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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平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连云出岫都有些惊讶了,她以前从未觉得张远平胸怀大志,若是他胸怀大志,他早就改变了,又何至于此?但是这一刻,她听到他的话,彻底改变了她对他的看法,这一刻,他在她的心目中,无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远平,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就已经很是欣慰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在我的心中,亦是一个大英雄。”云出岫说道。
张远平摇摇头,复又牵着云出岫的手,往楼上走。
云出岫被他拉着往楼上走,一脸的懵,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可是张远平的手握的紧,她根本就挣脱不得,只能够顺着他走到楼上。
他推开一扇无人的门,拉着云出岫坐了进来,道:“岫儿,原先我打算去桐庐郡,但是如今,我不去了,我要去参军。”
“参军?”云出岫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要出人头地,我能够去参军。”张远平说道。
“可是参军的话,你就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我了,或许是三年、五年,甚至是一辈子你都见不到我,难道你让我等你一辈子吗?还是你让我去另外嫁人?”
云出岫澄澈如水的眸子这会儿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泉,它就这样的盯着张远平,说道:“更何况,现在又没有地方招兵,参军想要当上大将军的话,就只能够靠战争,但是现在,国家还算是安宁,并没有战争,你就是去参军,又能够怎么样?”
“那我该怎么办?”张远平捂着头,他对自己的现状是非常的不满,他道:“原先我以为去衙门可以做出一番作为,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大错特错,衙门也是一个小江湖,见到那些人为了一点小利益,甚至是为了上级的一句夸奖而斤斤计较,勾心斗角的模样,我真的是厌恶极了。”
“你可以好好读书啊,读书的话,不用勾心斗角,也可以有一番出息。”云出岫当即说道:“虽然我不想要你成为一个读书人,但是你若是读书的话,你就可以陪在我的身边了。”
虽然她这样说有一些自私,但是她真的不想要他离开,若是他离开的话,那她在这凉州城就是真的举目无亲了,想到以后那种孤单寂寞的日子,她就觉得心烦意乱。
“读书?我这样大年纪的人了,还可以读书吗?”张远平看看自己,又抬头看向云出岫。
“当然可以,苏老泉,年二七,始读书,中进士。”云出岫看向张远平说道:“这读书不分年龄的,也不是你学的时间长,你就厉害,从前有个叫苏老泉的人,他二十七岁了才开始读书,没几年就中了进士,不仅如此,他的两个孩子在他的培养之下,也各自中了进士。”
“可是……”说道读书,张远平就想到了李潇然,道:“潇然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最后还不是一无所成?”
“这人与人的际遇是不一样的,他不能够成,不代表你不能够成,况且,读书的话,就算是不能成,最后也化作了你的才华陪伴你一生。”
云出岫说道:“但是参军的话就不一样了,很多人去参军,只能够做最基础的活,有些时候甚至还得下地种番薯,参军的人只能够服从上级的命令,这样对你来说,是更大的约束,你到时候什么东西都学不到。”
“你说的有些道理。”张远平侧耳听着。
云出岫便又道:“就算你要参军,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武夫也是没有用的,什么军事计谋你都不懂,你这样怎么跟人打仗?无论做什么事情,你想要脱颖而出,就得跟别人不一样了,你就得有才华,当兵如此,读书亦是如此。”
张远平闻言,心中好似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了,他承认,他渐渐的要被云出岫说服了。
云出岫停顿了一下,又再次说道:“我不支持你现在贸贸然的去参军,不光是我想要留住你,更重要的是,人要学会抓住机会,现在不是参军的好时机,你就是去了,也受不到重视,你还不如在家中好好的读书,平日里更加辛苦的操练自己,既要有身强体壮,也要有一番才学,有勇无谋是莽夫,有谋无勇是懦夫,只有有勇有谋的人,才是大丈夫!”
“我要做大丈夫!”张远平当即说道,这会儿他已经彻底被云出岫给说服了。
云出岫便点点头,道:“好,既然你如此选择,那我支持你,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让我很是欣慰,我完全相信你。”
“真的?”张远平看向云出岫。
云出岫点点头,道:“古人说,潜龙在渊,飞龙在天,现在时机不对,你要做那条在深渊的潜龙,慢慢的继续能量,总有一天,能够一飞冲天。”
“好!”张远平听到云出岫的话,胸中的那腔火热渐渐的冷却了下来,但是又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滋长了,这股力量,比起方才片刻的火热来的更加的强大。
他不禁是站起身来,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朝云出岫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礼,“娘子,以前从来就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我谢谢你,你今天这一番话,如同醐醍灌顶,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只觉得我前面的二十多年都是白过了,是从遇上你的那一刻起,我才重新活了过来。”
云出岫听到张远平的话后,心有所动,只道:“相公,你想必不知道,我的生命,也是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才开始重生的。”
她说的是真话,但是张远平是怎么都不可能明白她所说的重生的意思的,他只以为她说的重生跟他意思中的重生一样,便向前一把拥抱住了她。
“那我还去桐庐吗?”张远平看向云出岫说道。
“去吧。”云出岫点点头,道:“无论如何,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等你回来,再去递交辞呈也不迟。”
“嗯。”张远平点点头,又在云出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娘子,你就是我的福星。”
“哪有。”云出岫听到张远平的话后,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先走了,方才耽误了太多的事情,我怕我要去晚了,你说的对,无论如何,要先将自己的差事办好再说。”张远平说着,便往外走。
“哎……”云出岫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跟在张远平的身后往外走去。
“我这次出去可能需要五到七天,你在家多多的注意。”到了楼下,张远平叮嘱道。
“好。”云出岫点点头,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下午我就不过来了。”张远平又说道。
云出岫便走过去用牛皮纸给张远平包了一些糕点,递给他,道:“路上吃。”
“谢谢娘子。”张远平伸手接过糕点,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云出岫一直等到他的背影离开,才转身回到了铺子里面。
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云出岫再次上楼,推开小隔间,她将她藏在白纸上的画拿了出来,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想到了方才在这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她的脸上又不禁是涌上了一抹红晕来。
方才这人,可真的是过分了。
可是一想到这么久看不到他了,她又觉得心中难受。
既然这几天都要看不到他了,自己就不回家了,反正回到家也是自己一个人,还不如在铺子里面跟自己这几位伙计为伴呢,反正她们都是女人,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这样想着,云出岫上去将柳芸娘叫了上来,让她叫何欢去帮自己收拾一下房间。
这段时间,这铺子后院的小院子都是柳芸娘在打理,云出岫自己倒是什么都没有管,所以如今自己要住进来,也应该对柳芸娘说一声的。
柳芸娘听说云出岫要住进来,倒是也不奇怪,方才张远平跟云出岫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此刻只点头应承道:“我这就去收拾,这铺子里面,一直给东家您留着房间呢。”
“嗯。”云出岫点点头,道:“让何欢去就行了,你还要在铺子里面帮我招待客人呢,走不开,让新来那小丫头多干点活也好。”
“行。”柳芸娘听到云出岫这么说,便点点头,下去叫何欢收拾房间去了。
云出岫依旧是在屋子里面画她的春宫图,虽然张远平说了不让她画,但是她还是想要画,画好了春宫图,攒下一笔钱之后,她就买一间小茶楼,到时候自己跟他就住茶楼后面,他家那破旧小茅屋,她是有些不太想住了。
这般一画,云出岫还真的有些入迷,一直画到了中午,柳芸娘上来叫云出岫吃饭,她才罢手。
吃完饭后,她趴在柜台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去楼上画画,到了后来,她越画越快,三天过后,她总算是画满了三十六张。
这三十六张画堆叠起来,也有一些叠了,云出岫找了硬纸在上面画了画,做了标题《人间极乐》然后又找用针线给装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