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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童进门将古砚递给孟大村,他爹抱着古砚左看右看,爱得不撒手了。孟童道:“老爹,既然古砚回来了,偶去拍卖公司一趟?”孟大村道:“你是得去一趟。快去啊。”孟童从孟大村手里拿过古砚,装进包里,提着就走。孟大村楞个神,突然叫道:“慢,不能卖,不能卖,古厚先生说这些东西还会大涨特涨的。今天的兔子,明天的骡子;生金蛋的鸡,做么宰了它?”那些话都是古厚教他的,记得实了。当下孟大村伸手又抢回古砚,乐滋滋地去收藏了。看他那样子,下辈子也不会卖了。那孟童暗想:“偶这般命苦!原指望卖了古砚,让众弟兄做些能长久的事,现在又都泡汤了。”郁郁不已,出门找弟兄们去了。
远远看见榆树坪那里有几个弟兄,孟书灵也在。孟童快步过去。只见一伙人当中李汉墩裂着嘴笑。孟童瞅他一眼,问道:“你乐个啥?”李汉墩道:“艺术学校的小高老师,见过孟祖铭塑的东西,他说如果翻成石膏像,能卖钱。”孟童问孟书灵:“军师以为如何?”孟书灵道:“我也刚听说此事。行是行,就是得在热闹些的地儿上租个房子,卖他的东西。”孟童道:“只卖石膏像会不会单了点?”孟书灵道:“好办,有了石膏像,再找那些艺品小作坊,代销一些商品,柜面就有了。”孟童笑道:“东边不亮西边亮,南方作旱北方雨。这倒也是一招。”孟书灵道:“现下就是找房子了。”
牛克厚哂笑不已,认为他们吹牛,道:“咱们没钱,去哪租房?”孟童道:“没钱租个便宜房嘛。”牛克厚问道:“便宜房哪有?”刘保家道:“你**啊,上网一查就有了。”孟童听了,立刻回家上网查找本地租房信息,众弟兄都跟来。果然就找到好几处比较合适的。镇子西头有一间民房,价格最便宜,便问众弟兄如何,皆表赞同。牛克厚只是笑,认为他们寻开心而已。
第二天孟童没通知大家,一个人去镇子西头看了房。回来说那间民房不错;宽敞,租金还可以商量。牛林怀疑道:“奇怪,那地方房租不低,怎么会有如此便宜的房子。”刘保家道:“好事让咱们赶上了呗,租了就是。”
那地面上却有个租霸,生得人高马大,据说力能搏牛。这房恰好就在他掌握之中,听说孟童要来租房,租霸心中暗笑,专等孟童携款订约之时,敲他一笔。
次日,孟童率众弟兄一起涌至,正要找房主订约,租霸当道而立,对孟童道:“你们要租房是吧,若交上五千元,这房就你租了。”那租霸身坯一个抵孟童两个。
牛克厚尖着个嗓门道:“我说吧,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掉人陷阱了吧。”孟童对租霸陪个笑脸,道:“偶就想不通了:房子不是你的,为何向你交钱?”租霸怒气上脸,两手叉腰道:“怎么,你想不通啊?”孟童顿时气短色变,连连点头:“通,通,就你这气势和块儿,偶不通也得通啊。”众弟兄大眼瞪小眼,都觉得孟童好象变了个人。
租霸摊着蒲扇大的巴掌,道:“通了?那好,交钱来!”牛林暗中拉了孟童一把:“不是对手,咱闪吧。”那李汉墩一旁拉开了架式,准备帮孟童打。孟童突然哈哈大笑,道:“妈的冬冬,原来你是租霸啊。”租霸叫道:“老子就是租霸,你怎么地?”孟童道:“不是租房的租,是这个。”两手支腮边扇扇,又哇哇地叫了几声。
租霸瞪眼道:“什么,你骂我是猪?老子压死你!”甩来一拳。孟童迎拳一捞,夹住租霸两个手指。租霸大叫:“哎哟!”就觉得手指象被大铁钳子夹住了,分毫动弹不得,而且火烧火燎,疼得直呲大牙。
孟童问道:“还管人租房不?”租霸狂怒,提脚就蹬孟童。不想又是哎哟一声,就象踢上了花岗岩,把个脚指头差点撞爆。刘保家大叫道:“咱们是修仙族,魔头也得让三分!”那租霸听了,心里害怕,便道:“好,好,房东你们找去,我不管了。”
不消说,房子顺顺当当租了,租霸是分文不敢取。
小店很快开张,那些石膏像摆上柜面,果然有不少人来买。孟祖铭又用粘土塑了好些神话人物,再涂上色彩,摆在小橱窗里供人参观。真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引来不少过往镇民围观。五岭市有商人看了,要与孟祖铭订合同,请求长期供货。众弟兄都夸孟祖铭,祝贺他。不想孟祖铭又不想干了。孟童问他何故不干。孟祖铭道:“若这样子下去,我一定是搞不成八仙图了。孟书灵拉孟童到一边,说道:“祖铭说的是,若整天都做这些事,生意好,叫人赶着催着,生意不好,又叫人怨怪。这样下去他心都懒了,还能做什么神品?”孟童狂拍脑袋,道:“说的是,都怪偶,都怪偶,让大师受委屈了。”因又想起宣城店里那块石头,一心想买下来让孟祖铭创作八仙图。只苦于手上没钱,难以圆梦。
一日,孟童上网查到一则重要消息,说是五岭市最繁华的街道上要举办彩石雕刻展览,展方是世界顶级珠宝大王。那五岭市离镇子有三十多里路。
孟童一脸乐陶陶,对众弟兄道:“世界顶级啊,一定得开开眼啦,偶带你们进去看看。”众弟兄踊跃。牛克厚不信,道:“就咱们这灰头土脸的,能进那地方?”孟童道:“展览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赚个人气吗?咱们给他增加人气,有什么不可以的。”带领众弟兄欣然而去。
众人乘长途车直趋五岭市。下了车,一队人马按图索骥,找到展览中心,只见大门紧闭,铁将军站岗。大门上张贴通告,上面标明展览会举办时间,孟书灵抬头看了片刻说:“不对啊,还没开张呢。”牛克厚拍拍孟童的肩膀,道:“我说吧孟哥,你乐过界了吧?没开张呢,凭什么让你看?”孟童笑笑,道:“偶就想赶个早嘛,既然大老远来了,不可空回。”举手敲门。但手都敲酸了,里面除了传来几声沉闷的狗吠,楞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李汉墩道:“算了哟,这家老板唱空城计哩。”牛铁喜瞄孟童一眼:‘不是空城计,是咱们吃了兽药了。”大伙都笑。孟童给牛铁喜来了个举手礼:“让你牛铁喜这么一说,偶还真吃兽药了,偶今天不进去那就不叫孟哥。”于是继续擂门,越擂越响。
良久,门开半尺宽,探出一个面白身细的眼镜哥,怒冲冲道:“妈的碰碰,敲什么敲呢?”孟童大笑道:“他牛啊,‘妈的碰碰’好词!”
从此众弟兄不再使用刘保家的“妈的冬冬”,而是一律代之以眼镜哥“妈的碰碰”。
牛铁喜现学现卖,道:“妈的碰碰,咱们只是想看展览。”眼镜哥不说什么,把门开大些,让他们一窥内景。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一只眼皮下垂目光狠毒身躯犹如小牛犊那么大的恶犬正虎视眈眈。见了孟童等人,昂首狂哮,四颗尖利的大犬牙和两排如刀锋一样整齐的白厉厉边齿尽露,怪吓人的。
眼镜哥态度客气了许多,巴掌一挥道:“你们要进就请便啊。”说罢返身走回,摸摸巨犬,又拉了拉它的颈皮,竟象扯橡皮似地拉出一尺多长,看来它那张狗皮是极其坚韧而又富有弹性的。这时两个戴墨镜穿着漆黑皮衣的彪形大汉不知什么原因误闯大门,但一眼看见恶犬,顿时脸色大变,又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
“如果有强盗来,这狗会把他们撕得粉碎,它曾经干过这种事,不过只一次,而且就咬了劫匪一口,就把他小腿骨咬断了。”眼镜哥拍了拍恶犬的脑袋,不紧不慢地说。牛铁喜怒道:“听你的意思,把我们看成强盗了?”眼镜哥仍然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道:“强盗不敢说,不过你们就是搞了什么名堂嘛,不然大狗怎么会有反应。我的大狗多聪明,它分得清好人还是坏人。”
牛林直指他的鼻子道:“这么说你还是把咱们都看成坏人了?”眼镜哥慢条斯理地顺着恶犬身上的毛,驳道:“我没这么说,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啊?”
牛林气得嘴上黄色绒毛直抖,他嘴恶,现在碰到比他更恶的了。刘保家只想退却,道:“这狗眼光很恶,看起来不象善类,恐怕不一定分得清小偷和客人。最好离它远点。”孟童向李汉墩道:“给偶拿箱窝窝头来。”原来两箱窝窝头是众弟兄扛来当午饭的。李汉墩把一个箱子给他。孟童便撕开箱子,抓出窝窝头大吃特吃。少许,一箱窝窝头都吃光了。箱子扔在地下。那眼镜哥看得呆了。这“积食功”昔日孟童妙峰山上也学得。三国演义中有个道人左慈,便是这积食功的高手。他可以日食千羊,也可以一年不吃。
李汉墩问道:“孟哥吃窝窝头,是准备大战巨犬吧?”孟童道:“大战巨犬?那是一定喽。偶妙峰山上学的本事,今儿卖给这狗了。”
孟祖铭是个爱动物的人,他痴痴地看那狗,不觉慢慢靠近。李汉墩见了,赶紧奔过去,拎着他的脖领就往回拖。孟祖铭挣扎着,嘴里嚷嚷:“我看狗不行吗?我看狗不行吗?我喜欢。”那巨狗猛地站了起来,嘴里发出极其沉闷的低吼,跃跃欲扑。牛林狂喊:“快跑,巨狗进攻了,巨狗进攻了。”就在两人还在推拉之际,巨狗的身影就象一座小山一样压了过来。瞬间,呲牙见血。
孟祖铭外衣的整条袖子被撕了下来,幸好他的胳膊紧急脱了出来;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挂了彩,一块碗口大鲜血淋淋的皮肉翻在外面,很是刺眼。
孟童大叫:“都闪!”奔过去,一个前蹲,抓住巨狗一只后脚爪,那狗条件反射地扭回头来咬,却被孟童轻轻一掀翻倒在地,动作快如闪电。巨狗倒也无比灵活,打个滚站起来又扑向孟童。
孟童马步站稳,劲贯两膀,双掌齐出,犹如推窗望月,只一挡,那巨狗连退三步,趔趄不已,俯首低哮,再不敢咬人。
眼镜哥走过来,看着孟童,目光诧异,道:“你倒是一身好功夫嘛,不会打伤了我的狗吧。”此语一出,大伙怒不可遏,纷纷上前论理。孟童道:“先不说狗伤人的事,让不让偶进去嘛?”眼镜哥眼中露出拜服之色,道:“好好,我去请示老板,要是他不答应你们参观可得走路啊。”
孟童道:“也好,你去吧,偶还得填填肚子呢。”说罢又撕开另一个箱子,大吞窝窝头。很快第二箱窝窝头也没了踪影。地上扔着两个空箱子。眼镜哥见了,越发吃惊,道:“此非常人也!”急忙进去了。
约十分钟后,眼镜哥和一个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一块走出,眼镜哥瞟一眼地上的空箱,指一指孟童,对中年男子附耳低言道:“这家伙刚刚吃掉一箱窝窝头,不,是两箱。他可能是个异人,老板,您小心点。”
中年男子很淡定的样子,向孟童问道:“小朋友,听说我那小不点儿咬了你们是吗?”那巨犬居然叫小不点。孟童哼了声,道:“不,是偶教训了你的小不点儿,它就那点大,当然不是偶的对手,拜托你以后找只大的来养。”
中年男子眯起眼睛道:“口气不小,我没看见人狗大战,凭什么相信你?”孟童道:“你的狗伤了偶的朋友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按道理你应该赔礼道歉和赔偿损失。”众弟兄皆叫:“道歉!赔偿!”
玉老板脸如铁板一块,道:“笑话,本老板从来没给人赔礼道歉过,赔偿损失那更是妄想。”孟童厉声道:“要是你不照办,偶就和你打官司!”玉老板大笑道:“官司啊,不怕麻烦就来吧,我可是要找律师的哦,告诉你,这个官司花上个两百万我也不在乎。”
孟祖铭大惊,道:“说个理还要花那么多钱啊。”孟童也大笑(不过笑声犹如打嗝):“你不在乎偶也不在意。偶一万都不万,可是这个官司偶和你打定了。”
玉老板眉毛一扬,道:“你打过官司吗?见过律师吗?”孟童两手叉在胸前道:“当然没见过,不讲理的律师见到偶就跑没影了。你把他们都找来,一个班,一个连都可以,偶就是想和他们玩玩,怎么的,你不敢奉陪吗?”玉老板笑笑,突然口气一转,道:“好啊,你小子够痞。你们进去吧,让你们看个够。陈然,将所有橱窗通通开放。”眼镜哥陈然大眨眼睛,问道:“老板,那可是上亿的东西啊,真的让他们进去?”玉老板笑容可掬,道:“那是当然,能一口气吃下两箱窝窝头的家伙你见过吗。”眼镜哥转身而去,嘴里小声咕哝着:“是个人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