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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熙凤在贾母跟前告了王夫人小状,原没指望着贾母能立时叫王夫人没脸,也是机缘凑巧,偏贾政把宝玉训了回,贾母心疼孙子,便迁怒在王夫人身上,只怪她不回护宝玉,又指着王夫人只说她偏心死了的贾珠。王夫人因贾珠争气,又是长子,疼爱未免多些,可宝玉一样是她的心爱的孩子,叫贾母这一顿说的,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只不敢回嘴。因看着王熙凤在贾母跟前,知道她素来会讨贾母喜欢,就递了眼色于王熙凤,意思是要她帮着在贾母跟前说几句。
王熙凤心上虽不大愿意,只是碍着贾母精明,自己同王夫人到底是亲姑侄,要是自己一声不吭,岂有不疑心自己故意告状的,倒是搬了石头压了自己的脚,所以想了想,就过来劝道:“老祖宗,可是冤枉了二太太。别说宝玉是二太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二太太哪里能不心疼宝玉呢?就是我们这些人,看着宝玉这样乖觉懂事也是疼他的。只是二老爷在训着宝玉,太太要是过去拦了,若是二老爷不肯听劝,闹得僵了,可是二老爷和二太太都不好收场了。”
贾母听了王熙凤这几句,脸上依旧带着怒色,原是她听了王熙凤这样讲,不免觉得王夫人把自己的脸面看得比儿子更要紧,她是把宝玉看得如宝似玉的,自然不能高兴,只是也不好就说叫王夫人为着回护宝玉定要和贾政怎么着,只得罢了,就道:“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呢。原是我心疼宝玉,一时怒了。”
王夫人哪里敢让贾母说她自己不是,忙道:“老太太快别这样说,我当不起。原是我一时疏忽,没照应好宝玉。老太太,你也知道宝玉是个乖觉的孩子,老祖宗疼他,老爷也疼他。我也不晓得老爷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恼了他,亏得老太太在,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好。”说了就把帕子遮了眼睛,叹息一声。她这话虽没说明白,可听的人哪个不知道王夫人这是暗指着有人在贾政跟前说了宝玉什么。贾政虽有两个姨娘,那周姨娘一来是个老实的,二来因相貌不大标致又有些沉闷就不大得贾政的意,那能在贾政跟前□□鬼的,除了赵姨娘还能有哪个?偏赵姨娘自己也有儿子。
王熙凤听了这话,不由就服王夫人,暗道:原来如此,怪道从前老祖宗不喜欢赵姨娘母子,便是赵姨娘为人倒三不着两的,环儿也是嫡亲孙子,虽是庶出,也不至于冷淡如此,原来是这样。想我从前也不喜赵姨娘母子,一半儿是为着奉承她,一半儿怕也是因为她在我眼前说多了这样的话。人都说我聪明厉害,比起她来,真是远远不如。
贾母听了,如何不明白,脸上就一冷道:“我也知道,就是我多疼着宝玉些,就有毒妇嫌着他碍眼了,背地里调唆着他老子,逼他念书写字,险些唬坏了。要是我的宝玉吓出个什么来,看我饶得过谁!”
王夫人听了,心下称心满意,只是不敢露出来,满口称是,又拿着帕子擦了擦泪,这才招手叫宝玉过去,揽在怀里,在他脸上身上摩挲了道:“我的儿,今儿要不是老太太,你可要受委屈了。”贾母在上就道:“还是李贵乖觉,知道来回我,珍珠那孩子虽小,难为她倒是能把话都给说明白了,这两个都该赏。”王夫人就道:“老太太,快别这样,要是这回赏了他们,老爷必然知道是他们报的信,珍珠那丫头还罢了,是老太太跟前的,李贵可是宝玉跟前的,倒是个忠心的,老爷要是因此恼了,不叫他在宝玉跟前伺候了,倒是不好。且他们做下人的,为着主子分忧也是应该的。”
贾母听了,想了想,果然有理,就笑道:“竟是我年纪大了,不如你们年轻人了,那就照你说的。只是凤丫头倒是个好孩子,怕我生气,又怕我同你们老爷闹得僵了,劝着我立时就把宝玉接了来,不然,宝玉可是可怜了。”说了就把王熙凤如何劝她的话前后都说了。王夫人听了,暗道:凤丫头果然顾虑得周到,若是真叫了老爷来,老太太一番训教,老爷脸上过不去,只怕更瞧着宝玉不痛快,只是凤丫头竟有这样的主意,怎么平日里只说自己糊涂呢?
当着贾母的面儿,王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道:“正是。老太太,不是我夸自家侄女儿,凤丫头就是个好的。老太太怕是不知道呢,凤丫头,不独疼宝玉,迎春探春两个妹妹她也照应着,便是秦家丫头,她也一样看待周全。难为她小小年纪倒是处处周到的。”贾母就笑道:“方才我就看着,宝玉哭得脸上花了,丫头给他擦脸,手重了些,我还没开口呢,她倒是就接了过去。这就是凤丫头招人疼的地方,自己才多大,倒是真心待着弟弟妹妹们。”
王熙凤听着贾母同王夫人这样夸她,忙笑道:“老祖宗和太太太夸我了,我懂什么,不过是看着弟弟妹妹都都小,我年纪大些,又是做嫂子的,自然要照应些。我也不会旁的什么,能叫老祖宗,太太们少操心些就是我尽孝了。”
她们这里婆媳三个正说话,倒是一副慈孝和融的样子,却说贾政从贾母处出来,就回了前头的书房,脸上带些怒色,就往椅上一坐,半日没开言。
却说宝玉周岁时,贾政试宝玉将来的志向,便将世上所有的东西摆了无数叫他抓。谁知宝玉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玩弄。只偏巧宝玉前头还有个十四岁就进学了的贾珠,两下里一对照,贾政便不喜,说宝玉将来不过酒色之徒,因此不甚爱惜。又因王夫人三十余岁上得的宝玉,又要照应一大家子,身子未免亏损了,是以宝玉倒是跟着长姐元春多些。宝玉三四岁时,得元春口传教授了几本书,识了数千字在腹中,待得元春入宫为女史,宝玉也长到了四五岁,也就入了学。
这贾府里就有义学,原系当日始祖所立,也离家不远,恐族中子弟有力不能延师者,即入此中读书。凡族中为官者皆有帮助银两,以为学中膏火之费;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师。如今的塾师正是贾代儒。这日贾政听得贾代儒说着宝玉连着几日没把功课念熟,贾政就觉得宝玉不肯上进,不免有气,回在内书房就命人把宝玉叫了过来,本意倒是只想着训教几句,就要放宝玉走的,恰好赵姨娘来给贾政送参茶,她久为嫉妒宝玉得贾母喜欢,看着贾政把宝玉来叱喝,心里就喜欢,故意在贾政跟前道:“老爷息怒,宝玉还小呢,不懂事些也是有的。且老太太那样疼他,知道了老爷为着宝玉背不出书就把他训了,也不能高兴。”又故意对宝玉说:“哥儿快给老爷说,日后一定好好上学,不淘气了。”
果然贾政听了赵姨娘这几句,倒是激怒了,指着宝玉就道:“休要再提‘上学’两个字,一样是我的种子,怎么你哥哥同你一般大时,学里太爷布置的功课都背出不说,连明日要做的功课也念了。只有你,才这点子大,整日里只晓得姐姐们们,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玩你的去是正经!”宝玉到底还小,叫贾政这样训着,哪能不哭。只是他越哭贾政却是越恼,只是骂不绝口。赵姨娘在一旁听了,心下十分称意,故意又看着似劝,实则火上浇油的说几句,只巴不得贾政把宝玉打一顿才好。
外头宝玉奶娘的儿子名唤李贵的听着这样,知道不好,要是宝玉真叫贾政打了,回头贾母知道了,第一个有不是的,就是自己这些跟随的人,所以忙转身过来,就要往贾母处求救。因他是男仆,不好往女主子房前去的,就寻着了贾母房里的珍珠,就把话递了过去。
贾政这里正骂宝玉,忽然就听得母亲派了她房里得意的大丫头来说要见宝玉,立时就要带了去,贾政自然明白必是有人告诉了贾母,以贾母疼爱宝玉之心,听着宝玉正叫自己教训着,必然要回护的。贾政也是个孝子,不敢违背贾母之意,只得亲自把宝玉送到了贾母处,也方便解说一二,好叫贾母知道,他对宝玉严厉些也是为着宝玉好。不想叫贾母不独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回护着宝玉,更反把贾政一顿训斥,竟当着宝玉的面说着他有多少不如宝玉的,气得贾政仰倒,又不敢反驳,只得忍气出来,回了书房,手里拿着书,只是看不下去。就站起身来,把个书往桌上一扔,只叹道:“爱之适足以害之 ,爱之适足以害之!”
那赵姨娘见贾政去了回来,脸上带着怒气,又不断说着什么“爱之害之”,她虽不懂这话里意思,也知道贾政必是受了贾母的气,心里只是欢喜,故意装个不知道,过来问贾政道:“老爷如何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