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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好对谢彩霞说:“我们现在就去发才家,让他帮忙打电话。”
谢彩霞说:“我去吧,你就不要去了,你不是还要看孩子吗?”
说到孩子,郑好突然想到丁丁。因为病人误拿麻黄事情,郑好只顾紧张了,竟然忘记了丁丁。院子里望去 竟然没有了丁丁影子。
“丁丁到哪里去了?”郑好着急起来。谢彩霞也说:“丁丁呢,刚才还在院子里爬呢,一转眼怎么就没影了?”就在这时候,东面牛屋突然传来孩子声嘶力竭,尖利哭声。
郑好与谢彩霞听声音不对,慌忙跑向牛棚。见丁丁满脸是血,仰倒在门口。旁边小牛已经站了起来,不安的刨着蹄子。牛角上挂着血珠。如果不是拴着,恐怕已经冲了过来。
郑好头一下子懵了,他俯身抱起丁丁。见丁丁从右眼角到额头发际,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血槽。
看情况,一定是丁丁不懂事,看见牛趴伏地上,就爬过去想和小牛玩抵牛游戏,结果让牛角一下子划伤了。
此时血尚自不停涌出,合着泪,弄得满脸都是。孩子撕心裂肺得哭喊,让郑好心如刀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谢彩霞迅速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对吓懵了的郑好说:“赶快跟我回卫生室消毒包扎。”
郑好醒悟过来,抱起丁丁与谢彩霞一起向卫生室跑。
谢彩霞给丁丁消毒,丁丁哭得惊天动地。郑好心痛不已,倘若伤痛能够转移,他愿意替丁丁承受这一切。
七八分钟后,谢彩霞包扎完毕,他说:“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郑好心中愧疚,如果丁丁眼睛损毁,自己怎么对得起唐树贵夫妇。
谢彩霞说:“我只能简单地消毒包扎,这里没有缝合的针,不能缝合”。郑好有些吃惊,问:“还需要缝合吗?”
谢彩霞说:“不缝合也可以,就怕将来会留下伤疤,如果这样,恐怕丁丁将来不好找对象呀。”
郑好毫不犹豫地说:“那就去缝,哪里能缝,煤城吗?”谢彩霞说:“不用,夏镇卫生院就可以。”郑好说:“我现在就去。”
唐树贵媳妇大概听到孩子受伤消息,急匆匆赶来。看到对方满脸焦急样子。郑好心中自责不已。他羞愧说:“大嫂,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孩子,不小心让丁丁伤着了。”
唐树贵媳妇从郑好手里接过啼哭不止的丁丁。问郑好怎么回事。郑好就把受伤情况说了。丁丁到了妈妈怀中,就不再哭闹。抽泣着睡去。
唐树贵媳妇没有责备郑好,而是安慰他说:“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你就不要担心了,没有事的。”郑好说:“大嫂,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手扶拖拉机。”
唐树贵妻子问:“开手扶拖拉机干什么去?”郑好说:“丁丁这伤挺大,我怕留下疤,影响美观,我们去镇上给丁丁缝几针吧!”
唐树贵媳妇问谢彩霞:“丁丁的伤必须要缝合吗?”
谢彩霞说:“缝合后,应该更好。”“不缝呢?”谢彩霞说:“如果不缝,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就是可能会留下道浅浅疤痕。”
唐树贵媳妇问:“也可能不会有,对吧?”谢彩霞说:“是,只是有可能。”
唐树贵媳妇对郑好说:“咱不去缝了,一方面缝合伤口孩子要受罪 ,另一方面咱不是城里人,身子没有那么金贵。”对方放弃缝合治疗,郑好也只得作罢。一起与唐树贵媳妇把丁丁抱回家。唐树贵媳妇对郑好说:“回去吧,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从唐树贵家出来,郑好突然想起病人事情。因为丁丁的事情,这事差点就忘了,赶忙心急火燎跑向谢彩霞卫生室。
谢彩霞见了郑好,知道他的来意,对他说:“刚刚我已经给发才说了,他正在吃饭呢,现在应该已经打电话了。你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尽到责任了。”
看到谢彩霞胸有成竹的样子,郑好吁了口气,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内心深处总感觉有问题。
下午郑铁山从地里回来,从郑好口里知道了丁丁受伤的事情,就到商店买了十斤鸡蛋给唐树贵送去。
第二天唐树贵媳妇却又把鸡蛋提了回来。说什么也不要他们送的东西。她说:“郑好好心帮着我们看孩子,不小心让孩子磕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怎么可以再要你们的东西呢?”
五天后,丁丁头上的纱布摘掉了,一条伤疤从额角一直到右眼角。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若仔细看,隐隐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这件事情,自始至终唐树贵没有说什么,唐树贵媳妇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待郑好,可是郑好心中却充满了内疚。好好的孩子,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郑好有些不甘心,他来到谢彩霞卫生室,看到郑好主动来找自己,谢彩霞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
郑好问:“现在有没有什么去瘢药物。”谢彩霞问:“怎么?”
郑好说:“丁丁脸上的瘢太难看了?”谢彩霞说:“药物没有办法去掉,如果将来大了真的影响找对象,应该可以去手术。”
郑好点点头,这件事情看来现在只能这样了。郑好问:“病人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吧!”
谢彩霞反问:“你想要什么消息。”郑好苦笑了,说:“心中老是感觉有些不安。”
谢彩霞说:“放心吧,我们已经尽到责任了,即便出了事情,也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病人家属拿了禁用的麻黄,并且超出常规计量,这让郑好开始几天还惴惴不安,夜里做了几次噩梦,七八天很快过去,岁月静好,一切都风平浪静,郑好的心也就渐渐放下了。
就在郑好快要把这件事情忘记时候。这天早晨吃过饭,扛起铁锨要下地。却看见柱子急匆匆赶来,见了面,气还没有喘匀,就对郑好说:“不好了,卫生室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郑好心中咯噔一下,强自镇定,问:“怎么回事?”柱子说:“吃你中药的那个病人,现在死了。说是吃中药吃死的,现在病人的家属把死人都拉来了,摆放在卫生室门口。又哭又闹,镇防疫站卫生监督的也来了,派出所110也来了,这件事真的很麻烦啊。”
郑好前些天的不详预感最终成为现实,他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走回屋。郑铁山见郑好脸色很不好,问:“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你病了吗?”
郑好摇摇头,说:“卫生室有些事,我要去一趟。”郑铁山点点头:“卫生室有事,你就去吧。”他有些迷惑的望着郑好与柱子走出院子。
卫生室门口大大小小停了四五辆车,有红色面的,黑色轿车,白色写有卫生监督字样的镇防疫站的执法车,还有一辆闪着红灯蓝白相间的110警车。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卫生室门外面站满了不相关看热闹的村民。地上放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个人,被一块白布蒙得严严实实,这一定是那个吃完药后死去的病人无疑。
旁边有两个中年女人,披麻戴孝,趴在地上嚎啕痛苦。
哭泣声哀转百回,末了还带着长长的抽泣。旁边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纷纷踮着脚张望。
郑好冲开人群,挤进卫生室。卫生室内更是挤满了人。这其中有郑好认识的寇站长领着防疫站的几个卫生监督人员。还有两个警察。
谢彩霞则被庆福领着的几个人围着。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人多而屈服畏惧,不停与对方据理力争着什么。
人太多了,每个人都在用最大的声音说话,至于说的内容,反而没有人能够听得清楚。
郑好冲开人群走向谢彩霞,戴着金丝眼镜的庆福马上认出了郑好。
他率先冲过来,指着郑好,向着众人喊道:“就是他,是他开的药,我爹就是吃了他的中药死的,是他害死了我爹。”
庆福这两句话是喊出来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停止争吵,目光一起投向郑好。这些目光里有愤怒,有惊讶。
庆福话音刚落,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迎着郑好冲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瘦高个,来到近前,二话不说抬起一脚踹向郑好。要说打架,郑好岂会畏惧,就是再来对方这么十个八个,他也绝不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是对方死了亲人,自己理屈,他没有还手,本能地向后躲闪,但是仅仅退了半步,就被庆福拽住了领口,不得不停下。年轻人的脚狠狠踹在了他肚子上。
郑好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撞倒了后面凳子,砸在药架上,药物纷纷坠落。
胖些的年轻人紧跟着纵身跳过来。俯身捡起地上的方凳就向郑好头上砸。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操你妈,打死你这个害人的庸医。”
“不要伤害他。”斜刺里冲过来一个苗条身影,挡在郑好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