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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微凉的初春的早晨,窗外不时传来几声沥沥鸟语,丝丝缕缕的阳光却早已穿透淡紫色的纱帘照进了恬淡静谧的空间,正笼罩在墙上的一副手绘风景画上面――一条小路在氤氲的雾气中蜿蜒在茂盛的丛林里,意境幽远却又似乎透露着淡淡的悲伤。
画框下方,是一套简约风格的浅色系布艺沙发,侧摆的贵妃榻上却孤零零地放着一只淡褚色的皮包;一双精致纤美的高跟皮鞋被随意地摆放在榻脚旁边。
初春的朝阳,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光线;落入这一间幽室渐渐渡亮了隔壁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暗沉的卧房。
洁白的韩式风格大床上,柔软温暖的淡蓝色丝绒被外堪堪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睡颜,绝美的五官恬静而自然;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稀落的光线照射下落成两排轻颤的阴影,点缀着她娇好的面容。似是不忍心吵醒这静室中惬意的一帘好梦,窗外不知名的鸟儿,也渐渐收起了细语婉转。
蓦然间,“叮咚咚”的铃声从床头清脆地响起,至此,打碎了一室的宁静。
“你好!”孟苡蝶从睡梦中惊醒,脑子还有些晕沉,却是习惯性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迅速拿起了电话。
“小孟,你马上收拾一下飞纽约;总部那边传过来一个做合资谈判的急单,为期一周。到了纽约机场有人接你,中午的航班。你带好护照直接到机场海航柜台拿机票。”电话那边是公司同传部经理李斌的声音,一贯沉稳的语调显得略微有些焦急。
孟苡蝶听得有些懵懂,“李总?今天好像是周末哎……而且怎么安排得这么急,资料都还没拿到手里,怎么去啊?”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停顿了大概一秒钟的样子,李斌还是解释了一句,“总部那边有个译员跳单,公司正准备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没办法只能把他的工作临时分摊,你马上准备一下去机场吧,客户直接从b市飞,你的工作只有三场融资意向的会谈,不需要做随行翻译;资料我随后传到你邮箱,客户那边也可以直接给你,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准备,放心。”
大学毕业后,孟苡蝶就进入了这家国内知名的翻译公司;虽然公司的总部设于她的家乡b市,可孟苡蝶却独独选择留在了自己读大学的s市的分支机构。怀揣着全国翻译水平资格考试的同声传译证书,再加上她本人好学、平和的性格,即便周围同事的背景、学历一个赛一个的辉煌,在这三年的工作生涯中,她也还算是过得顺顺利利。
一流的公司里面,遍布了一流的人才;一流的人才不仅意味着一流的翻译素养,同时还包含了一流的傲慢与脾气。
将换洗的衣物一件件装到旅行箱里,孟苡蝶忽然想到如果是张宪虹接到这个电话会怎样;那个cornell大学毕业的硕士,一定会在李经理把话说完之前就毫不留情地打断,然后提出一堆“为什么是我”“怎么安排这么急的任务”之类的诘问把李经理噎得只剩翻白的份!
不管怎么说,她清楚自己没有那种跟领导叫板的魄力;没魄力的人,就只能乖乖听从安排,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背起电脑包,孟苡蝶又检查了一下证件、信用卡和现金,拉着旅行箱出了家门。
如果,她知道这次的出差将给她今后的生活,带来怎样巨大的转折,她是否还会接受得这样安详与坦然呢?
再一次被电话铃声震醒的孟苡蝶,正躺在纽约市中心ritz-carlton酒店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转换时差。电话那边传来清晰客气的男声,“孟小姐,半个小时后我来接你吃晚饭好吗?顺便跟同行的公司领导和同事见一面。”
打来电话的男人,名叫吴顺京,正是这次工作的委托方恒盛酒店集团的代表。回想起几个小时前,面对前来接机的理着平头、身穿深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她一脸警戒地查看对方的证件并且打着报平安的旗号特地又跟李经理在电话里核对了一番,男子脸上露出的理解而宽容的微笑,孟苡蝶的心里不禁微微有些懊恼。
这种莫名其妙的就被通知说需要马上出差的紧急工作不是第一次,但是出差目的地竟然是远在异国它乡的纽约,这确实不大合乎常理。不过,好在正式的会谈定在后天的下午,也就是说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来进行准备,多多少少带给自己一些安慰。
走在通往酒店blt market餐厅的路上,孟苡蝶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这次的东家排场确实不小。入住的酒店是纽约市中心一流的商务酒店,而且刚刚还领到了一部专用的本地号码的手机。走在前面的这位自称为总经理特别助理的吴先生,看谈吐气质就知道是个高级管理人才;这样的人,放在一般的公司里不是老总也是副总。而在这家公司却只能当个特助,孟苡蝶也不禁微微对这次的客户产生了好奇。
淡棕色的、松软的地毯上,一双纤细的黑色高跟鞋,在即将步入餐厅的一瞬间慢慢停了下来。孟苡蝶忽然发现轻声细语的人群、酒店里悠扬的音乐、连同周围所有的一切,恍然间都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餐厅北面的一角,坐在桌子前、微低着头翻看着手中资料的一个男人。
修长的、挺拔的身躯还是有些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这个人,即便是已经算得上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资料,可是在他那一贯的散漫姿态、近乎轻佻的神情下,所有的认真与严谨都被挡在了耀眼的风流倜傥之后。
像多年前一样,他的脸上,永远是仿若站在全世界的顶端却浑不在意的表情,精致俊美的五官,在这样的气质之下反倒成了其次;只是相较于五年前,原本的桀骜与不羁中更平添了几分坦然自信的沉稳。
深如桃花潭水般的双眸,仍旧透露着那种淡淡的、近乎无情的讯息;而在那蚀心夺魄的神采之下,却又让人偏偏情不自禁地想去揣测、去探究……只有那两汪碧潭中的迷离和万种风情,似乎从未变过。
孟苡蝶只觉得心跳也漏了一拍,默默地凝望着那个人,竟挪不开一步;眼眶却是微微热了。
手中拿着资料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头朝向门口望了一眼;略略带些吃惊的表情,却是在多年的不形于色的习惯中被生生压抑了过去。只轻轻一瞥,便又低下头继续凝视着手中的文件,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又似乎他根本没有在文件中抬起过头。原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原是可以躲过任何人视线的动作,只有手上微微抖动的几页纸泄露了他最底处的情绪。
“孟小姐?”已经走出几步才发现同伴没有跟上来的吴顺京带些疑惑地回头轻唤了一声。
直到此时,孟苡蝶才回过神来,想踏前、又想退后;想站到他面前和他说上几句话、却又害怕再一次拔乱了自己的心弦而企图逃走……拼命控制着胸间剧烈的心跳与鼻眼间不可救药的酸楚感觉,孟苡蝶竟然怔怔地愣在原地,忘记了该做些什么。
“过来坐吧。”林天翔斜挑了眉,炯炯的眼神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一眨不眨地悉数落在她的身上;强自镇定着近乎淡漠的语气,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尾音处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