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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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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在这种时候,皇帝陛下都要祭出看家法宝——宝宝团子来灭火的。可惜,那个小东西今儿在林玄清的侯府玩耍呢,哪来得及给他父皇救火啊。于是,皇帝陛下心中的小人儿也哭了。玄清若真的火了,自己挨顿打事小,可他要是不理人了,肿办?

    自感走投无路之下,任翔决定向自家小儿子学习。反正那小屁孩儿一胡搅蛮缠,玄清就对他没办法,这说明这人吃这一套。于是,皇帝陛下一脚将隔在两人中间的炕桌踢到一边,然后像大型犬一样整个人将林玄清扑倒在暖炕上。

    他没办法发像小团子一样在林玄清身上扭糖似的撒娇,便抱着人乱蹭。顺便嘴上、手上也没少占便宜。两人很快便纠缠到一块,把刚才的话题丢到一边。等到林玄清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才轻轻将皇帝陛下稍微推开些。皇帝陛下,想要蒙混过关是不行滴。

    “你这是怎么了?自打我回来便不对劲儿,我又招你了?”玄清被任翔压在身下,身上的这人还蹭个不停。他伸手抱住任翔摇晃的脑袋,固定在自己上方,有些无奈地问道。这人也是,难道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不成,倒跟宝宝学了一身的“本事”。

    “我,我……”任翔抬抬头,挣脱玄清的手臂,将脑袋埋进他的颈间,怨怨地道:“谁叫你对那个便宜妹妹那么上心的,我派两个嬷嬷过去,就是为了让你省心一些。可你倒好,什么都准备的那么周到细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她了呢。”

    “浑说什么呢!”林玄清咬牙拍了皇帝陛下的大头一下,这胡说的是什么?他怎么可能看上林黛玉,不说那姑娘是他血缘上的妹妹,便是那姑娘的性子就不得他喜欢。这人,是在吃醋么?只是,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对象呢?玄清心中好笑,嘴角上便带出来笑意。

    “那你还特地给她准备衣裳首饰,收拾院子,调jiao小丫头什么的,样样都为她想到前头。哼,不过是个只会添麻烦的小丫头,怎么就值得你那么费心照料。可别跟我说什么血脉亲情之类,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皇帝陛下越想越气,抬起头来怒瞪着玄清。

    “就为了这些?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怎么还比不上宝宝。”这人说的话让人啼笑皆非,看他还敢冲自己瞪眼,林玄清眯着眼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直疼得任翔脸色都白了。他才施施然道:“你那些所谓的殷勤周到的照料,不过费我一句话罢了,哪有一样是我亲自备下的?”

    “我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打你这儿来的,她们是个什么样子你还能不知道?只要吩咐一声,还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得好好的,我想到的想不到的她们都能想着,我不过是白担个名声。至于你说的那些小丫头……”说着,玄清瞥一眼越来越气弱的皇帝陛下。

    “西边遭了灾,微臣这不也是为了陛下您分忧解难么。我那个妹妹,从小是蜜罐里长大的,养成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在贾家受得些许委屈,便觉得风霜刀剑相逼迫了。不想着怎么摆脱困境,净剩下流着泪自伤身世了。有用么?”

    “真该让她知道些人间疾苦,也让她看看真正的苦是什么样子的。人到了连肚子也填不饱的时候,便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情都没有了。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琢磨着怎么才能填饱肚子。那些女孩子都是打苦水中过来的,多接触些对她也有好处。”

    这一句话又叫任翔抓住了,他哼了一声,“看看,还说不是为她着想,这下子可露馅了吧。连这些许的小事都能替她想到,可见你是没少费心思的。单只为了让她知道人间疾苦,便一口气买了一二十个小丫头,朕的英武侯真是好大的手笔。”

    林玄清被他说的一噎,狠狠地敲了任翔的脑门一记,“既已接手了这麻烦,我们好歹也有三四年相处,我自然要将她的性子扭过来。不然,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再说,她将来要嫁人,我可不想嫁个体弱多病的仙女儿给人家,免得日后亲家变仇家。”

    “反正不管说什么,你都总是有理。”皇帝陛下讪讪地揉了揉额头,一翻身跟林玄清并排躺着。不过,知道这人对林黛玉没多在意,任翔心中一松,再看林妹妹时倒也没先前不顺眼了。心情好转的皇帝陛下于是有些得瑟了,咧着嘴晃着他的二郎腿。于是,乐极总生悲!

    “皇上,微臣离开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你的功夫有没有生疏。不如,咱们到练功房切磋一番如何?”看见这人的得意样,林玄清便忍不住想要打击他。而且,他可没忘了方才这人对他那欠揍的无理控诉。这种行为不能放纵,必须予以严惩。

    “呃?”开什么玩笑,跟玄清切磋纯属挨揍。倒也不是他身手差玄清太多,只不过他舍不得下重手,可玄清不同。那真是君子啊,打人从不打脸,他是哪儿疼打哪儿啊!而且,刚刚不是已经将话题扯开了么?怎么这人又想起来方才的事了。肿办?朕不想去!

    玄清当然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思,于是不由分说地将人拽起来便走。可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的任翔,苦哈哈地跟在后面,一边磨磨蹭蹭地拖着速度,一边祈祷着有哪位大臣赶来救驾。直到练功房的大门被关上,才迫不得已地架住心上挥过来的拳头。

    切磋完毕的林玄清,神清气爽地回了侯府。鉴于府上还有个团子等着他调戏,于是呲牙咧嘴的皇帝陛下便被留在了宫中独守空床。不说宫中独自哀怨的任翔,也不提侯府中欢颜笑语的两师徒,自林家人走后,贾府的女主子们对着那份礼单变了脸色。

    不管是贾敏在世的时候,还是林如海在世的时候,即便相隔远地,林家跟贾家来往也总是频繁,各个年节总有礼物传递。贾敏还在的时候,对待娘家自然亲近,件件礼品都是亲自过问,有的甚至是亲自挑选的。贾敏去了之后,黛玉到了贾府,林如海送礼只有更重一些。

    可今天这礼单却大出贾母等人的所料,竟然比林如海在时生生减省了一半有余,更多的只是一些江南的土仪,却不像往常一样多有金银之物。如今贾元春在宫中的花销颇大,又是接近年关的时候了,原指着从林家这里能有一笔进项,可林玄清偏没如她们的愿。

    一看见这张薄薄的礼单,王夫人的神情便有些恹恹地,随手便转给了王熙凤。她皱着眉愁道:“唉,往常曾听老爷说,林家大爷是个不重规矩、礼数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咱们家是林家的正经亲家,他还分得那样清楚,也不知道林丫头在那府上到底过得怎样。”

    说着便拿眼睛去看贾母,在支持元春上位这件事上,这各有心思的两婆媳倒是一致的。王夫人一方面是嫌弃林玄清的礼薄,一方面是仍没放弃与两位嬷嬷搭上线。她自己不想出头去得罪林玄清,便想让老太太出面倚老卖老一番。

    贾母心中却是有苦自己知,倚老卖老的伎俩对这林玄清没用处。说到底,林玄清他娘是上了族谱的继室,她史老太君就算不得人家的外祖母。即便是对上黛玉,外家,外家,终究占了个“外”字。自家有儿有孙的,怎么说也不能不让外孙女为父亲守孝,而来孝顺她的。

    至于礼单的事,这老太太也是心知肚明的。林姑爷一走,当家的便是林玄清,想要再像往年那样填补自家已经不可能了。只是,贾母也没想到,林玄清竟然如此不顾情面,直接便将礼物减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这事黛玉是不是知道。

    林、贾两家日渐疏远,这绝对不是贾母所乐见的。不说她有意将黛玉许配给宝玉,单就是林玄清这个朝中新贵就让她不愿放弃。说起来,这老太太也颇为矛盾,一面是看不起林玄清的出身,一面又放不下他在朝中的权势。所以,在对林玄清的态度上,贾母一直很纠结。

    眼前,黛玉尚在孝中,两个孩子的年纪也小,婚事暂且不用提。只是,转过年便是大选之年,又有多少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要进宫侍奉君王。元春进宫已经多年还仍是个女官,待新人一进宫再想出头就更难了。所以,现在必须要跟黛玉身边的嬷嬷搭上线才行。

    有鉴于此,贾母倒也没心思计较这礼单的薄厚了,反而琢磨着怎么往林家送礼才好。两家总要走动起来,才能有机会接触两位嬷嬷。不然,林家一关起门来守孝便是三年,岂不是生生把她的元春给耽误了。心念转动间,贾母便将目光移到了围绕在身边的女孩子们身上。

    王熙凤攥着林家的礼单回了她跟贾琏的小院子,此时贾琏正歪在炕上逗弄巧姐儿。他见凤姐一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进来,便让人将女儿抱下去,一把搂了凤姐问道:“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难道l还能给你气受了?”

    凤姐闻言,秀眉一挑,将那张礼单拍到他面前,哼道:“你看看,亏你回来还不住口地夸林家大爷好,今儿还特地叫我换身素净的衣裳,他这生分得也太显眼了,连面子都不愿意做了。真不知道你是被灌了哪门子迷汤,怎么就看上那么个狂到天上的人。”

    虽说头顶上立着两尊大佛,可贾府平日理事的都是王熙凤。府里的亏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自然也犯愁银子不凑手。她本已算好林家送的礼能用在什么地方,如今却生生打了水漂。这怎么能不让这泼皮破落户生气,便连贾琏也怨上了。

    贾琏随手拈起礼单,随意扫了一眼便知端倪。只听他嗤笑一声,松开王熙凤往后迎枕上一躺,讽道:“你们也都是叫林姑父惯得了,这就嫌弃礼薄了?那以后恐怕还有的你们受的呢。你把咱家送到林府的礼单拿出来对对,有这一半么?林玄清可不是什么慈善人,嫌弃人家之前,先算算咱们家每年给人家的回礼吧。”

    看凤姐不服想张嘴,贾琏一把拦住,接着说道:“前些年,林姑父每年光银子便送来多少,一年总有几千两吧,你以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人家的闺女在咱家住着,亲戚间不好说银子挑费的事情,便趁着年节多添些银子物件儿。哼,你们还真当林家的家底都是给贾家攒的啊?”

    “再说了,林妹妹在这儿住着的时候,那些闲言闲语传得满府都是,当时人家二品大员的爹可还在世,怎么就成了一草一纸都用咱家的了?林姑父堂堂的巡盐御史,连个姑娘都养不起?虽说我们男人不管内院的事情,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往后,这些编排人的话,还是少传些吧。”

    “看你说得,好像我对林妹妹多有不好似的。即便是如今,我也不过是闲说两句,看你倒没完没了了。”王熙凤听得有些讪讪,心中也知道贾琏说得都是实话,便转开话题,“对了,今儿你的事儿怎么说的?林家大爷可愿意帮忙?”

    见凤姐不再纠缠,贾琏便也顺她的意转开话题,坐起来正色说道:“已经说定了,林侯爷如今领了禁军统领的差,我明日便可到禁军报道。”他已得了林玄清的承诺,若是能够熬过最初的训练,便让他领正五品的实职,那可比他那位二叔还高了半级呢。

    “到军中去?”一听这个王熙凤便有些不愿意,如今承平日久,文官地位高于武将,都是那没有门路的才往军中去。她撇撇嘴角道:“就你这样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儿,到军中去能有什么出息不成。你若想去,大伯的京营你怎么不去?”

    “那时候年轻不知上进呗。”贾琏不怎么在意地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跟王熙凤搭话。一时间,夫妇俩便都安静了下来。