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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彩霞说:“你用的这些穴道,从前时候我也曾经针过,为什么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而你给他针了这些穴道,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
郑好说:“那是因为针刺的手法不同,针入的深浅不同,补泻不同,甚至开穴时间不同,因而导致了治疗的效果也就天差地别。”
接着他把针刺穴道细节向谢彩霞一一说明,谢彩霞听的很仔细,关键地方拿出笔做了仔细记录。
听罢郑好的交待,谢彩霞感叹说:“从前认为针刺这几个穴道就可以了,既没有注意到针刺的角度与深浅,也没有体会得气与否。没有作用,就认为是病重。却没想到会是自己的水平有问题。针灸里面竟然也藏有这么多学问,还有这么多的细节要注意,要去体会,看样中医绝不是学一些肤浅知识,就能给人治病的。”
郑好说:“倘若是小病,通晓一些简单针刺医术就可以解决了,可是如果想治疗陈年痼疾,膏肓之病,不注意细节,不能静心深刻感悟,就会失之毫厘,缪以千里。”最后,郑好又给柱子写了两个药方,一个内服,一个煎后外洗。
中午,谢彩霞做了几个菜,留郑好一起吃饭。郑好拗不过谢彩霞的一再挽留,就与柱子他们一起吃了。
吃饭时候,谢彩霞好奇问郑好:“只是几个月时间没有见面,感觉你中医水平提高很快,从前看病还总见你要翻阅伤寒论或是别的什么医书,今天看病却是胸有成竹,说出来一套一套的,仿佛换了个人似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好就把在林大夫那看书学医情况简要说了。谢彩霞听后,很替郑好高兴,说:“这林老师可真是你的良师益友啊。”郑好说:“谁说不是呢!”
谢彩霞说:“郑好,我敢说,你只要大胆开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好的中医大夫。”郑好叹气说:“自从那次老舅爷他兄弟出事,为人看病就埋下了心理阴影。”
谢彩霞笑了,说:“那次根本不怨你,是病人儿子乱用麻黄出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郑好说:“毕竟是人命管天。”谢彩霞想了想,说:“我理解你,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仁慈心,才能把中医学的这么好。”
这时候,柱子突然插嘴说:“东庄有个亲戚,得了一种怪病,看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好,郑好,你能不能过去给她看看?”
郑好问:“什么病?”谢彩霞接口说:“哦,那是柱子的姨姐,从前挺正常的一个人,不知怎么回事,近三四个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哭哭笑笑,说是看到了她死去的亲人,每天都要给死人说话。”
柱子说:“请了很多破解的,坟地也移了,大门也改了,可还是老样子,病一直不好。”
郑好说:“没有去大医院看吗?”谢彩霞说:“去医院看了两次,医院大夫说是精神分裂症,要求住院治疗,可她的家庭条件不好,男的不认干,不是赌博就是喝酒,哪里有钱给她住院,只是拿了些
药吃,也没见什么明显效果。”
郑好说:“要不你领我去看看。”谢彩霞说:“其实西医的精神分裂症很难治疗的,中医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柱子不懂医学方面的事情,你说,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
郑好说:“你领我去看看,有办法我就出个方子,没办法,我们就让她再去医院。”柱子说:“郑好说的对,看看去吧,说不定郑好有好办法呢!”
谢彩霞埋怨柱子说:“你自己身体都泥菩萨过河,这还想着别人。”柱子说:“小时候姨姐对我挺好的。不忍心看到她受折磨。再说,她有病,孩子没人照顾,也实在太可怜了。”谢彩霞说:“就是你那个酒篓子姨姐夫太可恶了。”
东庄离龙山大概有四五里路的样子。两人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了。谢彩霞说:“他姨姐家在村子里面。”他们一起进了村。村子里面的路坑洼不平。他们推着车子又走了十多分钟。
这时前面有一处石墙土屋,乱哄哄的围满了人。
谢彩霞咦了一声,说:“怎么回事,他姨姐家出事了吗,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说话间,后面又匆匆跑过来几个人,他们好像都是来看热闹的。
谢彩霞问:“喂,李陵家出什么事了?”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说:“他家违法生育,交不起罚款,镇上要拆他家的房子呢!”
谢彩霞说:“他不就两个姑娘吗?”有个女人说:“听说偷偷生了个小子,放在他亲戚那了,都一岁多了,这不让人举报了。”
谢彩霞对郑好说:“今天白来了,镇上要拆他家房子,哪里还有心思让你看病。我们回去吧!”
郑好说:“既然来了,就看看吧!”谢彩霞说:“哪有什么好看的,把一家老小拉出来,用铁索套 紧屋,栓到拖拉机上,你看她家那破土屋,一拉还不就倒了”。看样,谢彩霞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们走近的时候。院子外停着一辆拖拉机,已经拴好了铁索。轰轰的发动起来。有数十个计生办的人员正在从屋里向外拽人。
先是一个满身酒气的廋廋男人被连拖带拽的拉了出来,扔在了门外树下。那个男人摇摇晃晃站起来,但很快又摔倒了。谢彩霞没好气的对郑好说:“那就是柱子他姨姐夫,看样今天又喝醉了。”
这时候,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着个女人出来,女人不停地挣扎嘶喊,头发蓬乱。衣服都被扯脱了,露出白花花的上身。那些人像是抬猪狗一样,毫无怜悯之心,两个穿着破旧衣服女孩子紧紧跟在后面,不停哭喊。但是没有同情,没有安慰。拖拉机的轰鸣声把一切都掩盖了。
谢彩霞告诉郑好:“那就是柱子姨姐。哎,女人跟了这样的男人可有罪受了。”说罢眼圈红了,转过脸,不忍再看。
郑好攥紧拳头,热血一阵阵的向上涌。倘若这群人是法西斯,郑好会毫不顾惜生命的冲过去。可是,现在这些人是打着国家的名
义在执行公务。有着一个响亮的口号叫计划生育。他看着两个紧紧跟在妈妈身后哭喊流泪的孩子,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轰隆”一声,土屋轰然倒塌。灰土漫天。
因为学好了大夫,就因为自己强大了,可是在倒塌的房屋前,在哭喊的孩子面前,郑好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他能帮助他们什么呢?他什么也干不了,他想过去安慰,但那一声安慰又有什么作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脱下自己的衣服。走过去,替对方盖住了裸露在外的身体。即便她卑微却也有自己的尊严。他只能做这些了。
回去路上,郑好默默无语。谢彩霞说:“今天下午回煤城吗?”郑好却说:“我们明天再过来吧!”谢彩霞说:“还是改天吧。”
郑好说:“没有了房子,他们晚上住在哪里呢?”谢彩霞说:“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他们又不傻,总会找到地方的。”
郑好说:“即便是父母犯了错,却也罪不及孩子。现在孩子们连家都没有了。”谢彩霞无语。
回到煤城,郑好把回家的见闻给林大夫说了。最后忍不住说:“正是因为孩子,贫困的家庭才会有希望,才有未来。没有了孩子,这将是个老去的国家,暮年的国家,没有朝气,没有活力。没有了他们,这个国家还有什么未来与希望?”
林大夫说:“这是国家的政策,我们这些普通人看不顺,又能怎样呢,我们大夫只能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用最好的医术,去服务需要帮助的人。至于国家大政方针,那不应该是我们能够改变的。”
郑好给林大夫再次把了脉,把完脉说:“吃药后脉象好多了,脾胃脉变得柔和有力,肾脉也有了些许好的变化。”
林大夫说:“吃完第一副,饭后就没有了痞满感觉。第二副中药后肚子变得柔软许多。第三副吃完,身上有了力气,胃部感觉暖暖的,很舒服,看见饭菜也想吃了,所有不适都一扫而光。“”
林大夫问:“还需要再吃几副吗?”郑好说:“再吃五副,应该可以作用一年,一年后还会出现胃部症状。不过,不用担心,再出现症状应该很轻,到时再吃些中药。估计这般治疗五年应该就会好了。”
林大夫说:“需要治疗五年吗?”郑好解释说:“其实一年也就是七八副中药。”林大夫说:“恨病吃药,就是三百副五百副也没有关系,总比得上癌症挂掉好啊。”郑好信心满满说:“不会的,好人会长命百岁的”。
又过了十多天,林大夫要回北京了。郑好要熟读的医书也所剩不多。林大夫要把房屋钥匙交给郑好,让他有时间自己过来读书。郑好拒绝了林大夫的好意。
在征得对方同意情况下,把没有读完的书都带了回去,打算边在医院实习,边阅读剩下的书。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郑好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既是朋友又是老师的林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