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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绣从车里探出头,问车夫:“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似乎有人喊我们停车。”车夫说,“可这前后都没有人,哪来的声音?”
苏锦绣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催促着车夫停了车。
车子刚停稳,萧宁便从车底掉了下来,脊背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的一处石头上。
“哎哟!”他疼得直龇牙。
苏锦绣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车底拽了出来。
“哎呀!怎么是个小孩子!”车夫吓了一跳。
苏锦绣没好气地看着萧宁,“就知道是你!你也不怕撑不住掉下来,被车碾死!”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萧宁恬着脸赔笑道,“要是和爹说跟着来,他指定不答应,所以我才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扒在车底下的?我们要将他送回去吗?”车夫担忧地问。
“没事,这是我家的小孩,顽皮惯了。咱们赶时间,来都来了,干脆带着一起走吧。”苏锦绣转过脸安抚车夫道。
萧宁嬉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土,猴儿一般灵巧地爬上了马车,随后回头看着苏锦绣。
“不是说赶时间吗?你还在那蹲着干啥?”说完,他便钻进了马车里。
苏锦绣和车夫对视了一眼,向仍然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的车夫报以尴尬的微笑,随后也跟着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再度缓缓向前。
“我先和你说,我可没带你的那份干粮和水,你得自己想办法了。”苏锦绣说。
“没事。”萧宁拍了拍胸脯,笑得给外开心,“我带了,你之前给的拿些钱,我也都带上了,咱们路远,我怕万一不够用,多带点准没错。”
苏锦绣没说话,只是掀起车窗帘一角,看着窗外的风景。
“对了,你能和我说说钟容吗?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吧?”过了好一会儿,苏锦绣才小声淡淡地问道。
“你想问什么?”萧宁敛起笑容,正色道。
“他,是个正直的人吗?”苏锦绣问道。
“据我所知,是,只是他死的很早,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很知道。”萧宁说。
“死的很早?你的意思是,我们来不及救他吗?”苏锦绣问。
“我也不知道,但感觉此行凶多吉少,所以我才跟着你来了——毕竟,我知道你此番来,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也说不上吧,我只是在做我觉得正确的事而已。”苏锦绣淡淡说道。
萧宁瘪了瘪嘴,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
苏如意家,邓宝林从连日的昏睡和高烧中醒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整间屋子,露出疑惑与震惊的神情。
“宝林,你醒了。”苏如意走进来,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嗯,不烧了,应该是好了。”
邓宝林皱着眉看着她,十分诧异。
苏如意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邓宝林有什么不同,一边麻利地收拾着屋里的东西,一边数落道:“你那个死爹还算是有点良心,还知道给你留些钱,一看你病了,拍拍屁股就自己走了,满心都是当那个芝麻大点的官,哪里想着管你。
“你倒是最不亲我,可到头来还不是我前后地照顾你?要我说啊,你就是个白眼狼,不识好歹不说,还怎么都喂不熟。”
邓宝林继续盯着她看。
苏如意终于注意到他的目光,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过脸来看着他,“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
邓宝林摇了摇头。
“娘,您辛苦了。”他哽咽道。
苏如意听了这句话,突然愣在了原地,紧紧皱着的眉头也舒缓了开来,整个人像是突然泄了某种劲儿,随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孩子,烧糊涂了吧,我不是你亲娘……”
“我知道!”邓宝林打断了她的话,“但在我的心里,您就是我唯一的亲娘,真的很感谢您!”
苏如意的眼圈突然就红了。
她一边背过身,掩饰着自己的狼狈,一边问道:“这孩子,突然说什么呢?晚上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想吃娘烙的饼。”邓宝林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苏如意的嘴唇抖了抖,随后朗声应道:“好,娘给你烙饼吃,你病还没有好利索,就在这里继续躺着,不要乱走动。”
邓宝林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如意出了屋子,邓宝林才重新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他不明白,自己方才明明还在寝宫之中,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而且——他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瘦弱的手臂,叹了一口气。
“不是已经成功地把萧宁除掉了吗?照理说自己的心愿已经了了呀,怎么又重来一遍?”
而且这里应该是苏如意的母家吧?前两世的记忆里,苏如意和娘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所以他似乎也没怎么来过这个地方,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住在这里了呢?
而且他通过这一世的记忆,看到了很不同寻常的东西——
苏锦绣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又或者说,怎么又变得像最初的那样,温柔能干,还兼的关爱萧宁了?
那个苏锦绣不是已经被自己彻底杀死了吗……
晚饭时候,邓宝林装作不经意,问起了萧宁的事。
“你突然问他做什么?”苏如意一边往饼子里夹菜,一边问道。
“嗯,他毕竟是我同村的朋友嘛,之前听爹说,苏锦绣也搬到羽阳来了,所以想问问看萧宁怎么样了。”
“那谁知道呢,他们一家都有本事的很呢,不像咱们一家,那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而且据说苏锦绣不是已经去涌州了吗?你不是跟萧宁关系好吗?他怎么没告诉你呢?看来你是自作多情了。”似乎不满邓宝林提到苏锦绣一家,苏如意说话的语气又酸又冲,兼的夹枪带棒。
“娘,我不过随口问一句,您不说就算了,何必出语伤人呢。”邓宝林微微皱眉。
苏如意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夹好菜的饼塞进了邓宝林的手里。
“赶紧吃吧,别学你那死爹,满嘴的文字,又酸又臭的。苏锦绣那样的人家,你听我的,还是少接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