着去向圣人提提。”

    ……

    皇宫,撷芳殿。

    周鹤潜一夜难眠,早早便起来,洗漱过后,去了御书房外。

    今日是皇帝考众皇子学业的日子,周鹤潜来的不算晚,到时他的二哥,也是如今的宁王,与六皇子已经到了。

    六皇子看到周鹤潜,眼前先是一亮,又见他眼下有些青黑,便哒哒跑到他跟前,软糯关切问道,“三哥哥昨晚没休息好吗?”

    周鹤潜笑道,“无碍,不过是晚睡了会儿。”

    “三弟该不会是挑灯夜读了吧?”宁王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三弟可要小心些了,听闻今日大朝会父皇不大高兴,三弟这副模样,可是又要惹父皇更不高兴了。”

    周鹤潜声音平静,“多谢二哥提醒。”

    宁王瞥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太子也走了过来。

    几人行礼。

    “见过太子。”

    “二弟,三弟,六弟,无需多礼。”太子立刻将人扶了起来,笑道,“大朝会之事有些多,辛苦三位弟弟在御书房外等着了。”

    “父皇与太子哥哥要忙碌国事,你们才是最辛苦的。”宁王是太子胞弟,说话更为熟稔一些。

    周鹤潜一夜没有休息好,唇色有些泛白,心中也藏着其他事情,听着他们说话,并没有想搭话的意思。

    不过太子却是不想这么简单的就过去,他扭头看向了周鹤潜,似是察觉出他的情况不太好,便同样关切的问,“三弟这是怎么了?精神瞧着有些不济。”

    周鹤潜淡淡勾起了唇角,语气平静,“太子殿下,臣弟无事。”

    “大哥,他这是昨晚挑灯夜读,想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呢!”

    “三弟如此上进,父皇知晓,必定高兴。”

    周鹤潜沉默不语。

    不多时圣人便出现在御书房外的回廊里,几位皇子行过礼之后,便随着圣人进了御书房。

    以往圣人并不会考究太子的课业,毕竟他时常跟在圣人身边,有圣人的亲自教导。

    不过今日,圣人看向太子,目光透着锐利,“你且先说说,河南道旱灾如何治理?”

    周鹤潜不着痕迹的瞧向太子。

    河南道部分地区出现旱灾,作物种上却难以存活,恐怕来年粮食就要歉收了。

    太子虽然已经开始参与朝政,但圣人尚未真正放权,太子如何能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治理旱灾?

    太子额头浮现细细密密的汗水,宁王等人都不曾开口,一时间御书房内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怎么,你不知?”圣人冷冷道。

    太子良久之后,才开口,“修…河渠,水运,可解。”

    “嘭!”

    一声巨响,太子浑身一抖,众多王爷皇子,统统跪了下来。

    六皇子年龄尚小,从未见过父皇在他面前发火,吓得小身体抖了又抖,两眼发红的不敢说一句话。

    “让你跟着工部尚书学,你学的东西都吃进肚子里了?!”圣人怒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太子颤声道,“儿臣必定向工部尚书虚心求教!”

    圣人冷冷看着他,半晌之后,才看向宁王,“你来说。”

    宁王瞬间也抖了起来,“儿臣……儿臣以为……以为……”

    圣人冷笑,“以为以为,你结巴了?还是朕让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臣不敢……”

    圣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宁王,宁王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紧接着,圣人又将目光挪到周鹤潜身上,“老三,你说呢?”

    周鹤潜垂眸,“儿臣外出这些时日,归来时正好瞧见了河南道的旱灾,儿臣见解浅显,还望父皇恕罪。”

    “说便是。”

    “儿臣路过河南道鄢陵一小县时,听闻农户忧叹,“麦谷无法再种,来年如何养口交税矣”。”

    “由此可知,如今已入深秋,过了种麦谷的最佳时间,儿臣以为,河南道最该担忧之事,是明年歉收后百姓闹荒。”

    圣人听完周鹤潜所言,面上方才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你以为如何解决?”

    “父皇实在难为儿臣了。”周鹤潜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愁意,“儿臣听过,才知原因,父皇问儿臣如何解决,这实在是难为儿臣。”

    周鹤潜如今连朝政都未曾碰过,如何能干得了解决一方旱灾?

    周鹤潜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对此熟稔,必有解决的法子。”

    圣人瞥了一眼太子,心中恼怒已然消了许多,却未曾搭理他,反而让六皇子从地上起来,抱在怀里听他背《大学》。

    直至六皇子背完,圣人才让他们离开,并未问太子解决之法。

    众人自御书房出来,六皇子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太监抱着离开。

    而太子走在周鹤潜身边,话语中带着感激,“多谢三弟帮本宫了。”

    周鹤潜面上的苍白愈发严重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臣弟不过是多走了两步路,恰巧遇见了河南道的旱灾。”

    “倒是被你碰上了。”宁王低声嘀咕。

    太子厉眼扫过去,宁王憋屈闭上嘴。

    “改日本宫设宴感谢三弟。”

    周鹤潜看着太子与宁王离开的背影,眼底极快的划过嘲讽,抬脚朝撷芳殿走去。

    路上,素竹快步走了过来。

    “殿下。”

    “让你们查的事,如何了?”

    “昨日,李少清李修撰休沐,于辰时到了易国公府,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

    周鹤潜闻声,清绝苍白的面上带了几分冷意,“待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